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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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他眼里,人工成本根本不能算價格高的理由。 許嬌嬌支著下巴想啊想,都沒心情繼續(xù)玩抓娃娃機磨煉技術了,忽然,靈機一動,還真想到了法子。 趕早不趕晚,趕緊下樓去找許順來。 她先去門衛(wèi)室那邊找,不在,老何說今天就沒過來過。又去食堂那邊找,也不在,打雜大媽說中午幫著干活后就沒看見了。 許嬌嬌就差吧廠子都一圈了,最后,在倉庫邊發(fā)現(xiàn)了許順來,人正拿著把掃把在掃地呢。 平時在家里油瓶倒了都不付的人,到了廠子里到處找活干,一刻也閑不下來。 許嬌嬌上前連忙接過他手里的掃把,放到墻邊,笑著說道:“爸,您怎么掃起地了呢?” 許順來就看她,語氣有點沖,“怎么我連掃地的自由都沒有了?” 他就是看到倉庫這邊車來車往,到處都是塵土,才想著掃掃灰,這樣不會貨車一來就塵土飛揚。 畢竟是食品行業(yè),廠區(qū)干凈些能給人留下個好印象。 許嬌嬌面上依然帶著笑,恭維道:“爸,您說哪里的話,您在這廠里是最自由的。我只是覺得您這手掃地太可惜了,您就不是做這事的人。” “不掃地,我這個糟老頭子還能干什么?”許順來很警惕,斜眼看許嬌嬌一眼,陰陽怪氣道:“不會連你也要趕我走吧,這養(yǎng)兒育女有什么用,好不容易把孩子養(yǎng)大了,就開始把老人當皮球踢來踢去,誰也不待見我。我這還沒老呢,等哪天躺床上了,還不知道會是什么樣呢?!?/br> 這段數(shù),果然人老成精。 許嬌嬌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瞬間又恢復了,頓了頓,就說道:“爸,您千萬別誤會,我可沒這意思。我是覺得您應該去更合適的地方發(fā)揮更大的作用,而不是在食品廠這邊消磨時光和意志,您說是不是?” 許順來聽了,臉上不由閃過一絲好奇,認真的打量了許嬌嬌兩眼,裝模作樣道:“那個合適的地方在哪里?” 見魚上鉤,許嬌嬌笑意不禁加深,淡淡道:“紡織廠?!?/br> 許順來的臉瞬間就黑透了,他就知道自己招孩子們嫌棄了,一個兩個都想著趕他走。 沒有哪個孩子真正為他這個退休后無所適從的老父親考慮過。 明知道他當初是自愿提前退休的,現(xiàn)在還提紡織廠這茬,明顯就是為了捉弄他。 許順來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傷心,更不看女兒這張帶著笑容的臉,轉過身就想走。 許嬌嬌見了,手忙挽在他胳膊上,拉扯著不讓他走。 “我走了,你們不是如愿以償了,現(xiàn)在怎么又不讓我走了呢!”許順來憤憤道。 他不是不知道最近有很多工人們反映食堂飯菜味道不佳,但這又有什么關系,每天好吃好喝關鍵還免費,還想怎么的,是想上天啊。 他年輕那會兒,正是國家困難時期,能填飽肚子就要謝天謝地了,現(xiàn)在條件好了,就想挑三揀四,想得美。 這時,倉庫里的倉管員聽到外面的說話聲,探出身子看了看。 見他看過來,許順來也不掙扎了,在外人面前他一向很給子女留面子。 許嬌嬌微笑著擺擺手,“沒事,我就是跟我爸說說話,他聲音有點大,你繼續(xù)工作吧?!?/br> 倉管員招呼了她一聲,然后身子伸了回去。 “爸,您瞧您自己,每次都這么心急,都不等我把話說完?!痹S嬌嬌就跟哄孩子一樣輕聲細語,“要是聽完了,您覺得我說的沒道理,就當我從來沒提過,這樣行不行?” 許順來傲嬌的哼了一聲,許嬌嬌知道他這是要聽自己提紡織廠的理由了。 “爸,讓您自己選,您是會選紡織廠還是選食品廠?不用您親口說,我都知道您一定選紡織廠,那是您工作奮斗了三十幾年的地方。如果我有法子讓紡織廠重新煥發(fā)生機,您想啊,一旦生意好起來了,廠里人手是不是就不夠了,是不是就會返聘您這種有技術有經(jīng)驗的老職工回去繼續(xù)發(fā)揮余熱啊?!?/br> 許順來暗淡的臉龐瞬間光亮起來,不可否認,他的心此刻被說動了。 “那是當然的,不是我吹,我的技術在廠里怎么也能排到前五?!彼再u自夸道。 