41.蘇醒
看到黎姿生還,牧歌覺得毀了刀也值得了。他心有余悸,張大嘴巴,拼命喘息,背上蒙著一層汗,心跳像擂鼓,回頭想想都后怕,當初只要失誤一丁點,黎姿就香消玉殞,看來以前的刻苦訓練都是值得的。 接著,一顆地對空飛彈抵著牧歌的胸口炸了。牧歌被沖擊波拋上天空,整個人呈拋物線落地時,他的余光還看見機甲駕駛艙里那個驚魂未定的凡人——他大概是失手按了開火。 想來也是,跟敵人對峙的時候,居然冷落別人好幾秒,活該被揍啊。牧歌自嘲地想完,人就“咚”一聲摔在地上。巖石的觸感特別堅硬,可還是在他腦殼下碎成一個坑。 陸漁怒吼“什長”,女武神喊著“牧歌”,這些聲音嗡嗡地廝殺著。牧歌瞥見嵌著流火刀斷刃的泰坦徹底消失,意識就墜進了黑甜的睡鄉(xiāng)。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牧歌昏迷了三天。三天里,發(fā)生了很多事。 牧歌從修復倉里走出來時,立刻被護士扶住。護士用毛巾迅速擦干牧歌身上的膠體修復液,還試圖幫他穿無菌內(nèi)褲。 “兄弟,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蹦粮杼撊醯嘏呐哪凶o士的肩。 男護士看牧歌胸口的傷痕康復的不錯,就點頭走開,去拿病號浴衣。 牧歌披好浴衣,蹣跚走到獨棟病床前,用90歲胃癌患者的速度,抖抖索索爬到床上躺好。被飛彈當胸爆破以后,他的甲胄被炸穿,醫(yī)生可以通過肋骨下的胸膜看到心臟搏動,換做別人,估計就傷重不治了。好在牧歌的內(nèi)宇宙已經(jīng)生成了“日核”,將光塵凝為較為穩(wěn)定的星體形態(tài),避免了內(nèi)宇宙光塵穩(wěn)態(tài)失衡的危重癥狀,躲過一死。經(jīng)過強效修復后,牧歌康復得很好,只是氣血虛弱,需要短期調(diào)養(yǎng)。 他躺在病床上,扭頭看窗外搖曳的枝葉。那是雪松的樹冠,尖如利劍,象征了黎明星的剽悍民風。牧歌住的iu規(guī)格較高,顯然受了某人的照顧。 他還沒來得及高興,窗外就響起艦隊全體會議的廣播聲: ____________________ “鄭玄艦隊關于平叛追擊作戰(zhàn)的表彰決定: 在艦隊參謀室的正確部署下,在陸軍各級指揮官的堅強領導下,聯(lián)邦紀元25年3月1日,流星武士團冒死挺進,攻堅克難,在追擊黎明星反抗軍的戰(zhàn)役中取得階段性戰(zhàn)果,俘獲叛軍21八人,繳獲凡品載具、機甲千余噸,摧毀凡品載具、武裝兩千余噸,成功查獲、控制了位于黎明星的非法高維折躍門,為開辟第二戰(zhàn)場創(chuàng)造了有利條件。戰(zhàn)役中,女武神軍團身先士卒,流星武士團各級指揮員頑強拼搏,值得嘉獎。功勛池分配如下: 一是副總旗吳宇積極獻策,敢于作為,特別是在某些隊伍消極怠戰(zhàn)、耽于享樂的情況下,吳宇捐資八0萬銖、武裝封臣三千乘,緊扣戰(zhàn)機,準時進攻,取得理想戰(zhàn)果,茲擬為首功,嘉獎150功勛。二是牧字旗什長牧歌,素有鬼謀,敢于作為,作戰(zhàn)勇猛,指揮果斷,茲擬為次功,嘉獎75功勛。另,牧歌縱軍霸占艦隊慶功物資,罰鞭刑100,緩期執(zhí)行。