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鄭瀟低下了頭，后悔自己沒有洗頭。

    “但是，我聽說，學(xué)校器材室是不鎖的?！秉S河遠掃了她身后的人一眼，“你確定嗎？”

    “我確定?！?/br>
    “好吧。我叫黃河遠，你要是……被欺負了，來高二21班找我。”黃河遠手里拿著個籃球，遠處男生呼喚了他的名字，他扭頭喊，“別催我！”

    “我走了?！秉S河遠說。

    “……為什么？”鄭瀟抬眼問他。

    “因為……”大概遇到鄭瀟的地方是器材室，那么多年過去，在他內(nèi)心深處，他依然渴望改變點什么。黃河遠抬了抬下巴，“因為人類的贊歌就是勇氣的贊歌！”

    黃河遠說著，拍著籃球，和21班的男生往籃球場跑。

    籃球落地，發(fā)出砰砰砰的聲音，而后鄭瀟聽見了自己的心跳。她轉(zhuǎn)頭，對上高倩怨毒的眼。

    第61章 以其人之道奉還

    鄭瀟吃中飯只需要十五分鐘, 她總是快速扒完飯菜，就急匆匆地往教室趕。但是這天，她選擇了回寢室洗頭。

    水房只有她一個人，涼涼的水沖在頭皮上, 鄭瀟發(fā)熱的腦子稍微清楚了一些。

    那個男生, 就是高倩要追的高二學(xué)弟黃河遠嗎？但是他不是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

    鄭瀟想到昨晚打開器材室的鎖將她救出來的女生。她長得又高又英氣, 人也好，和黃河遠郎才女貌, 天生一對, 哪輪得到高倩這個惡毒的妖怪插足？不過, 黃河遠看起來不是花心的男生, 應(yīng)該沒事的。

    鄭瀟頭發(fā)短, 洗頭很快, 接了一盤水，低下頭沖最后一遍, 后腦勺忽然傳來一股巨力把她臉盆里按, 冰冷的水浸沒臉頰，鄭瀟嗆了一口水，猛地抬起頭，捂著臉劇烈咳嗽起來。

    模糊的視線中，高倩笑著站在跟前, 甩了甩手上的水，“哎呀，我怕你沒洗干凈，順手幫你一把。怎么嗆著了？”

    “咳咳咳……”水里有殘留的洗發(fā)液，鄭瀟雙眼刺痛，通紅的眼眶流下兩行g(shù)untang的淚。

    高倩曲起手指摳弄著粉紅色的指甲, 呵呵笑了一聲，“終于知道洗頭啦？洗完頭去勾引男人嗎？”

    “不是你讓我洗的嗎？”鄭瀟說。

    “哈，我突然改變主意了，我還是喜歡你油頭垢面的樣子。”高倩挑眉笑，“鄭瀟，以后在學(xué)校，你不能洗頭噢?！?/br>
    鄭瀟：“……”

    高倩的笑容是那么明媚無辜，她就是頂著這幅笑容偷偷撕她的衣服，往她的床上放活的蟲子，在她去告發(fā)的時候含著眼淚裝無辜。她家里有錢有勢，同學(xué)喊她女神，連班主任的兒子都在她家公司打工。而她鄭瀟，什么也沒有。

    “以及，不要讓我看見你和黃河遠說話?！?/br>
    “……他有女朋友了。你沒機會。”

    高倩的笑臉有一瞬間的扭曲，但很快又恢復(fù)了自信，“你說白云間啊，不過是個愛穿裙子的變態(tài)而已，真惡心?！?/br>
    “黃河遠看不上那種變態(tài)?！?/br>
    那個“女生”是男的嗎？難怪“她”聲音那么中性……他不是變態(tài)，就算他是，也比她周圍的人好上千倍萬倍！鄭瀟用力握緊拳頭，她的眼睛依然很痛，痛得睜不開眼，但她不顧強烈的灼燒感，睜大眼睛惡狠狠地瞪著高倩。

    剛開始被孤立時，鄭瀟其實打過高倩一巴掌，但后來遭到了更加猛烈的報復(fù)，也就不敢了，鄭瀟的眼神變得怯弱麻木，高倩更加有恃無恐。她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鄭瀟露出這樣的眼神，撩了撩頭發(fā)有些心虛，“乖乖聽話，不然你知道會是什么后果?！闭f完，她轉(zhuǎn)身往外走。

    鄭瀟站在她身后，盯著她精心保養(yǎng)的長發(fā)，比她三個月生活費還貴的衣服，纖塵不染的小皮鞋。

    她真的什么也沒有嗎？

    鄭瀟捏住了不銹鋼臉盆的邊緣，水面倒映著她的面容。

    一年了，老師和稀泥，同學(xué)看好戲，父母管不到，他們都救不了她……黃河遠能救她嗎？就算她告訴黃河遠，他也不可能24小時待在她身邊。

    黃河遠他們救她一次就夠了。只要有一個人，愿意關(guān)心一句，拉她一把，就夠了。

    “人類的贊歌是勇氣的贊歌?！倍呿懫瘘S河遠的話，砰砰的心跳聲越來越響，仿佛黃河遠拍籃球的聲音。

    她不是一無所有。她有勇氣。

    勇氣！勇氣??！勇氣?。?！

    鄭瀟端著水盆跑出去，對著高倩的背影奮力一潑。水舌飛灑出去，在空中怒放成一朵透明的，閃著銀邊的花。那花只開了一瞬，嘩啦一聲，從高倩頭頂落下，水珠四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鄭瀟尖叫著，仿佛要將她過去一年憋的聲音全部吼叫出來，“高倩，我不怕你?。。?！我不怕你?。?！”

    “來吧！來?。。。∥液湍闫疵。。　?/br>
    這聲音在整個走廊回蕩，幾間宿舍開了門，陸續(xù)走出幾個女生來，但沒有人過來，也沒有人出聲，只是安靜地看著。

    高倩縮著肩膀，仿佛長發(fā)水鬼一般轉(zhuǎn)過身，指著鄭瀟尖利地罵，“鄭瀟，你敢！你居然……你個賤貨！你不想活了嗎？！”

    “賤貨？！”鄭瀟砸下不銹鋼臉盆，發(fā)出當(dāng)啷一聲巨響，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她指著高倩大聲喊道：“大家都是同學(xué)，不就是不小心摔倒?jié)娏四阋簧硭畣?？嘴巴有必要那么臟？”

    高倩：“……鄭瀟，你給我等著！我非要你賠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