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倒了一個云向晴，若是再倒一個齊震東，年知非真要不知所措了。

    齊耀輝聽到這聲“齊伯伯”心下便是一頓。向光被拐走的時候還不到四歲，除了父母雙親，他能記得的事情其實(shí)真的已經(jīng)不多了。但緊接著，他的臉上便又掛上了笑容，熟練地?cái)堊∧曛堑难韺⑷税仓迷谒拇惭亍?/br>
    年知非雙手抵著齊耀輝的胸膛，乖乖地承受了對方的一個吻，才低聲發(fā)問：“你昨晚究竟跟齊伯伯和jiejie說了些什么？”

    “昨晚為什么不留下來？”齊耀輝不答反問。

    年知非沒有應(yīng)聲，而是伸手摟住齊耀輝的脖子與他緊緊地抱在一起。隔了一會，他在齊耀輝的懷里輕輕地?fù)u了搖頭。

    年知非雖然一言不發(fā)，但所謂的心意相通便是：即便年知非不吭聲，齊耀輝也能即刻明白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于是，他握著年知非的手無奈地嘆了口氣?！跋蚬?，你可要想好了?！?/br>
    昨晚沒能見到云姨出現(xiàn)，齊耀輝也是勃然大怒，在年知非走后就將所有人都噴了一通。“云向光”的這個事，齊耀輝在齊云兩家孤軍奮戰(zhàn)了二十多年，如今終于大獲全勝，齊耀輝自是吐氣揚(yáng)眉十分舒爽。然而，齊耀輝雖說比任何人都希望年知非能夠盡快回歸原本的身份，可他也知道這件事不是這么簡單的。

    他仔細(xì)想了想年知非可能會顧忌的問題，不禁輕聲說道：“向光，云姨接受不了是她性格脆弱。跟你曾經(jīng)經(jīng)歷的那些相比，她這點(diǎn)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年知非仍然微微搖頭。“既然明知她性格脆弱，又為什么非要讓她知道？這件事，mama也是受害者，難道讓她痛苦就能為我討回公道嗎？”

    事實(shí)上，年知非從未想過要說出真相。物是人非，說出來只是徒增大家的痛苦和愧疚，這又何必？若非齊耀輝發(fā)現(xiàn)他龍星河的身份后對他態(tài)度惡劣，終令年知非忍無可忍地漏了口風(fēng)。這個秘密，年知非原打算沉默終生的。

    “可那是你的身份，你的名字！”齊耀輝終是忍不住爆出一聲吶喊。

    “已經(jīng)不是了?！蹦曛堑脑捯魠s依舊平和，“自從……”他下意識地吞咽了一下，才能平靜繼續(xù)?！白詮男」鈦淼皆萍?，就已經(jīng)不是了?！?/br>
    “不，不是?！饼R耀輝眼眶一熱，傾前身貼了貼年知非的臉?！笆亲詮纳陷呑幽恪?/br>
    年知非好似知道齊耀輝要說什么，急忙抬手捂住了齊耀輝的嘴?！皠e說了，耀輝?！?/br>
    齊耀輝卻固執(zhí)地拉下了他的手?！跋蚬?，是耀輝哥哥欠你的，這一輩子，都是耀輝哥哥欠你的。是我沒看好你，是我親手……嗯？唔……”

    年知非實(shí)在不想聽下去，急急忙忙地吻住了齊耀輝的雙唇。然而，親吻分明該是甜蜜的滋味，齊耀輝卻嘗到了苦澀，那是年知非的眼淚的味道。

    “耀輝，別說了！你別說了……”年知非哽咽著拼命搖頭，“是你說的，如果我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會讓我走地有尊嚴(yán)，你說過的。”

    望著滿臉急切，忐忑不安地尋求認(rèn)同的年知非，齊耀輝說不出自己的心中究竟是何感受。心痛、感動、酸澀、愛憐，各種矛盾而激烈的情緒攪和在一起，讓他想哭、想笑、想大聲嘶吼，想把自己的心、想把他所有的一切、把這世上的一切全都捧到年知非的面前。

    他輕輕抹去年知非的眼淚，紅著眼一字一頓地承諾：“會好起來的，年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以后只會越來越好，相信我?！?/br>
    “……嗯?！蹦曛且蕾嗽邶R耀輝的懷里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兩人再沒有說話，只是這么安靜地靠在一起，享受這無所事事的時光。

    直至窗外的陽光緩緩移了一些角度，齊耀輝忽而低下頭在年知非的發(fā)心印下一吻?！澳赆蹋袝r候我會感覺，這一切就跟做夢一樣。是我丟了你，我害你吃了那么多苦，即便我們在一起，我對你也遠(yuǎn)不夠好，我誤會你、傷害你，讓你這么傷心。為什么你還會原諒我？一次又一次地原諒我？”

    年知非倚在齊耀輝的懷中緩緩彎起嘴角，那幾乎不能稱之為“笑”，只是嘴角弧線的少許變化。可他的眼底卻有明顯的溫柔與感慨輕輕涌動。“因?yàn)椤銢]有告訴奶奶我不是真正的年知非，你沒有逼我說出為什么能比對出項(xiàng)東和項(xiàng)北的照片。我們，吵架，一次次吵架，可你沒有再動過手。有時候我很生氣也很害怕，因?yàn)槟阋埠苌鷼猓劬Χ际茄t的，但是你的信息素幾乎從來沒有失控過……”

    Alpha信息素在生物學(xué)上處于絕對的強(qiáng)勢地位，一旦失控，如年知非這樣的未分化者分分鐘會被逼分化成Omega，從此受齊耀輝信息素的控制，再無自由意志可言。

    然而，即便是在兩人吵地最激烈的時候，即便齊耀輝妒忌地發(fā)狂，他摔過碗、掀過桌、砸過辦公室，卻再沒有動過年知非一根手指頭。在他信息素即將失控的時候，他寧愿把年知非留在車上，自己下車去吹冷風(fēng)，也不愿年知非受他的信息素影響而被逼分化。就像是網(wǎng)上普遍流傳的那副漫畫，丈夫與妻子大吵，可下雨的時候丈夫仍會將雨傘撐在妻子的頭頂。

    這是愛情，更是人格的底線。

    年知非知道，他沒有選錯，雖然齊耀輝有時候……呃，很多時候，是個傻逼。但他沒有選錯。

    說到這，年知非忽而跪坐起身，面對著齊耀輝，鄭重道：“還因?yàn)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