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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之南低下頭,推推眼鏡,在眼鏡后面揚起嘴角。 安樂跟晏之南告別,從階梯教室里走出來。 他站在學校的空地上,想了想,邁開腿走向?qū)W校最高的樓。 這個世界的學校和現(xiàn)實世界不同,最高的樓也不是行政樓,不過那些都無所謂,安樂想起那句害了不少學生的“一躍解千愁”。 都是因為君弈在學院任職,他把惡鬼帶進了學生中間。 自從晏之南點破這個世界的真相后,安樂感覺身邊的氣氛都不一樣了,他一路暢通無阻,不管是保安還是老師,或者別的什么東西,都不能阻止他。 他爬到樓頂,站在天臺上向四周眺望。 藍天白云,熱烈陽光,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樣。 安樂想著,他和君弈曬的是同一個太陽,人生都是同樣的順利,可兩個人的選擇截然不同。 也許,這就是蔣鳴玉與晏之南口中說的命運吧。 安樂當年在西南城池里做出的決定,影響深遠,讓他遇到了蔣鳴玉,讓君弈變成了瘋子,一切都大不相同,這大概就是因與果的玄妙之處。 在這種因與果之中,生出了千絲萬縷的緣。 安樂很慶幸當時自己做出的選擇,否則他就不會跟蔣鳴玉產(chǎn)生緣分。 想起蔣鳴玉,他的內(nèi)心就一片柔軟,大佬此時此刻應該非常擔心他,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到蔣鳴玉的身邊。 安樂耐著性子在天臺上等,過了一會,他的身后傳來腳步聲。 安樂回頭,看見君弈一步一步地向他走來。 “所以我說,你真的好命?!本某爸S地笑著,對安樂說,“每次在緊要關(guān)頭都有人救你,星君和地府主人都被你勾搭上了,你真的有本事?!?/br> 安樂扯扯嘴角,說:“說明我人緣好啊,這也嫉妒,你應該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做人很失敗。” 君弈瞇著眼睛笑笑,好看的桃花眼因為目露兇光而有點邪惡:“你在這里有星君撐腰,說話都硬氣了很多?!?/br> 他說著說著,笑個不停:“你以為到了這個地方我會怕嗎?” 安樂搖搖頭,說:“你自然不把天上地下放在眼里?!?/br> 君弈朝著安樂靠近,說:“你既然敢一個人面對我,不也沒把我放在眼里嗎?” 安樂轉(zhuǎn)過身,與君弈面對面,神情很認真,專注地望著前方,說:“不,我哪敢看輕你啊,就算你不用法力巫術(shù),單純打架我都打不過你。” 君弈輕笑出聲:“自我認知挺清晰的。” “那是。”安樂鄭重其事地說,“君子自知不怨人,知命而不怨天?!?/br> “既然這樣,就別廢話了?!本囊廊恍χ?,可安樂能察覺到他的不耐煩,畢竟安樂從他手上逃走太多次了,“我們彼此無法互相說服,你不如就乖乖地認命吧?!?/br> 他向安樂伸手,想來抓安樂,安樂迅速地后退幾步,說:“不,我不認輸?!?/br> 君弈挑眉,好整以暇看著他:“你還要掙扎?” 安樂說道:“人活在世上,很難保持孤立,總會和其他人產(chǎn)生聯(lián)系,這種聯(lián)系哪怕再微小,也是存在的?!?/br> “你是死到臨頭所以想多說點嗎?”君弈嘲諷他,“要不要我找個凳子坐著聽你講?” 安樂深深嘆口氣:“我是為你爭取時間啊,免得你的末日來得太快?!?/br> 君弈以為他還在嘴硬,一直都在笑。 安樂往前踏了一步,與君弈面對面,直視著他漂亮的眼睛,突然說:“我不是一個人?!?/br> 君弈收起笑容,說:“什么?” 安樂抿抿嘴唇,然后大聲說:“我不是一個人面對你,我有幫手?!?/br> 君弈繼續(xù)笑了:“是星君還是陰司?” 安樂和君弈一起站在天臺上,安樂背對著外面,他的身后就是高高的藍天,底下是學校的cao場,年輕的學生們在cao場上奔跑,時不時有歡聲笑語傳到天臺上來。 而君弈正對著這幅生機勃勃的景象,卻無心欣賞,他的眼里只有安樂。 他死死盯著安樂,步步逼近,安樂緊張地回望他。 就在這時候,安樂的身后浮現(xiàn)出一個一個的黑影。 黑影綽綽,飄在空中,慢慢地向天臺聚攏,漸漸地把天空都遮蔽了。 這些黑影從這個世界的四面八方匯集于此,將白晝變成黑夜,密密麻麻地堆積在安樂的周圍。 君弈無法再保持笑容,一動不動。 “我有很多很多的幫手。”安樂平靜地說,“你當年本來應該屠城,被我攔了下來,你可能沒有在意,但你確實與本該死去的三千百姓之間有緣分?!?/br> 安樂想了想,說:“你想奪取他們的性命,用他們的怨氣飛升,你們之間的緣分,從你動了那份心思時,就已經(jīng)開始了。” 如果不是安樂,這三千人會死在君弈手里,安樂種下的種子是“恩”,而君弈種下的是“怨”。 盡管后來陰錯陽差,當時守城的所有當事人都集中到了這個世界。 這里是晏之南創(chuàng)造的桃源鄉(xiāng),三千位靈魂平靜地在這里生活,此時此刻,他們愿意幫助安樂。 “你我之間,你與他們之間,是時候做個了結(jié)了。”安樂對君弈說。 黑影前赴后繼地向著君弈奔襲而去,它們的數(shù)量太多太多,漸漸地將君弈淹沒,君弈深沉地看著安樂,目光一瞬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