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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聽完幾乎要仰倒過去。 竟然全送進了宮! 這個關口上,何氏若想遞牌子進宮也要安排在幾日后了,那又如何來得及?! 何氏感覺頭要痛炸了。 “夫人,四日后大公子就要進宮選秀,不知新的衣裳料子可是準備好了?” 午膳過后,桂嬤嬤來給何氏請安,又是催促一番。 何氏只能勉強說:“下面人辦事慢了些,料子還在采買的路上?!?/br> “勞煩夫人上心?!?/br> 桂嬤嬤又跟何氏說了幾句,之后又去廚房提了一籠新做下的熱乎糕點,帶回小院里。 “嬤、嬤嬤回來了?!?/br> 院子里,白果手里拿著支箭,正在同平嬤嬤一起練習投壺。 他投的不準,十只箭都難中一次。 “大公子又輸了。”平嬤嬤將箭投如壺中,從桌上斟一杯清酒給他,是罰。 白果喝下酒杯里清透的酒水,臉頰變得水嫩紅潤,恨不得教人伸手捏一把,肯定很軟和。 喝過酒的身體變得暖洋洋,白果眼里浮起一陣迷茫之色,仿佛是醉了。 平嬤嬤輕喚他一聲。 白果茫然抬眼,一雙清湛的眸子里像是煨著一汪清泉,溫潤而柔軟。 “大公子困了便回屋睡吧。” 平嬤嬤牽著少年的手,素來淡漠地眉眼間隱約浮起淡淡的慈愛之色。 “怎的一杯就倒了?”桂嬤嬤將食盒放下,見平嬤嬤從屋里出來,責備似地說,“你便欺又負大公子吧。” “大公子這幾日練習頗為用功,該歇歇了。”平嬤嬤面色淡淡,把地上的箭支撿起收好,轉頭問桂嬤嬤,“昌平侯夫人可是買到符合規(guī)制的料子了?” 桂嬤嬤笑了起來,壓低聲嗓道:“那位哪能這么便宜了她,你只看后面還有的磨呢?!?/br> 第二日,去臨縣采買的幾個小廝回了侯府,一堆人面容疲憊卻兩手空空,何氏的怒意終究忍不住,狠狠擲出盞茶杯,砸在一個小廝的腦袋上:“侯府養(yǎng)你們這些廢物有什么用!連匹布料都置辦不來!”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小廝們覺得自己冤枉極了,外頭的好料子都早早被人搶光,他們能有什么辦法? 冤,真冤。 可何氏氣急了,眼看就要把幾人發(fā)賣掉。 小廝幾個哭饒起來,整個侯府后院里的奴才跪了一片。 昌平侯進門就看見這么個場面,緊緊皺著眉問:“這是怎么了?哭鬧不休,都成何體統(tǒng)!” “侯爺!”何氏心頭一驚,站起身迎出去,“侯爺今日怎么這般早便回來了?” 昌平侯被幾個奴才哭得頭疼,煩悶地推開何氏坐到主位上,瞪她一眼說,“還不是你干的好事!讓本侯今日成了全皇城上下的笑話!” 何氏臉色青白,作為昌平侯正妻,她還是頭一次被自己夫君這般數(shù)落。 “都滾下去?!辈胶顚M院的下人揮退,只留何氏一人。 “妾身哪里做錯事讓侯爺蒙羞了?”何氏紅了眼眶問昌平侯。 “哪里做錯了?”昌平侯冷冷地抬眼看她,“派下人滿皇城大肆采買進宮規(guī)制衣料的不是你?雖說平日里你是對老大冷淡了些,但本侯也不好說你什么,可是你看看現(xiàn)在你都做了什么!全皇城的人都知道本侯的夫人苛待原配嫡子,連著本侯都被外面那些人說三道四地笑話!” 何氏腿腳站不穩(wěn),搖著頭說:“怎么會這樣?” 不過是叫下人采買布料罷了,前陣子其它氏族不也紛紛去布莊跟綢緞鋪里置辦過?怎么輪到她這里,大家便都覺得是她苛待長子? 何氏不清楚的是,那些置辦布料的氏族不過是一些小家族的分支,家底并不深厚,那些符合進宮規(guī)制的料子這些人置辦起來自然不會有人議論,但昌平侯府這種世家門第就跟他們不一樣了。 你說你是世家大族,可竟連一身合規(guī)制衣服都要臨時采買,不是惹人笑話是什么? 經營了十幾年的賢良淑德的好面皮被一朝撕下,何氏徹底慌了。 而昌平侯也因此在外面丟盡了臉,這時更不愿面對何氏這張讓他心煩意亂的面孔。 瞇眼瞧了會何氏,昌平侯拂袖道:“等老大進了宮,你就去祠堂跪著吧!前幾年沒給衛(wèi)氏上過一炷香,這回就好好在祠堂里給她祈福!”說完,昌平侯便起身離開。 何氏不敢置信地驚聲道:“侯爺!” 昌平侯腳步不停,只過偏頭冷著臉說:“這幾日本侯會歇在菊院,沒有什么大事就不要來找本侯了。另外,最近就罷了世子的請安,本侯給他找了幾個夫子啟蒙,你無事不要去打擾他的功課?!?/br> 這是…侯爺要把世子跟自己隔開? 何氏面色慘白,還想說些什么,卻在昌平侯冰涼刺骨的目光中,渾身凄涼,如墜深淵。 “夫人!夫人您沒事吧?” 昌平侯前腳走出后院,玉枝等貼身丫鬟紛紛驚慌失措地跑進院里。 何氏渾渾噩噩的看向昌平侯離開的方向,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仿佛是生了病,來勢洶洶的,臥床不起了?!逼綃邒咚藕蛟诎坠磉叢贿h處,一邊看白果笨拙作畫,一邊同桂嬤嬤低聲說,“不過她那料子的事還沒辦好,得催?!?/br> “催也沒用?!惫饗邒邠u頭,“別以為她倒了,那位就會心軟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