許嬌嬌的辦法就是讓紡織廠和服裝廠這對難兄難弟合作,紡織廠出面料,服裝廠出人工,一起做出服裝去俄羅斯傾銷。 現(xiàn)在離蘇聯(lián)解體已經(jīng)過去一年多了,蘇聯(lián)重工業(yè)非常發(fā)達,輕工業(yè)卻非常落后,幾乎沒什么輕工業(yè),所以生活日用品和服裝在當?shù)胤浅J軞g迎。 只要能運過去,不用下火車就能被蜂擁而來的俄羅斯人一搶而空。 許順來猶豫了片刻道:“嬌嬌,去蘇聯(lián),不,俄羅斯賣服裝靠譜嗎?” 對他這個只在年輕時因為勞模榮譽有幸去過省城的老工人來說,去外國賣服裝聽著有點玄乎啊。 許嬌嬌非常肯定道:“當然靠譜了,當初蘇聯(lián)一解體,就有消息靈通膽子大的人這么干了,我們現(xiàn)在才做都已經(jīng)落在人后面了。爸,我之前去北京逛過秀水街,那邊不僅有中國人一大包一大包批發(fā)服裝去俄羅斯售賣,還有俄羅斯人大老遠過來批發(fā)服裝運回國。您想啊,要是不賺錢,那些俄羅斯人干嘛千里迢迢來北京呢。” 這是她看到某份報紙上記載著一個著名倒爺從銀行貸款,購買八百多車輕工業(yè)品去蘇聯(lián)換了四架飛機,然后回國轉賣航空公司,從中空手套白狼賺取了一個億的差價。 突然想到這個法子能暫時拯救紡織廠于泥沼中,至于以后,就聽天由命吧,如果紡織廠領導能抓住這個機遇,趁機轉型,紡織廠就能繼續(xù)經(jīng)營下去。 要是別人說,許順來不一定會相信,但女兒說的不一樣,看她做的這一樁樁事情,說明什么,說明她有做生意的天賦。 現(xiàn)在她又說得有理有據(jù),許順來琢磨來琢磨去,還是拿不定主意。 畢竟這事方方面面涉及太多,紡織廠從建成到現(xiàn)在都還沒做過一宗跨國交易。 要是行不通,還不如不提,免得自尋煩惱。給人希望又落空,不如一開始就沒有希望,那樣心里還會好受些。 “爸,您慢慢想,不著急,等想好再決定是否跟領導匯報這個方法?!痹S嬌嬌見他猶豫不決,又體貼道:“對了,還有一點,俄羅斯人體型普遍比我們高大,這點一定要跟服裝廠說清楚。不然等做出一批衣服運過去,人家根本穿不了,那豈不是白白浪費時間和精力了。” 許順來揮揮手,打發(fā)許嬌嬌,“行了,我都知道了,你快回辦公室,我自己好好再想想。” 這天下午回去,許順來一直神不思屬,晚飯都沒吃幾口,新聞聯(lián)播也不看了,就躺床上去了。 王菊香看了眼里屋,就壓低聲音問許偉杰,“你爸今天是怎么了,廠里有發(fā)生什么事情?” 許偉杰攬著她的肩膀,一臉無奈道:“媽,我的親媽哎!我是真的不知道,下午時見我爸就這樣了,再說我也不是沒事干,天天在我爸屁股后頭瞎轉悠。我估計我爸明后天就能恢復原樣了,您別擔心了?!?/br> 說著,把王菊香手里的碗筷接了過去,徑直去了廚房,挽起袖子正要洗呢,就被他媽給趕了出去。 “媽,我?guī)湍赐?,您怎么還不讓我?guī)湍??”他不接道?/br> 王菊香看都沒看他,“不用你幫忙,你洗碗,我還要擔心你毛手毛腳把碗碟打碎了。別在這杵著了,屋里看電視去?!?/br> 許順來翻來覆去想了一晚上,要不試試看吧,沒準是個起死回生的辦法,總比現(xiàn)在紡織廠死氣沉沉要強。 要是成了,廠里多少人受益啊,他也不求自己能回到廠里繼續(xù)工作,只要廠子好,他就心滿意足了。 第二天,許偉杰起床時,就沒看見他爸的身影,問王菊香,她說許順來一早就出門了,連早飯都沒顧上吃,嫌時間來不及。 她就奇了怪了,一個退休的老頭子早上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許順來跟悶口葫蘆似的,怎么問都不說,她也只能作罷了。 許順來懷著滿腔的興奮激動之情去了紡織廠,因為來得有些早,廠里還沒開門呢,他就站在門口等。 車間鐘主任今天的心情照樣是陰云密布,用沉重的雙腿瞪著自行車朝紡織廠騎著。 廠里的效益一天不如一天了,照這樣下去,還有一批工人要下崗,不久的將來,就能輪到他自己了。 快到廠門口,就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背景,等那人轉過身來一看,不就是為人著想的好同志許順來嘛。 看到他,鐘主任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轉念又想好端端,他來廠里干什么?