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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高陽歷史小說作品全集(共10冊)在線閱讀 - 第6章

第6章

    第6章

    “你回來了,一路辛苦!”李世民先親切地慰勞,然后問道,“事情辦妥了?”

    “辦妥了。”丁全把王長諧的復信,恭恭敬敬地呈了上去。

    打開信,只看了一眼,李世民就將信封、信箋一起轉(zhuǎn)了給劉文靜??陔m不言,那舒展的眉目,表示出極其滿意的感覺。

    但劉文靜跟他不一樣,他仔細審視著信箋,又翻來覆去看信封上的封口,李世民和丁全都非常奇怪?!霸趺??有什么不對?”李世民問。

    劉文靜擺一擺手,示意他先不要說話,轉(zhuǎn)臉向丁全問道:“你見到了王都尉?”

    “是。面見王都尉,親手交付了那盒子?!?/br>
    “王都尉怎樣個表示?”

    “他打開盒子看了一下,非常高興。我就說:‘請都尉賞個回信,我好回去復命。’王都尉馬上就說:‘我寫,我寫!’隨即寫了這封信交給我。又賞了我二十兩銀子的路費。”

    “這封信,是你親眼看著王都尉寫的?”

    “是啊——”丁全拉長了聲音,張著口忘了閉攏——他深深地困惑了,不知道出了什么錯。

    “這封信一直在你身上,沒有隨便擺在別的地方?”

    “是!”丁全振振有詞地說,“這么要緊的東西,我怎么能隨便擺在別的地方?”

    這下輪到劉文靜困惑了?!捌婀郑 彼匝宰哉Z地說。

    “發(fā)現(xiàn)了什么疑問?說出來大家研究!”

    劉文靜看一看丁全,向李世民使了一個警戒的眼色,然后又問丁全:“你在路上可曾喝醉過?”

    “沒有!”丁全斬釘截鐵地答說。

    “也沒有跟什么陌生人打過交道?”

    這一問,丁全怵然一驚,而劉文靜已經(jīng)覺察到了。

    “看樣子,你遇見過什么陌生人?!?/br>
    “一個道士,替我治好了眼?!倍∪f,“此外,再沒有跟什么陌生人打過交道。當然,吃飯住店,遇到的少不得都是……”

    “別廢話!”劉文靜極冷峻地又問,“那道士姓什么?”

    “我,我沒有問?!倍∪珖肃橹f。

    這會兒李世民都發(fā)覺情況不妙了,“你怎么沒有問呢?”他的話有質(zhì)難的意味,但聲音卻仍是和藹親切的。

    “我忘了問了?!?/br>
    劉文靜的臉色越發(fā)難看,李世民趕緊向他搖搖手,然后安慰丁全說:“沒有什么,你別慌張。你把那道士治眼的經(jīng)過,細細說一說!”

    丁全知道事態(tài)嚴重,不敢稍有隱瞞,老老實實把他所知道的,孫道士毛遂自薦,替他治好了眼睛的細枝末節(jié),全都說到。

    “好!”李世民不等劉文靜發(fā)脾氣,便先溫言慰諭,“這道士很夠交情,他一來河東,你就把他帶來見我?,F(xiàn)在你先下去,好好兒休息兩天!”

    “是?!倍∪屑さ貞艘宦?,悄悄退下。

    等丁全一走,李世民的神情才稍稍顯得緊張,“怕真的是出了毛病了!”他問劉文靜,“你是怎么看出可疑來的?”

    “看吧!信上的折痕!”

    信紙上有兩道折痕,這表示有人看過信的內(nèi)容,重新折好了再放進信封去的。

    “哼!”劉文靜又冷笑道,“孫道士這家伙專會搗鬼,到底也露了馬腳!”

    “我倒很佩服他有辦法?!币幌蜃钅芊频睦钍烂?,以十分欣賞的語氣說,“虬髯客那里真是人才濟濟!”

    氣量狹窄的劉文靜,默然不語。他心里非常不高興,這不獨因為李世民夸贊“敵人”,更因為十分圓滿的一著妙棋——打通了王長諧的關系,竟以丁全的一時愚蠢,盡泄機密,真是喪氣得很。

    李世民則比他還要想得遠些?!斑^去的已經(jīng)過去了,咱們談談以后的事。機密已經(jīng)泄露,雖只有寥寥八個字,虬髯客和李藥師,還怕猜不出來是怎么回事?肇仁,”他問,“你看這會發(fā)生什么后果?”

