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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不敢驚擾殿下,坐在那里一動也不敢動。 秦廣王日理萬機,看起來很累的樣子,只是不知道他這個小房間有什么好的,殿下要到他這里來休息。 坐得久了,就算是一只鬼,也會覺得無聊。 這房間一窮二白,什么都沒有,唯一光彩照人的只有面前尊貴的地獄之王。 安樂干脆抬起頭,光明正大地看著秦廣王,拿他面如冠玉的容貌排解無聊。 “你可知道我為何要來你這里?”秦廣王閉著眼睛,突然開口。 安樂正沉浸在對面人的美貌中,冷不防被正主提問,老老實實地回答:“不知?!彼肓讼?,反問,“探監(jiān)?” 秦廣王睜開眼,冷冷地望著他。 安樂摸摸鼻尖,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這才端正態(tài)度,說道:“請殿下賜教。” 秦廣王說:“我在想應該將你如何發(fā)配?!?/br> 安樂問:“殿下不是說要等我陽壽耗盡之后再做定奪?” 秦廣王頓了頓,說:“五十年何其短暫?!?/br> 安樂沒話說了,在這暗無天日的地府里,五十年又算得上什么,但對于他來說卻是緩刑。 “而且你與常人不同。”秦廣王這么說著,“你有罪。” 來往于森羅寶殿的亡魂千千萬萬,有罪之人何其多,他又與常人有何不同? 安樂不明白。 秦廣王不解釋,再次閉上眼睛,他斜斜地靠在安樂的床榻之上,修長的手指緩緩敲擊著木欄,在矜貴之外竟有幾分風流,只不過他閉著眼睛,眉頭微蹙,似乎在思考什么,讓他的臉色看起來很嚴肅,叫人不敢親近。 安樂隱隱察覺他確實讓秦廣王為難了,不敢再造次,低著頭,連美貌也無暇欣賞。 兩個人沉默以對,就這么渡過很長的一段時間。 地府常年暗無天日,沒有日升日落,安樂也不知道過去多久,秦廣王終于攏起袖子,從床榻上站起來,看樣子是要走了。 他在的時候局促,可真的要走了,安樂還覺得舍不得。 安樂眼巴巴地望著秦廣王,像勾欄院子里的姐兒恭送恩客那樣,說了一句:“下次再來玩啊。” 秦廣王又看了他一眼。 安樂第二次摸摸鼻尖。 大概是外貌變成了探花郎時的樣子,他的性子也變回去了,他也懶得維持在西南歷練幾年的沉穩(wěn),死都死了,干脆放任自己隨心所欲。 秦廣王用一種一言難盡的眼神看著他。 如此……跳脫的個性,竟然是愿意犧牲自己救下三千人的大善人。 ……孽鏡臺大概是瞎了眼吧。 秦廣王背著手,邁腿準備離開,安樂見狀“誒”了一聲。 秦廣王轉(zhuǎn)回來,問:“還有何事?” 安樂清清嗓子,比城墻還厚臉皮上浮現(xiàn)出一絲羞怯,他小聲說:“殿下,我有一事相求?!?/br> 秦廣王垂著眼睛望著他:“說?!?/br> 森羅殿上的亡魂天天都在哀求,秦廣王已經(jīng)聽習慣了。 “可否拿幾本書來讓我看看。”安樂望著秦廣王,滿眼的期許。 秦廣王沒想到他的要求竟然如此簡單而真摯。 “安樂?” 有人在叫他。 安樂睜開眼,猛地一把抓住身邊的人,喊出聲:“書!” 蔣鳴玉攬著他,問:“什么書?” 安樂想了想,說:“大概是通信原理與信號傳播?” 蔣鳴玉:“……你睡著的時候說夢話了,一直在喊想要書?!?/br> 安樂順勢抱住蔣鳴玉的腰,往他懷里鉆,懶洋洋地說:“我在夢里還想著看書,可能是太愛學習了吧?!?/br> 蔣鳴玉摟著大型玩偶,幫玩偶捋順睡翹了的頭毛,說:“不愧是探花郎?!?/br> 蔣鳴玉這么稱呼他,讓他有點時空錯亂的感覺,再結(jié)合剛才的夢,安樂意識到什么,望著蔣鳴玉發(fā)呆。 蔣鳴玉替他揉揉太陽xue,問:“還沒睡醒么?!?/br> 安樂這才搖頭,看了看時間:“哇,這么晚了。” “確實不早了。”蔣鳴玉說著,拉著安樂起床,說,“穿厚點的外套,我們要出門一趟?!?/br> 安樂一邊伸懶腰,一邊說:“去哪里?” 蔣鳴玉說:“去泡湯?!?/br> “泡湯”這個詞從蔣鳴玉嘴里說出來,宛如天仙說外星語,安樂瞪大眼睛,滿臉驚訝。 “你身體被蠱毒侵蝕,還留著后遺癥,泡藥湯能排毒解乏?!?/br> 幸好不是排毒養(yǎng)顏,安樂在心里嘀咕著。 等一下。 泡湯就是泡溫泉的意思咯?所以兩個人一起? 安樂的第一反應是,要穿泳褲嗎? 第98章 姻緣線5 蔣鳴玉說附近有家私湯,老板也姓蔣,與蔣家本宗是族譜上拐八十個彎的親戚。 因為跟蔣家有點親戚關(guān)系,老板對玄學方面也很了解,經(jīng)常弄來神奇的草藥,然后取天然的泉水做成藥湯,非常有靈性,可以排毒補氣,很得天師們的喜愛。 這就是網(wǎng)絡小說里傳說中的靈泉? 感覺好像不是很對。 安樂管不了那么多,他滿腦子想的是,穿還是不穿,這個哲學問題。 安樂慢吞吞地穿好衣服,按照蔣鳴玉說的找了件厚外套,穿成一只毛絨熊,整個人處在癡傻的狀態(tài)。 蔣鳴玉邀請他去泡溫泉的時候,口氣如此稀松平常,就像在說“啊,我們今天去超市買盒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