三是兩旗將士憑戰(zhàn)功均分75功勛。女武神與百夫長不計入此列。 鄭玄艦隊機要室 聯(lián)邦紀元25年3月1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喇叭安靜了一會,換了鄭小姐甜絲絲的聲音:“請念到名字的勇士出列接受嘉獎……” 男護士看見牧歌捏碎了玻璃杯。 “我聽見她的聲音也會激動,不過激動的不是上半身。”男護士抱著病歷板說。他想安撫牧歌。 牧歌扣好爛甲胄,披上制服就推門走了。他發(fā)誓要洗清冤屈,自證清白,給自己正名。 他首先想起吳宇稱兄道弟時說過的話:“我父親在戰(zhàn)勝殿事務廳工作,他的職務是叔叔伯伯中最低的。所以牧兄,我是有資格品頭論足的,我覺得你是萬里挑一的人才,唯有一點要改:你風頭太勁?!?/br> 那時候,牧歌只把這句話當忠告。現(xiàn)在,牧歌明白這是警告。 吳宇知道,一山二虎的關系,遲早會激化到需要背刺來解決的地步。所以很早之前,吳宇就把自己的王牌擺上桌,跟牧歌攤牌了。他希望牧歌投鼠忌器。 牧歌推門出去,看見殊娜在椅子上猛抬頭。她揉著眼睛,顯然在坐在走廊里睡著了。 “你醒了!”殊娜陡然站起來,風衣隨著腳步飄:“那個叫柔嘉的女孩留給你的?!?/br> 殊娜遞給牧歌一張對折的便箋。牧歌打開一看,上面是漂亮的花體字:“你才是那個需要被保護的人。我會回來的,如果你需要我的話?!?/br> “我偷看了?!笔饽葥屜瘸姓J。 “哦?!蹦粮栊膩y如麻,收起便箋往外走。柔嘉的留言,讓他百感交集。 我是需要被保護的人? 柔嘉已經(jīng)警告我“吳宇身上飄著黑色的東西”了。我沒有聽她的勸告。她被衛(wèi)兵推上船的時候,心情一定很糟糕吧?是啊,像我這樣掏心掏肺的人,像我這樣瀕臨滅絕的人,才需要被保護吧。 以后……還能夠一如既往地信任別人嗎?牧歌出神地往外走,風吹起他的鬢發(fā)。 殊娜“噔噔噔”追上牧歌,小跑著追問:“你和她是什么關系?!” “無法忘記的陌路人。”牧歌回答,推開門,陽光投在他臉上。廣播聲還在響,機要室鄭小姐在甜甜地念著授勛的名字,戰(zhàn)神在給背信棄義的吳宇頒獎。牧歌扶欄遠眺,能看見萬人肅立的閱兵場。 殊娜見他面無表情,暗地氣炸了肺,心想我叮囑你認真保命,休擋人路,你卻血rou模糊地被抬回來。這些我都能原諒你,可我給你墊付特級iu的費用,還拿著另一個女孩的便箋,在走廊守了你一夜,你竟然連噓寒問暖都沒有,也不問我坐了多久、夜里冷不冷。當初對我那么好,現(xiàn)在都化作泡影了么。你對我不好,我也不對你好了。 殊娜想著就撅起了嘴,抱著胸,扭頭看風雪,長發(fā)在5樓的寒風里起落紛飛。 她忽然聽見牧歌說:“吳宇是一匹披著人皮的狼?!比缓竽粮璺鲋鴻跅U下樓。 殊娜正生氣,扭頭就跺腳兇道:“受點委屈怎么了?我不是早就告訴你會受委屈了嗎?吳宇的家族里有個事務廳副主任,有一個忠誠考核廳審判官,還有個副秘書長。沒錯,他就是可以為所欲為!你為什么要與天斗?認輸就那么難嗎!” 牧歌站了一秒,問了殊娜一句:“你覺得我會輸給吳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