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寒氣仿佛在少女拉開門時涌了進(jìn)來, 中原中也放在桌面上的指尖不可遏制地輕顫了一下。

    她穿得很單薄，校服外僅是套了件淺灰色的衛(wèi)衣外套——從室外的溫度來說，這也太少了。

    她白皙圓潤的膝蓋也泛著紅, 手里的室內(nèi)鞋不知道是被什么東西割得破破爛爛的，已經(jīng)完全沒辦法穿了, 白色的襪子因為踩在地上而有些臟兮兮的。

    “……”

    中原中也將手揣進(jìn)衣服的口袋里, 視線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他并不顯得突兀，因為整個教室有一半的人都在看她，其中的眼神不乏有戲弄的，惡劣的亦或者是旁觀者的冷漠。

    教室里響起充滿惡意的輕聲低笑，無孔不入地從四面八方涌來：“佐佐木老師, 赤城這不就回來了?！?/br>
    “這是第幾次了, 赤城, 再有下次就叫你的……”佐佐木訓(xùn)斥道，說了一半又頓住, 年紀(jì)較大的老師這才想起這位學(xué)生好像是個孤兒，及時改了口徑, “算了, 快點回去坐著, 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了?！?/br>
    “抱歉, 佐佐木老師, 下次不會了?！?/br>
    她表情真誠地表達(dá)著歉意，然后徑直地往最角落的位置走。

    在經(jīng)過中原中也的旁邊時, 她終于和班上這位新面孔對上了眼睛。

    1、2、3……

    中原中也在心底默數(shù)著。

    律的眼神在他的臉上停留了很久——不, 從廣義上來說并不久，也就2—3秒之間，前提是她面對老師的訓(xùn)斥都沒有停留這么久的視線的話。

    他不免想到那個匿名論壇討論貼里的某個內(nèi)容, 微微挑了挑眉，對系統(tǒng)說道：“她是不是很喜歡我的臉？”

    系統(tǒng)：“……”

    那是相當(dāng)喜歡，選你也是因為臉。

    當(dāng)然，這種話怎么說得出口……系統(tǒng)貫徹了以往的裝瘋賣傻，選擇無視了中原中也這個提問，保持了微妙的緘默。

    律不在，得好好幫她保守秘密才可以。

    即使系統(tǒng)沒有賣她，中原中也大致也能猜到了，他對容貌這種東西確實不是很在意，但并不代表他對自己的相貌沒有認(rèn)知。

    他也沒覺得律喜歡他的臉讓他感受到了冒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倒不如說她能喜歡他的臉真是太好了，他會好好發(fā)揮這個優(yōu)勢的。

    赤城律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動作頓了一下，他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凳子上是水，桌面上花花綠綠的被顏料涂滿了字跡，中原中也的位置與律隔了一個人，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桌面上個別幾個字。

    “廉價”、“消失”、“惡心”、“蠢貨”。

    每一個單拎出來都無比惡毒的字眼。

    即便是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他還是不免地覺得焦躁。

    系統(tǒng)：“請您忍住，還沒有到劇情線……而且這只是在桌子上涂涂畫畫罷了，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律不會在意這個的……”

    “閉嘴……”倒不如說系統(tǒng)這個安慰反而讓他更惱火了。

    也確實如系統(tǒng)所說的，她根本不在意桌子上的那些字眼，眼神稍微頓了一下便熟練地從書包里翻出紙巾，擦了擦凳子端正地坐下，對于桌面上的字眼視若無睹，連擦掉它們的動作都沒有，似乎是嫌麻煩。

    許是他的目光太明顯了，律似乎感受到了，朝他的方向看了一下。

    為了避免還沒熟悉就被認(rèn)為是奇怪的人，中原中也只好收回目光。

    ……

    “中原君，我看你一直盯著赤城看?！?/br>
    課后，坐在他旁邊的，名為松島的同學(xué)自來熟地對橘發(fā)少年說：“雖然她很漂亮，但是我勸你離她遠(yuǎn)一點比較好。”

    “為什么？”

    “你也看到了吧，那個桌面，小心被卷進(jìn)去了?！?/br>
    “為什么？”他又一次問道，故意表現(xiàn)出了聽不懂的模樣，“她很漂亮不是嗎，按道理來說人氣不應(yīng)該是很高。”

    “這點我贊同?！彼蓫u撓撓頭，“但是啊，條件不足的情況下，太漂亮有時候也不是好處?！?/br>
    早就看了系統(tǒng)給他的資料的中原中也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剛開始她是很受歡迎的，沒有人不喜歡長得漂亮的人，但她太不合群了，所有的邀約都會被拒絕，下了課后就不見人影…

    與他人不同就是容易受到欺凌，這似乎是這群少年少女心中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但顯然只有這個理由是不夠的。

    直到這個學(xué)校的人氣王藤井黑向她告白被拒絕后，無法經(jīng)營的美貌就引起了妒忌。

    一開始是有人故意漏了她的作業(yè)，再之后是在她的桌子上亂涂亂畫，最后行為更加地變本加厲起來，光明正大的嘲笑，破壞。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動物，幫了對方或許會惹禍上身，沒有人愿意去冒這個險，誰都不愿意成為被欺負(fù)的那個人，最后班級里的人分為兩類，參與者和旁觀者。

    中原中也雖然沒上過學(xué)，不代表他對“校園暴力”這個詞沒有了解，所幸的是他來的節(jié)點倒還沒有發(fā)展到特別過分的時期。

    “我和你換個位置吧，松島君。”他揚了個笑，說松島道。

    “不……好吧?！彼蓫u的位置就在律的旁邊，他本想說不用了，但在對方有些冷意的藍(lán)色眼眸下卻怎么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他頭皮發(fā)麻的快速整理了東西，和他換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