    劉文靜心頭一驚!暗想不錯,虬髯客那方面既然對太原采取敵對的態(tài)度,那么,知道了這一層機密,一定要想辦法來打擊破壞。這后果是相當嚴重的。

    對別人,劉文靜總是朝最壞的地方去想的?!坝幸稽c不可不防!”他極緊張地說,“怕李藥師會到楊素那里去告密——楊素多疑,即使抓不著確實的證據(jù),一定也會把王長諧調(diào)走。那一來,咱們前功盡棄了!”

    這一層看得很細、很深,然而,“李藥師不是那種人?!崩钍烂駬u搖頭。

    “你總是信人太過?!眲⑽撵o大不以為然,“你相信虬髯客,結(jié)果如何?還不是叫他耍了?”

    “讓他耍一下算得了什么?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不配談四海之志。肇仁,”李世民以一半規(guī)勸、一半告誡的口吻說,“咱們以信義結(jié)交天下豪杰,一定要信得過人,人家才樂于為你所用?!?/br>
    這最后一句話,劉文靜不能不在心中同意。他自己就是個現(xiàn)成的例子,李世民凡是交付了他什么任務,除非事前先有商量,事情辦到中途,絕不加以干預。事后只有夸獎鼓勵。辦錯了至多告誡下次不可如此,絕少責難訓斥。因為如此,他才死心塌地,樂于替他盡忠竭智。

    但是,因為有這樣的了解,他更覺得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義務:“多算勝少算,就算李藥師相信得過,難保孫道士那些人不會出這個告密的主意——老實說,這是很厲害的一招,如果我換了孫道士,一定為虬髯客獻此策!”

    話說得十分懇切,李世民不能不作讓步,以為撫慰之計。“多做防備總是不錯的。可是,”李世民問,“怎么個防備呢?”

    劉文靜想了半天沒有好的辦法,既不能阻止別人去告密,也無法在楊素那里先作任何解釋,而且還不可以先通知王長諧——王長諧知道了這樣重要的密約竟致外泄,一定會存下不可共事的戒心,那就再不能取得他的任何助力了。

    “我倒有個辦法?!崩钍烂窈鋈慌d奮地說。

    “請講!”

    “重申前議,找虬髯客合作。”

    是這么個辦法!劉文靜爽然若失,但不便公然反對,只說:“聽說虬髯客到洛陽一帶去了,不容易找得到他?!?/br>
    “不必找虬髯客,找藥師就可以!”

    “誰去找?”劉文靜預先聲明,“我可不去!”

    李世民無法再說下去了。他知道劉文靜讓虬髯客戲侮了一下,深惡痛絕,這一次丁全又吃了孫道士的大虧,自然更加敵視。

    但事情要有個結(jié)論,既然彼此都不能同意對方的見解,那就只有擱置下來。“觀望一下吧,過了年再說?!崩钍烂竦倪@個結(jié)論,劉文靜也接受了。

    大業(yè)十三年的新年,是隋朝開國以來,最黯淡凄慘的一個新年。從山巔到水隈,從城鎮(zhèn)到農(nóng)村,無衣無食的人民,都有這樣一個看法,或者說是愿望,或者說是決心:大業(yè)十三年該是隋朝最后一年。

    不但民間如此,就是在揚州行宮的蕭皇后,也有這樣的了解。起初,有宮女密啟皇后,說“外面人人要反”?;屎蠊膭钏プ喔婊实邸獥顝V大怒,殺掉了那個熱心而不聰明的宮女。自此以后,再有宮女傳言宿衛(wèi)近侍謀反的“偶語”,皇后禁止她們再去告訴皇帝,她說:“天下事到此地步,已不可救藥,何必再說?徒然讓皇帝心煩!”

