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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振華提著餛飩回來,當凌云朵是白云間家長,非常自然地攀談起來,氣氛才逐漸回暖。 凌云朵只是不擅長和家人溝通,對著陌生人說話倒是順暢。 “麻煩你了,”凌云朵接過餛飩,“多少錢?” “不用給!”黃振華樂呵呵說, “我兒子屁事特別多,平時麻煩你家小白照顧了。” 黃河遠哼了一聲,心想誰照顧誰,要是沒他,白云間現(xiàn)在說不定都在河里泡著了! 黃振華端著外賣盒, 捏起小勺子在湯里攪動著,熱氣往上升,香氣向外散。黃河遠一下來了精神,張開嘴等投喂——“啊?!?/br> 黃振華舀起一勺軟軟的,半透明的餛飩,喂到黃河遠嘴邊。黃河遠撅起嘴不吃,“黃振華,你都沒有給我吹吹涼!” 黃振華:“……” 黃振華很多年沒有喂兒子吃飯,基本技能忘得差不多了,低頭朝著餛飩吹了兩口氣,抬眼望白云間那邊。 凌云朵端了張凳子,把餛飩碗放上面,白云間正獨立自主地拿著勺子自己吃。 再看他糟心的兒子,一只手掛著針,另一只拿著手機放動畫片,盯著屏幕嘴唇微張,等著一勺從天而降的餛飩。 黃振華:“……”哎,別人家的小孩。 凌云朵偷偷看黃振華喂飯,羨慕壞了。 “……云間,我喂你吃吧?” “……不需要。”白云間頓了頓,“謝謝?!?/br> “那要擦嘴嗎?” 白云間:“……不必?!?/br> 雖然凌云朵被拒絕,還是從包里拿出面巾紙放在了凳子上,她遙遙看了黃河遠一眼,酸酸地想,別人家的小孩。 “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凌云朵問白云間,“你還小,不能一個在外面,太危險了。” “我自己有數(shù),”白云間說,“我們電話聯(lián)系。” 凌云朵嘆了口氣,無話可說。 等兩人掛完水,已經下午了。黃河遠伸了個懶腰,“我要去廁所。” “啊,你去,我在這里等你?!秉S振華說。 “白云間,你陪我一起去。” 白云間:“……這里只有一間廁所。” “你在外面等我不就行了?!秉S河遠拉著白云間往廁所走,到了門口卻沒進去,捏著鼻子,甕聲甕氣地問他,“白云間,你要不要去我家住幾天?” 黃河遠眼睛濕潤清亮,腦袋上支棱起一撮頭發(fā),看起來像一根迫不及待接收信號的天線。 對面別人鋪天蓋地的惡意,白云間可以無動于衷,但奇怪的是,對于黃河遠的善意,他卻做不到心如止水。白云間垂下眼睛不看黃河遠,“我不去……不方便?!?/br> “你和凌云朵……”黃河遠欲言又止,“她要是欺負你,你就告訴我。知道嗎?” “嗯?!?/br> 黃河遠邁出幾步,又轉回來,“還有一件事!你微信竟敢拉黑我!” 白云間:“……你先拉黑我的?!?/br> 上次和黃河遠鬧翻后,白云間想了很久,才決定在微信上向他解釋自己女裝直播的部分理由,沒想到黃河遠已經把他拉黑了。白云間頓時覺得自己多此一舉,非??尚?,也把黃河遠拉黑了。 黃河遠噎了一下,隨即理直氣壯道:“我能拉黑你,你不能拉黑我!你把我放出來,然后我發(fā)你消息你必須回我,知道嗎?” 白云間點了點頭,黃河遠這才滿意地走了。 廁所門口彌漫著濃重的尿sao味,白云間往外走,從口袋里剝出一顆薄荷糖含嘴里。涼氣入肺腑,白云間把電話留給凌云朵,一個人撐著傘走進冷雨里。 黃泥塘這條路,要是晴天便是黃沙漫天,下了雨更糟糕,路面凹凸不平,到處是水洼。天空像被潑了墨一樣陰沉,泥水濺到鞋面滲透進襪子。 但一切這并沒有影響白云間的心情,他覺得陰沉的天空別有一番風味,腳下的小水洼踩著也挺有趣。 白云間回家第一件事便是給手機充上電,把人間向日葵從黑名單里拉了出來。 接著,白云間取消了去云南的火車票。 按照他原來的計劃,他不打算再留在二中讀書,也不會呆在z省。他打算從云南出發(fā),走到哪里算哪里,邊賺錢邊玩,等到了高考的時候,他再回來考個大學。 如果沒有和黃河遠一起去掛水,他今天下午就已經出發(fā)去云南了。白云間打開衣柜,開始整理行李。 他整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東西很少,除了衣服鞋子之外,沒什么特別值得留戀的東西。正要合上蓋子,白云間動作頓了頓,去客廳拿上黃河遠送他的光劍,比劃了幾下,才放進箱子里。 白云間拖著行李箱,在樓下打了一輛出租車,往二中的方向開去。 車子穿過銀杏大道,駛入了離二中不遠的人才小區(qū)。人才小區(qū)建于二十年前,原本是分配給教職工的,不過這幾年老師大都選擇了二中對面的房子,白云間在這里買了一套二手房。房子的主人是一個退休女教師,家人在國外,要接她出去住,交接地很快。 白云間從口袋里拿出一串鑰匙,站在門前呼了一口氣。如果沒有出意外,國慶節(jié)最后幾天,他會和白繡一起搬進來,連詞他都想好了,“我們有家了?!?/br> 推開門,風從背后灌進房間,陽臺奶白色的窗簾鼓起來,像女人飛揚的裙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