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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被嘭地一下推開了,有個人攜著暖陽踏入殿內(nèi)。 “你在做什么呢?” 熟悉的聲音。 不該出來在這里的人。 重越抬眸望去,那人背著光,容顏蒙在陰影中,等他走到面前來,重越這才看得真切不得不信:“你沒走?” 祁白玉怔怔出神,抬手伸到他下巴處,接住兩滴眼淚,道:“你在哭嗎。” “沒?!敝卦揭层蹲×?,以為是臆想,但又不像,面前的人離他太近,就好像專門為他而來,也正是記憶中祁白玉的樣子,依舊是原先不分彼此時才可能存在的情狀,久違了。 “哭什么?說來我聽聽?!逼畎子癯读藗€蒲團,在他身邊坐下。 “我怎么可能呢,”重越笑道,“這只是身體里的水碰巧從眼睛里流了出來?!?/br> “你說你,哭就哭吧,又沒人不讓你哭?!逼畎子袷捌鹦渥咏o他擦了擦,見他低頭,又用食指抬起他的下巴,重越目露錯愕,見對方只是專注地幫他擦眼淚。 祁白玉怎么擦都擦不干凈,不由自主地放下手,蹲在他面前,盯著他的面容看了許久,又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臉。 因為面前是祁白玉,重越甚至沒有意識到這有什么不對之處。 燭火搖曳,與外頭的吵雜紛擾不同,殿里頗為冷清,而獨處一閣的重越圣尊也頗有種高處不勝寒之感。 “這樣碰你,你都不反抗的嗎?”祁白玉難以置信地盯著自己的手指,也不知道是在震驚摸起來很順滑,還是他居然能摸到圣尊的臉。 重越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祁白玉輕輕一掙就掙脫了,他大膽地繼續(xù)蹲在他面前,雙手擱在他肩上。 “別鬧?!敝卦街划斔呛猛鎯?。 “我都這樣了,你還準我在你眼前晃?”祁白玉道,“原來所謂至圣,就是挨打不還手,挨罵不還口,那這至圣當?shù)糜惺裁匆馑???/br> 重越道:“你不是走了嗎,怎么還沒走?” “師父把什么都告訴我了,師父說我若拜他為師,我就可以這個大陸上所有人的心境,包括你的。但師父又說,如果沒你的允許,就不給我看。所以我特地回來向您討要一個允許。” “不可。”重越罕見地有些緊張。 “用圣尊欠我的人情來換,也不可以?” 重越抬頭,皺眉:“嗯。” “可我走了就不會再回來,圣尊還欠我一個人情沒還。” “我親自送你走。”重越道。 “我想走就能走,你送我,我可能就走不了了。”祁白玉道,“不說那些虛的,我正好有個想要的,就是不知道圣尊肯不肯給?!?/br> “你說。”重越無愧是極有耐心之人,哪怕被個小弟子這樣磨,也沒有露出半點不耐之色。 祁白玉道:“我可以帶你走嗎?” 重越虛驚一剎,靜默不語,等著對方提下一個可行的要求,祁白玉在等他回答,沒等到,就說:“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那就這么說定……” “我不喜歡自說自話的人?!?/br> “這么巧,我也不喜歡!”祁白玉道。 “我更不喜歡會讓我變成我不喜歡的那類人的人,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所以你會給我準確的回答,”祁白玉道,“你知道在我看來,這片大陸是什么嗎?” “愿聞其詳。”重越道。 “是個籠子,而你就是籠中最金貴的那只鳥。您先別急著生氣,好像您也沒生氣,也好,”祁白玉道,“所以我剛來就很大膽地冒犯你,你卻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我不知道一個正常的人,一尊威嚴的神明,在被個無禮之人這樣冒犯后,為什么半點反應(yīng)都沒有,但你給我的感覺就是可以隨意對待,隨意觸碰。你也不會還手,更不會生氣,就好像別人的粗魯都是理所當然,你高境界之人不跟低俗之輩一般見識,但您知道的,像我這樣的低俗之人并不會認識到自己的行為低俗且惡劣,見您不還手,反而還想變本加厲呢?!?/br> 祁白玉以身試法,趁著重越分神,直接挑起重越的下巴,在他唇角處啄了下,迅速抽身,彎起唇角,得意地道:“看吧,你不會還手,比起殺人泄憤,你還是會克制自己,不出手傷人。” 重越:“……” 重越默默放下想要摟住他的手,就靜靜地看他還能說出什么驚世駭俗的話,做出什么膽大包天的舉動,以及默默在心里感嘆世上怎么會有這樣可愛的人,道:“為什么是我?” 祁白玉道:“不然我找誰?” 重越道:“世上有那么多年輕有潛力,模樣性格都可人的善男信女,你不去帶走他們,卻偏要來惹我是何解?” 祁白玉嘖嘖道:“我為什么要從那些人中選,我為什么不直接找最頂尖層的那位,所謂資質(zhì)潛力能給出的最高成就不就是您,您難道不覺得您很耀眼嗎?!?/br> 祁白玉心道:“您當然不覺得自己很耀眼,你要是覺得就不會問出那么沒有水平的問題了,或許也正是這份不覺得,才讓各路歪瓜裂棗有機可趁,可在一群歪瓜裂棗中,我算是十分優(yōu)秀的了。” 重越自認為還是很承得起夸的,此刻卻按捺住笑意,一直以來覺得自己老了會被誤認為像藥尊被厭惡的憂慮一掃而空,祁白玉啊祁白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對誰說些什么呢…… 重越很委婉地說:“我的自控力也不是特別強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