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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以后,他便成了一個人。和乞丐為伍,為了一個rou包子與野狗爭搶,被野狗追了兩條街,終是沒護住懷里的包子,還被咬的到處是傷。 若不是遇上江叔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活下來。 最初他并不明白兄長為什么那么做,他還以為兄長不要他了,甚至在心里怪過他。可后來漸漸長大。他明白了。兄長是為了他,前去引開山魈。將生的希望給了他,而將死亡留給了自己。 也正是因為明白了,那些本已經(jīng)有些模糊的記憶重新變得清晰,甚至成了他的夢魘。有那么一兩年,幾乎夜夜在他夢里回放。還是江叔叔為他尋來了安神的熏香,又引導他敞開心扉,給予了他一個溫馨快樂的童年,才讓他逐漸走了出來。 即便如此,這十多年來,他從未忘記過兄長,也請江叔叔尋找過,一直未曾找到。想到當年的情形,他本以為兄長許是和爹娘一樣,都不在了。卻不料,有生之年,他們還能再見。 “兄……兄長,你……真的是你嗎?你……你還活著?” 魏嬰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有些不敢相信,更怕這一切都是幻象。 “是我!我說過會回來找你的。答應你的事,我怎會食言!”魏妟從懷中取出一枚玉佩,半月形狀,刻的是魚戲蓮花,“這是幼時阿爹尋來的紅玉親自雕刻而成,共做了兩塊,你我各得其一。” 魏嬰慌忙取出自己懷里那塊,這玉佩從小跟著他,就是當年行乞之時他也拼死護著,沒讓野狗啃了去,也沒讓其他乞丐搶了去。這圖紋他撫摸了十多年,再熟悉不過。 兩塊玉佩,一模一樣??蓪⒍咂丛谝黄?,兩個半月竟出奇的融為一體,嚴絲合縫。 魏嬰訝然。 魏妟道:“阿爹說,你我兄弟就好比這兩塊玉,分則各有千秋,合則自成一體。他讓我們隨身帶著,是想我們永遠記得。不論往后人生境遇如何,各人緣法如何,總歸是嫡親兄弟,一母同胞,一脈同源,血濃于水。” 魏嬰抬頭望著他,竟是不知這玉佩還有這層涵義。 魏妟輕笑,撫摸著他的腦袋,“十余年不見,我們阿嬰都長這么大了!” 這手摸在頭頂?shù)母杏X是真實的。魏嬰一把抓住魏妟的手腕,是熱的。有溫度,有實感。不是幻象!魏嬰掐了把自己的大腿,會疼,不是做夢! 欣喜之情充滿了整個胸腔,魏嬰猛然起身,撲進魏妟懷里抱住他,“兄長!” “嗯,我在!” “兄長!” “我在!” 魏嬰每叫一句,魏妟便回一句,不厭其煩。而每每得到回應,魏嬰便又抱緊了他一分。就這般一個叫,一個應。聽得阿禎嘴角連連抽出,不動聲色退出了房間。 不知叫了多久,魏嬰眼眶泛紅,漸漸濕潤。在亂葬崗最絕望最無助時,他尚不曾哭過。如今有了親人,有了依靠。汲取著魏妟身體的溫暖,他所有的難過傷心和委屈仿佛一瞬間全都涌了上來。 “兄長!” 便是連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他的聲音哽咽,淚水早已落了下來。 魏妟有所察覺,輕輕拍著他的背,“阿嬰莫怕!” 這一句“阿嬰莫怕”直擊魏嬰心房,沖垮了他所有的武裝,情緒如同泄洪之水,泛濫開來。 天知道,在亂葬崗的這三個月,他撐得有多辛苦。多少次,他差點就死在了那里。日夜感受著亂葬崗的陰煞冰冷,他有多希望能有個人來幫幫自己。 如今,有了。這個人是自己的兄長。 想到此,魏嬰沒來由,又低低笑了起來。 他的親人回來了,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一般更新時間都在早上九點。如果有加更,會在晚上六點。 也就是說,如果六點沒有更新,那么就是沒有加更。如果早上九點也沒有更新,那么就是說當天沒有更。 所以,其他時候,大家不必一直過來關注,一直刷。 在早上九點和晚上六點來看一次就行。(當然一般來說,主要在早上九點。六點加更的情況應該會非常少見。) 第4章 待魏嬰情緒穩(wěn)定后,魏妟將阿禎離開前留下的藥碗端過來。魏嬰喝了一口,齜牙咧嘴,眉頭緊皺,“好苦!比我以往喝的都要苦,苦百倍!” “良藥苦口!”魏妟變戲法般掏出幾顆蜜餞,“全部喝完才能吃!” 魏嬰看著蜜餞,嘴角動了動,滿臉嫌棄,“兄長,你當我還是三歲小孩呢!” 魏妟作勢要將蜜餞收回來,“真不要?” 魏嬰眼疾手快搶過來,挑眉,“誰說不要!” 語罷,仰頭將藥喝光,立馬將蜜餞塞進嘴里,沖淡滿口的苦澀,五官都皺了起來。魏妟看得好笑,“還和小時候一樣。嗯,不是三歲,四歲了!” 魏嬰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見他精神尚好,兄弟倆又說起這些年的遭遇。 當然,大多時候是魏嬰在說,魏妟聽著。一來,魏妟性子沉靜,話并不多。魏嬰為人更加張揚開朗,剛起了個頭,便似打開了話匣子般,滔滔不絕。二來,魏妟在瀛洲的生活平靜無波。相比起來,魏嬰的生活可說曲折得多。 但魏嬰是個報喜不報憂的。不過一會兒,魏妟便聽出了些許味兒來。比如說江家,只談江叔叔、師姐、江澄,對那位虞夫人僅介紹了一句,再無贅述。魏妟是何等人物,心思剔透,觀他面色便知這虞夫人對魏嬰怕是不太待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