    而皇帝仍然沉湎于酒色,并且從他自己玩女人的經(jīng)驗中得到一個“靈感”,搜羅江都一帶過剩的女人——死于開河、征遼以及其他不堪負擔的徭役的人的寡婦,配給他的最親近的兵卒,作為一種激發(fā)士氣的手段。

    但江都以外,正洶涌著波瀾壯闊的抗暴怒潮:年前,鄱陽曹天成自號“元興王”;林士弘自稱皇帝,國號“楚”。年后,齊郡杜伏威渡淮河,攻歷陽;渤海竇建德設壇于河間,自稱“長樂王”;隨后,任城徐圓朗,攻破了東平。而瓦崗寨李密的部隊,在虬髯客的策劃指揮之下,攻洛口、取東都的大計劃,也快成熟了。

    這消息傳到太原,李世民和劉文靜都異常關切。李密一出師攻占洛口,乘勝西進,李靖一定舉兵響應,關洛連成一氣,居天下之中,四方可傳檄而定。太原太落后了!

    但是,起兵要得到李淵的同意。李世民幾次探他父親的口氣,李淵沒有任何表示。這是很急人的一件事,李世民決定叫劉文靜去跟裴寂商議。

    裴寂的官位是晉陽宮監(jiān)副——晉陽宮監(jiān),由李淵以太原留守的身份兼領,等于一個空銜,富足的晉陽宮的管理實權(quán),都在裴寂手里。在名義上,他是李淵的僚屬,實際上則是李淵的密友,因此,要向李淵進陳機密大事,他是個最適當?shù)娜诉x。

    可是,劉文靜對裴寂,看起來是好朋友,其實是有猜忌的。裴寂得寵于李淵,劉文靜隱隱然有著妒嫉之心,同時他也不能確定裴寂到底存著什么心思。 “謀反”的話,是不是可以直言無隱,得要慎重考慮。

    好用心計的劉文靜,知道裴寂愛賭,決定利用他的這個弱點。

    于是,他故意找些人跟裴寂去賭錢,并且故意讓裴寂大贏,然后置酒痛飲。一連幾天,把個裴寂擺布得樂不可支。

    看看差不多了,這天劉文靜使了個眼色,不相干的人,一個個托故都躲了開去,只剩下他跟裴寂兩個人。

    “玄真!”劉文靜叫著裴寂的別號,裝得不經(jīng)意地說,“你愛賭,何不大大地賭它一下?”

    “怎么個大賭?”裴寂極感興趣地問。

    “賭命!”

    “怎么回事?”裴寂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跟誰賭?為什么要賭命?”

    “跟你自己賭?!眲⑽撵o從容不迫地說,“而且一定可以像你這幾天賭錢一樣,大贏特贏。”

    “你說得我不大明白。”

    “看這個就明白了!”劉文靜取出一束文書,交了過去。

    那是各地遞來的報告,盡是舉義起兵的消息。果然,裴寂一看便明白了劉文靜的用意。

    “這不是賭命,是賭天下!”

    “對!”劉文靜一拍桌子湊過去說,“這么大一個賭注,不值得干一下?”

    裴寂慢條斯理地卷好那一束文書,交還劉文靜,徐徐答道:“外間流言,都說你跟二公子結(jié)交草莽,招兵買馬,是真的嗎?”

    劉文靜無法隱瞞,點點頭說:“確有其事?!?/br>
    “成就如何?”

    “義憤所積,人人都希望河東出兵。民心士氣的歸趨如此,所以一旦起事,三五萬人,一呼可集?!?/br>
    “光有人也不行啊!”

    “自然還有別的準備?!眲⑽撵o興奮地說,“在目前,河東是最安定的地方,打河南北避亂到太原的富戶很多,他們都樂于捐輸,所以糧餉也不必擔憂。”

    “這樣說來,你們已經(jīng)都規(guī)劃得差不多了?”

    “是的。”劉文靜用清晰低沉的聲音說,“只待留守一句話?!?/br>
    “二公子沒有向他父親提過?”

    “提過的,沒有什么表示。二公子的意思,想托你進言?!?/br>
    裴寂抬起頭來,深深看了他一眼,答道:“這種事,親如父子都談不攏,難道局外人說話,反能生效?”

