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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方便醫(yī)生換藥,年知非才剛留長一些的頭發(fā)又給剃成了板寸。結果這圓圓的腦袋、大大的眼睛,看起來是愈發(fā)地幼齒了。偏偏他皮膚又白,臉上稍微有點傷就格外地觸目驚心,讓人看了就心痛。 “不疼?!蹦曛枪怨該u頭。 就是這樣才更讓人心疼好嗎?! 許連山安靜地在心底哀嚎,又伸手擼了一把他扎手的腦袋?!斑@林樂天就是一傻逼!”半晌,他忽然沒由來地罵了一句。 林樂天這條舔狗看不出,不代表許連山這個早已成婚的前輩也看不出。云向光方才那些話,句句試探句句是坑。表面是在為齊耀輝解釋,實則句句挑撥年知非和齊耀輝的關系,唯恐他們太過親近。若非年崽一向寬厚,這所謂“犧牲”、所謂“見死不救”、所謂“公事公辦”,怕是早對齊耀輝存了芥蒂。 “嗯?”年知非一頭霧水地看著許連山,不明白為何他突然發(fā)此感慨。 “年崽!”許連山卻瞬間端正了臉色,望著年知非的雙眼耳提面命。“你還沒分化,談戀愛的事,我們不急的。知不知道?” 誰家的崽誰知道。年知非性格單純,絕不是云向光的對手。怕是被云向光坑了,還在給他數(shù)錢呢! “啊?”年知非更加不明白了。 “而且吧,雖然林樂天是傻逼,但有一句話他完全沒說錯!這齊耀輝吧,心如鐵石,心里除了工作、立功、升職,什么都容不下!以前我們在警校調侃你的話都是胡說八道,你不要放在心上。反正,將來無論選誰也不能選齊耀輝!明不明白?”許連山一鼓作氣把話說完,即刻眼都不眨地望住了年知非,仿佛是在期待年知非馬上給他立一個軍令狀。 年知非沉默又沉默,半晌方無力地擠出一句:“班長,你腦洞好大!” 我跟齊耀輝?我就算再死一次也不可能?。?/br> 然而感情的事,向來都是各花入各眼??v然許連山百般看不上齊耀輝,卻仍有云向光待他如珠似寶勢在必得。探望過年知非,確定他對齊耀輝的態(tài)度一如既往,云向光心定了不少。離開醫(yī)院,云向光婉拒了林樂天送他回家的提議,獨自一人在車庫里坐了很久。他在想齊耀輝對年知非的那個擁抱究竟是什么意思? 從小青梅竹馬地長大,云向光自認絕不會有人比他更了解齊耀輝。齊耀輝此人外熱內冷,尤其牽扯到工作更是鐵面無私。外人看來,他前程似錦,他有很多過命相交的好兄弟,他有很多敬仰他一心追隨他的好下屬,他的身邊永遠人流如織。可云向光卻知道,齊耀輝的心里一直存著很多心事。除了他的家人,其實很少有人能走進他心里去。 然后,年知非出現(xiàn)了。一開始,云向光真沒把他放在心上。一個格斗技能比較出眾的普通警察而已,齊耀輝從警近十年,這種人他見過太多個也練手過太多個。等齊耀輝徹底戰(zhàn)勝他,年知非就會像其他人一樣,逐漸消失在他的生命中。直至這次劫案,直至這個擁抱…… 耀輝,你為什么會抱年知非?這不是你第一次遇上同僚有生命危險的情況,可你以前從來沒有對任何人做過這樣的事!這到底是為什么? 云向光真的很想沖到齊耀輝的面前去問個清楚??伤?,他不能。如果這個擁抱并無意義,他不能激怒齊耀輝;如果這的確是情難自禁,他不能提醒齊耀輝。 ——鑒于齊耀輝在那個擁抱之后,沒有其他的行動。 ……所以,或許,耀輝只是在慶幸一個他還沒能戰(zhàn)勝的對手沒有意外死在別人的手上? 云向光把頭抵在方向盤上,逼迫自己要樂觀地看待這件事。良久,他長出了一口氣,啟動車子向刑警總隊駛去。 第42章 公務 比起年知非,齊耀輝果然更牽掛案子。 “322匯民銀行劫案”影響太大幾乎轟動全國, 整個警察系統(tǒng), 乃至整個社會都在等待齊耀輝手上的這份結案報告。 可是, 縱然齊耀輝臨危不亂、指揮若定、火眼金睛、破案如神, 他也不能控制三名重傷劫匪究竟何時能醒來, 究竟何時能做口供。沒有口供,就不能徹底結案;不能徹底結案, 結案報告就沒法寫。 于是乎, 在三名重傷劫匪能做口供或者證實死亡之前, 齊耀輝唯一能做的, 只是鞭策屬下把物證線索鏈接地更緊密些。這樣一來, 即便缺乏關鍵口供,警局向公眾匯報案件情況的時候也能做到滴水不漏。 而警察辦案這回事,收集整理物證資料向來都是最繁瑣的工作之一。齊耀輝作為刑警隊長,自然不能在辦公室里喝著咖啡翹著二郎腿等著手下匯報結果。因為他很清楚,在紀律部隊, 最能激勵人心的一句話永遠都是“兄弟們跟我上!”, 而非“兄弟們給我上!” ——無論是現(xiàn)場抓捕, 還是案頭工作。 因此, 當云向光趕到刑警總隊的時候,齊耀輝已然為了這個案子廢寢忘食地加了整整一個星期的班了。5127的工作安排顯然十分不人道, 即便是齊耀輝本人心甘情愿也不耽擱他的脾氣愈發(fā)暴躁。見到云向光,齊耀輝并無好臉色,他甚至懶得打招呼, 只抬頭看了他一眼就繼續(xù)旁若無人地忙活了。 好在云向光也早習慣了齊耀輝的這種態(tài)度。他也不打擾齊耀輝,只是默默地幫他收拾了辦公桌,處理了生活垃圾,自掏腰包叫了最好的煲湯外賣和熱咖啡請整個刑隊,最后又絞了熱毛巾讓齊耀輝擦臉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