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民警從他手里接過折疊刀，看向黃毛寸頭的眼神馬上變得犀利。

    “胡說八道！現(xiàn)在這刀子是從他手里拿出來的，怎么又硬栽贓給我了？有誰看到我拿刀子捅他？你看到了嗎？你看到了嗎？”黃毛寸頭先是揪著自己那四名同伴大聲問。

    接著他又指了指辦公室的方向：“或者你們?nèi)枂柲莻€報案的小姑娘，讓她說說到底是誰拿了這把刀傷人！”

    “你的意思是這位姓郜的同學拿刀刺了你，而你是被冤枉的？”中年民警依舊看著黃毛寸頭，“剛才你在錄口供的時候可完全沒有提到過這件事，現(xiàn)在又突然想起來了？”

    “警官，不好意思，請讓我打斷一下，”童漠忽然出聲，輕聲說了句，“剛剛我全程都在，我可以作證，這個人的確拿刀刺向我的同學，正是因為看到他持刀行兇的動作，我才會用書包砸他的頭?！?/br>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調(diào)取學校的監(jiān)控，學校大門的監(jiān)控應該是能拍到馬路正對面的，”童漠接著說，“這也是我同學不愿意跟他們進到巷子里，寧愿被別人圍觀的原因。”

    “學校監(jiān)控已經(jīng)讓我一位同事去拿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jié)果，”中年民警轉(zhuǎn)頭看向郜柏歆，“實話跟我說，剛剛有沒有被傷到哪兒？”

    “沒有。”郜柏歆搖了搖頭。

    雖然他很讓黃毛寸頭罪有應得，但他也不愿意編造更嚴重的案情來導致警察的判斷錯誤。

    “你們的筆錄里面提到了這一點么？”中年民警又問。

    “提到了，”童漠說，“每一個細節(jié)我都寫上去了?！?/br>
    中年民警揪著黃毛寸頭的衣領往外推了推，示意站在他們身邊的另幾名年輕民警：“帶到審訊室去，幾次三番地犯事，上一次持刀傷人才過去多久，你們之前寫的悔過書還押在我那里！”

    年輕民警將吵吵嚷嚷的四個社會青年往里屋推了過去。

    童漠輕輕呼了口氣，靠在一旁的桌子上垂下了眼睛。

    他剛剛跟民警說話的時候語氣雖然冷靜，實際內(nèi)心已經(jīng)緊張到了極點，這會兒心跳無論如何也慢不下來了。

    郜柏歆站在原地跟中年民警對視。

    中年民警往他身上掃了幾眼：“還有沒有什么隱瞞我的地方？”

    “沒有，我已經(jīng)很懂得保護自己了。”郜柏歆語氣鄭重地說。

    中年民警嗯了一聲。

    “那我跟我同學先走了。”郜柏歆拉著童漠的手臂轉(zhuǎn)身打算離開。

    “就這么走？”中年民警忽然在他身后喊了一聲。

    童漠本就不安穩(wěn)的心跳被這一聲嚇得差點驟停。

    郜柏歆無奈地轉(zhuǎn)頭，看向中年民警，不甘不愿地低聲重新說了一遍：“我走了，舅舅?！?/br>
    童漠原本想表示自己強烈的震驚，但震驚過了頭，他跟著郜柏歆叫了一聲：“舅舅……”

    第22章 帶回家

    中年民警，也就是郜柏歆的舅舅曹明毅，在郜柏歆叫出那一聲之后終于松動了嘴角。

    聽到童漠這么叫自己，他則是連表情都繃不住了。

    他拍了拍郜柏歆的肩膀，然后往外走。

    等兩個年輕人都走出了派出所，曹明毅才向他們露出了個笑容。

    “這個同學叫童漠是吧？我倒是聽郜柏歆提過你幾次?！辈苊饕戕D(zhuǎn)頭看著童漠。

    郜柏歆萬萬沒想到自己舅舅掉馬之后第一句話就是賣自己，想要捂著舅舅的嘴但又不敢，只能站在童漠身后，臉噌地一下就紅了。

    童漠這會兒才回了神，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曹明毅笑了笑：“叔叔你好，我是童漠，我跟郜柏歆是同桌，剛剛……我太驚訝了，沒想到你是他的舅舅?！?/br>
    “這事兒的確沒幾個人知道，我一般不去你們學校，他也不讓我去?！辈苊饕阏f。

    兩個年輕人在長輩面前難免拘謹，雙方聊了幾句之后，曹明毅提議：“你們應該還沒有吃晚飯吧？我應該過會兒就能下班了，不如到我家里去，隨便吃點兒?！?/br>
    童漠看了看郜柏歆。

    他不清楚這個舅舅和郜柏歆的關系如何，又是否方便直接去曹明毅的家里吃飯。

    郜柏歆往前走了一步，微微低頭，在他耳邊說：“我舅舅家就三個人，舅舅舅媽，還有一個十歲的外甥，你去了也不會打擾他們什么，只需要告訴我你愿不愿意去就行了?！?/br>
    童漠想了想，壓低聲音問了他一句：“你們關系怎么樣？”

    聽到這一句，曹明毅忽然邁開腳步往遠處走了些。

    郜柏歆看著曹明毅的背影，低聲說：“他現(xiàn)在是我的法定監(jiān)護人。”

    童漠詫異地看了郜柏歆一眼，但他沒有再往下問，只是點了點頭。

    曹明毅讓郜柏歆先帶童漠回自己家，童漠給林叔發(fā)了一條微信，坐上了郜柏歆的自行車。

    郜柏歆騎著自行車在街邊慢悠悠地開，拐進了一條巷子，進了一個熱鬧的舊小區(qū)。

    童漠感覺站在小區(qū)路邊活動著的人似乎都認識郜柏歆，他們都熱情地沖郜柏歆打招呼。

    他們問：“小郜今天來你舅舅家了??？好久沒見你了?！?/br>
    郜柏歆只是點頭說是，迅速地帶著童漠進了一個看上去有些舊的單元樓。

    這棟單元樓六層高，是一個沒有增設電梯的樓房。

    樓道的地面被清掃得很干凈，但墻壁上的油漆已幾乎脫落，四處可見被撕去的紙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