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知非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多久沒吃過東西，齊耀輝的這兩下令他酸水上涌、眼冒金星、冷汗涔涔，竟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迎面向齊耀輝倒了過去。

    齊耀輝卻好似沾上了什么臟東西一般，滿臉厭惡地一松手。于是，年知非便似一根入水的面條一般瞬間軟了下去。見到年知非臉色雪白滿頭冷汗地跌在地上，不知為何，齊耀輝明明已是恨他入骨，可心底卻仍有絲絲痛楚隱約泛起，好似一只螞蟻在啃噬著他的心臟。

    年知非渾身發(fā)著抖支撐著地面，似乎是想站起來。但掙扎了幾下卻仍是徒勞無功，只能低著頭艱難地喘息。

    齊耀輝見狀，本能地上前一步，伸出手想把人扶起來。

    可年知非卻顯然是誤會，急忙抬手擋在眼前。“夠了……齊耀輝，夠了?！?/br>
    齊耀輝陡然止步，心底的酸澀如浪一般涌了上來?！褒埿呛樱氵€有什么話說？”他心中分明滿腔恨意，可話一出口，聲音卻哽咽了?！澳氵€有臉來祭拜年知是？你找的殺手害死了他，你自己占了他弟弟的身體，你居然還敢來？”

    “……我沒有。”年知非用力吞咽了一下，試圖為自己洗刷清白?！拔页姓J(rèn)我認(rèn)識那兩個殺手，但他們不是我雇的?！?/br>
    “不是你雇的你認(rèn)識他們？那些國際犯罪組織這么巧偏偏找了兩個你認(rèn)識的殺手來殺曲天驕？”齊耀輝陰著臉，每一個字都似自牙縫里擠出來的。

    年知非張口結(jié)舌，先前有太多的隱情不是巧合，他騙齊耀輝是巧合。現(xiàn)在真是巧合，齊耀輝已經(jīng)不會再相信了。

    注意到年知非無力地垂下頭，齊耀輝的眼瞳極速收縮，那股難以遏制的怒氣卷土重來?！斑€在撒謊！龍星河，你滿嘴謊言！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年知非狼狽地坐在地上緩了一陣，眼前的眩暈才逐漸散去。他扶著車身慢慢站起來，輕聲問道：“齊耀輝，你是來抓我的嗎？”

    下一秒，齊耀輝一把揪住了年知非的衣領(lǐng)，將人狠狠地壓向車身。

    看到齊耀輝提起的拳頭，年知非忙一側(cè)臉，緊緊地閉上眼睛。

    下一瞬，只聽“嘭”地一聲巨響在年知非的耳側(cè)響起。齊耀輝終究不忍，這一拳最終砸在了年知非身后的車門上。

    “龍星河，把事情都給我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齊耀輝這一拳砸地極狠，不但車門微微凹陷，就連他的四根指節(jié)都已經(jīng)滲血?？升R耀輝卻似不知痛，只提起年知非的衣領(lǐng)，強迫對方看著自己。

    年知非滿額冷汗氣喘吁吁，他自知掙不開齊耀輝，垂著眼緩了一會方無奈問道：“你還想知道什么？”

    齊耀輝猛然一噎，“曲江”、“標(biāo)記”這兩個關(guān)鍵詞瞬間浮現(xiàn)在腦海中。然而，話一出口卻變成了：“‘芒果冰’，你到底知道多少？”

    “不比你更多。”年知非輕聲回道，“抓到沈微民，說不定還來得及把配方銷毀。要是等他打通渠道大量出貨，就來不及了?！?/br>
    ——他果然就是龍星河！否則怎么會知道“沈微民”這個名字？

    齊耀輝心頭一酸，就連最后一絲……幻想，也蕩然無存。

    “那兩個殺手呢？你了解多少？他們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怎么聯(lián)系他們？”

    年知非的喉結(jié)緩緩滾動了一下，一瞬間有很多思緒飄了過去，但最終他仍是搖頭?！拔抑恢浪麄兪荰國人，但我不知道他們叫什么名字。我跟他們只見過一面，我是從其中一名殺手持槍的特征上才想起了這個人，碰碰運氣而已?！?/br>
    齊耀輝目光深深地看著年知非，久久不置一詞，也不知他究竟是信還是不信。半晌，齊耀輝深吸一口氣，打破沉默?！扒?？你跟他究竟什么關(guān)系？”

    年知非怔了一會，低下頭自嘲一笑?！褒R警官，這是我的私事?！?/br>
    齊耀輝卻充耳不聞，清清楚楚地問道：“你們不是親父子，所以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情人？炮友？……是不是他標(biāo)記了你？”

    年知非一個字都答不上來，只是微微哽咽著拼命搖頭。

    ……他哭什么？哭自己？還是哭曲江？還是哭我不如曲江溫柔體貼？

    齊耀輝只覺邪火上竄，不禁雙手揪住年知非的衣領(lǐng)又一次重重地砸向車身。“回！答！我！”

    年知非羞恥至極，不禁哀聲道：“齊耀輝，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這是我的私事?！?/br>
    可顯然“分手”這兩個字又觸動了齊耀輝那脆弱敏感的神經(jīng)，教他忍也忍不住地吼道：“這不是私事！我有權(quán)力知道！回答我！”

    年知非被逼到了墻角，他抬手捂住雙眼，竭盡全力將眼淚咽回去，方才抬起頭看向齊耀輝?！褒R耀輝，我錯了，我不該騙你、不該跟你談戀愛，不該……不該喜歡你……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饒了我吧……”

    然而，年知非每說一句“不該”，齊耀輝的心就更冷一分。

    “你沒臉說，我來幫你說。龍星河，你不是因為分化失敗才導(dǎo)致信息素衰竭，你沒分化的時候就有毒癮，分化之后就改吸‘芒果冰’，結(jié)果吸毒過量，才搞地信息素衰竭。你分化之后首先想到去找曲江，因為你想要他來標(biāo)記你。曲江為了得到飛越集團和信義堂，滿足了你的心愿。但是后來你信息素衰竭，就失寵了。之后，你又發(fā)現(xiàn)曲江要把飛越集團和信義堂留給曲天驕，所以你就要殺了他們。你以為你是在為你外公和你媽報仇嗎？不，你沒那么孝順，你是為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