該不會是后悔了,想要再重新上崗吧。 這可不好辦啊,定都定下來了,怎么能任意更改,要是都這樣,廠里不就亂套了。 再說他家條件擱廠里也算數(shù)一數(shù)二了,誰家的孩子都沒有他三個孩子掙錢多,在家享清福不好嘛,干嘛還想著回來干這種臟活累活呢。 到了廠門口,鐘主任下了自行車,推著車,帶著一臉如沐春風的笑容走到許順來面前。 “老許,今天是吹得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啊?!辩娭魅涡τ馈?/br> 許順來也跟著笑了笑,可能是不經(jīng)常在領導面前笑,所以這笑容有點僵硬。 鐘主任見了,心里咯噔了一下,覺得自己的猜想成真了。他該怎么打消老許的念頭呢。 是言辭懇切的跟他說,他家條件好些,就不要跟那些條件不好的工人爭搶工作崗位了。還是賣賣慘,說大家以后都會下崗,所以沒必要爭這一時半會時間。 頓了頓,許順來道:“主任,我今天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談,你要是聽著要覺得不錯的話,再跟上面領導說說?!?/br> 鐘主任見他一臉嚴肅的模樣,倒不像是要提復工的事,就問道:“老許,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能讓廠子重新活過來的方法。”說著,許順來眼睛不禁發(fā)出希冀的光芒。 鐘主任看了看四周,忙拽著許順來來到一處僻靜處,沉聲道:“老許,這話可不能隨便說。” 許順來滿臉堅定,“主任,我在你手底下做事這么多年,從來都是一口吐沫一口釘,什么時候說過沒把握的話?!?/br> 鐘主任深深的看著許順來一眼,“行,那你跟我去辦公室說?!?/br> 說完,就推著自行車走在前邊,許順來跟在他后頭走。 第85章 擰成一股繩 辦公室里, 許順來稍微美化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他才沒臉說孩子是為了攆他走, 才想的這么一辦法。 他把從許嬌嬌那邊聽來的, 按照自己的理解鄭重其事的說了一遍。 鐘主任是個老煙槍,平時煙不離口,經(jīng)常一邊工作一邊抽煙提神。許順來說話前, 他也習慣性的點了一根煙。 但這回他聽得太入神了, 都沒顧得上抽兩口, 手里的煙不知不覺間燃盡都不知道,要不是許順來注意到了,提醒了句, “主任, 你的煙?!?/br> 他才反應過來, 趕緊把煙頭摁倒煙灰缸里,感動不已的看著許順來。 這真是個愛廠敬業(yè)的好同志,現(xiàn)在都退休在家享清福了,還一心系著廠里,是紡織廠辜負了他。 沉默了片刻,鐘主任走到許順來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動容道:“老許, 麻煩你再跟跑一趟。咱們?nèi)S長辦公室,把你現(xiàn)在跟我說的話跟廠長再說一遍。” 許順來來的目的就是這個,自然不會拒絕, 又跟車間主任去了廠長辦公室。 那腿腳輕便的,小他幾歲的鐘主任都要加快步伐,不然就追不上了。 他們?nèi)サ臅r候,正趕上袁廠長準備出門,三人打了個照面。 鐘主任這邊剛要開口,袁廠長就擺手道:“老鐘,我這邊有急事,你有什么事情要匯報,等我回來再說,那就先這樣吧?!?/br> 說著,袁廠長抬腿就要走。 他要去農(nóng)業(yè)銀行跟行長談貸款的事情,現(xiàn)在紡織廠就靠銀行貸款維持資金周轉。 貸款要是下不來,哪來的錢買原材料,又哪來的錢支付工資和醫(yī)藥費,每天他都要為這些事情忙的焦頭爛額,應接不暇。 一個萬人廠的廠長哪里有這么好做,方方面面都要考慮周祥。 袁廠長自認不比風扇廠老孟差多少,他老孟能做到的事情,他照樣能做到,只是時運不濟,他卻了那份運氣而已。 鐘主任怎么會讓袁廠長離開呢,他這一走,下午肯定不回來了,那這事不就要耽擱到明天說了。 這可不行,這是攸關生死存亡的大事,早一天決斷就早一天擺脫困境。 鐘主任扭頭朝許順來使了個眼色,許順來心領會神,走到另一邊和他一起攔住了袁廠長的去路。 見去路被堵,袁廠長面露不悅,沉聲道:“老鐘,你知道你這是在干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