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會有這樣的疑慮是正常的。

    因為這里是烏克蘭，他們對莫斯科本就抱著半信半疑的態(tài)度。

    但這也正是舒爾卡想要的……如果能在百姓中造成一定程度的恐慌，德國間諜就更能相信蘇軍將部隊撤出了基輔。

    舒爾卡不知道的是，這個計劃的第一道阻力是來自自己人而不是敵人……不過這似乎是蘇軍的常態(tài)。

    首先是西南方向總司令一個電話打到西南方面軍司令部。

    “怎么回事？”鐵木辛哥問“我聽說你們將坦克部隊撤到東岸？你要知道一點，基爾波諾斯同志，莫斯科的命令是堅守！”

    “我知道，元帥同志！”基爾波諾斯上將回答“請你相信，這只是轉(zhuǎn)移，而不是撤退！”

    “轉(zhuǎn)移？”鐵木辛哥說“你的意思是說，基輔不需要坦克部隊的駐防？”

    基爾波諾斯上將的托詞當然無法糊混過去，鐵木辛哥是從一戰(zhàn)過來的老兵，不久前還參加過蘇芬戰(zhàn)爭，當然不是這么好忽悠的。

    “稍后我會向您詳細報告，元帥同志！”基爾波諾斯上將回答。

    然后基爾波諾斯上將就開始為難了。

    從保密的角度來說，他不應(yīng)該把這個計劃告訴任何人，因為知道的人越多泄漏的風(fēng)險也就越大。

    但問題是，如果不向上級的報告的話，這就是一種公然違抗命令的行為，基爾波諾斯上將擔(dān)心這樣下去計劃還沒能實施就要被莫斯科解除職務(wù)了。

    不得已，基爾波諾斯上將只能親自飛往克林齊與鐵木辛哥會面，基爾波諾斯上將認為這關(guān)系到西南方面軍的命運，他不敢冒任何風(fēng)險。

    （注此時的鐵木辛哥身兼數(shù)職，他原本是西方戰(zhàn)區(qū)司令，西方方面軍司令巴甫洛夫被撤職后，鐵木辛哥兼任西方方面軍司令。西南戰(zhàn)區(qū)司令布瓊尼被撤職后，鐵木辛哥又兼任西南戰(zhàn)區(qū)司令，可以說整個烏克蘭的戰(zhàn)事都由鐵木辛哥指揮）

    基爾波諾斯上將與鐵木辛哥元帥一番交談后，鐵木辛哥也被這個大膽的計劃震撼了。

    “基爾波諾斯同志，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鐵木辛哥元帥問“如果德國人的第1裝甲集群沒有像你猜測的那樣過河……”

    “我知道，元帥同志！”基爾波諾斯上將回答“我們做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費的。但是，我們現(xiàn)在至少還有一個機會不是嗎？否則我們只能在基輔等死！”

    鐵木辛哥點了點頭，他也是主張將西南方面軍撤出基輔的眾多將領(lǐng)之一，他甚至還為這事親自飛往莫斯科與斯大林面談，而且還是在布瓊尼被解除職務(wù)之后。

    但毫無疑問，他也沒能說服斯大林改變主意。

    “我不希望莫斯科知道這件事，元帥同志！”基爾波諾斯上將說“這會給這個計劃帶來無法預(yù)估的風(fēng)險，我是說，萬一情報泄漏的話……”

    鐵木辛哥猶豫了下，然后回答道“你不需要向莫斯科報告什么，基爾波諾斯同志，因為你們只是在欺騙德國人，你們的部隊實際上沒有離開基輔，所以……”

    接下來的話就不用多說了，基爾波諾斯上將不由松了一口氣。

    此時的舒爾卡搭乘的汽車正穿過鬧市，在民用車輛的擁堵下車速放緩了些。

    突然，舒爾卡瞥見路邊一個熟悉的影子……是阿加塔，一身軍裝打著一把雨傘，正用著急和期待的目光望著一輛輛經(jīng)過面前的軍車。

    “阿加塔！”舒爾卡探出身去招了招手。

    看到舒爾卡，阿加塔又驚又喜，她跟著汽車跑了一陣，一邊招手一邊喊“你們?nèi)ツ模鏍柨?？?/br>
    “我不知道！”舒爾卡只能這么回答。

    “我會在基輔的！”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奔跑，阿加塔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回答道“第92醫(yī)務(wù)團！”

    “我們現(xiàn)在是第333團了！”舒爾卡回應(yīng)。

    “我知道！”阿加塔回答“我聽說了……”

    接下來的話舒爾卡就聽不見了，因為阿加塔被一輛汽車擋住，過了好一會兒舒爾卡才看到她的身影從汽車另一頭閃了出來，但彼此已經(jīng)隔得太遠，只能在雨幕中看到一點模糊的身影，依稀可以看到她不斷的朝這個方向揮手。

    “她是好女孩！”演員說“而且似乎愛上我們的逃跑英雄了！”

    車廂里立時就傳來士兵們的一陣起哄聲。

    “排長同志！”列昂列夫叫道“可以跟我們說說這個阿加塔的故事嗎？”

    排里有一半是新兵，他們不知道阿加塔的事。

    “她是大士！”演員馬上就出賣了舒爾卡“排長同志和她是在布列斯特要塞認識的！”

    “哇哦”又是一陣起哄，然后就七嘴八舌的展開了熱烈的討論

    “她很漂亮，而且還是軍官！”

    “我們的排長同志不是應(yīng)該向她敬禮嗎？”

    “不知道追求她是否需要向她報告？”

    “蠢貨，她會命令排長同志追求她的！”

    ……

    別以為當兵的個個都是鋼鐵直男，因為平時很少接觸女性而且生活在極度危險和單調(diào)中，所以總會找點小事來八卦一番。

    舒爾卡沒有說什么，他只是在擔(dān)心一點阿加塔在基輔，而且可以預(yù)見她在將來一段時間不會離開。那么，如果這個計劃失敗的話……舒爾卡無法想像她要面對的會是什么。

    也許，就像布列斯特突圍時，為自己留下一發(fā)子彈或是一枚手榴彈。

    這或許就是戰(zhàn)爭的悲哀，你無法知道剛才的相見是否是最后一面，尤其是此時的蘇聯(lián)。

    不知不覺的，車隊已經(jīng)駛過了基輔大橋又開上了公路。

    在公路上搖搖晃晃的行駛了一個多小時，到了個沒人的地方就停了下來，然后轉(zhuǎn)進路旁的一座倉庫……一輛輛汽車開進去后倉庫的鐵門就被從外面關(guān)了起來，四周馬上就陷入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小偷感覺有些不對勁。

    “不是說撤退嗎？”演員說“為什么把我們像囚犯一樣關(guān)起來？”

    老兵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但他卻沒有多說話。

    命令很快就下來了“原地休息，保持安靜！”

    這時舒爾卡才知道，基爾波諾斯上將的保密措施，就是把第9軍的所有士兵都關(guān)起來與世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