    “你不是局外人!”劉文靜立刻接著他的話,以極懇切的態(tài)度說,“有時父子不如密友,留守跟你無話不談,你一定可以把他說服。玄真!”他放低了聲音,睜大了眼,顯得極其鄭重神秘地,“天下洶洶,其實都不能成大事。以留守的聲望,二公子的才能,加上河東的人力、財力、物力,進關中,取長安,正大位以號召天下,不出一年,就可奠定千秋萬世的事業(yè),那時候論功行賞,你是開國功臣的第一位?!?/br>
    這番話把裴寂說動了心,但是,進關中并非易事,所以還躊躇著,無法作一肯定的答復。

    劉文靜看穿了他的心事,取出王長諧的復書,交給裴寂:“你把這封信拿給留守去看!潼關兵不血刃,就可長驅(qū)直入。一旦起兵,三月可到長安。”

    裴寂仔細看了那信,又問起那信的來歷,劉文靜細細地告訴了他。“好!”他覺得有把握了,決定試一試!

    于是,裴寂在晉陽宮好好布置了一下,邀請李淵赴宴。席間不提時局,只談風月,加以宮女受了囑咐,周流不息地殷勤勸酒,以至于李淵很快有了酒意。

    “天下如此之亂,你我還能安然在此飲酒作樂,實在也很難得了,”李淵感慨而又慚愧地說,“只是不免愧對蒼生!”

    “河東靠留守的威望,可算樂土,但河東以外,”裴寂輕輕說道,“對留守頗有怨言?!?/br>
    “噢,這倒奇怪了!”李淵很注意地問,“河東以外我管不著,何來怨言?”

    “就因為管不著,才有怨言?!谷瞬怀?,如蒼生何?’他們怪留守不該獨善其身。”

    這是對李淵的恭維,他聽了心里很舒服,便說了真心話:“世民跟我說過好幾次,勸我有所動作,我覺得這件事出入太大,顧慮太多,所以沒有理他?!?/br>
    “所顧慮的,是此二人?!迸峒乓灾刚壕?,在桌上寫了兩個字:“王、高?!?/br>
    王是虎賁郎將王威、高是虎牙郎將高君雅,這二個人名為副留守,其實是楊廣特意派來監(jiān)視李淵的——當然,這只有極少數(shù)的人能夠看透這一矛盾。

    李淵斜睨著裴寂所寫的字,然后舉手一陣亂抹,這表示裴寂說對了。

    于是,他又用酒寫字:“除之可耳!”寫完了,又抹去。

    李淵不置可否,只說:“獨孤皇后是我遠房姨母。文帝在日,于我有恩,我也不能做對他不起的事。”

    “全一姓之私恩,負天下之仰望,竊為賢者所不取?!?/br>
    李淵不答?!昂染瓢桑 彼约合群攘艘淮罂?,放下酒杯,以指擊桌,高吟梁簡文帝詠舞的詩句:“垂手忽苕苕,飛燕掌中嬌。羅衣恣風引,輕帶任情搖……”

    于是裴寂向侍酒的宮女使一個眼色。不一會兒,十二個樂工,抱著箜篌、琵琶、答臘鼓之類的樂器,列隊上堂,席地而坐。然后八名健骨高軀的宮女,穿著奇異的胡服,臉和雙臂用五色香粉畫成“文身”的樣子,手牽著手,碎步來到筵前,在急管繁弦聲中,且舞且唱:

    垂柳覆金堤,蘼蕪葉復齊。水溢芙蓉沼,花飛桃李蹊。采桑秦氏女,織錦竇家妻。關山別蕩子,風月守空閨。恒斂千金笑,長垂雙玉啼。盤龍隨鏡隱,彩鳳逐帷低。飛魂同夜鵲,倦寢憶晨雞。暗牖懸蛛網(wǎng),空梁落燕泥。前年過代北,今歲往遼西。一去無消息,哪能惜馬蹄。

    這舞來自西域,名為“昔昔鹽”,舞曲卻是文帝時最有名的文學侍從之臣,而晚年以文字賈禍,被賜自盡的薛道衡所作。

    李淵年輕時,曾受薛道衡的賞識,因此,這時聽見唱他的詩,激起無窮的感慨?!把Φ篮馓⒅绷?。”李淵對裴寂說,“文帝親口對我說過:‘薛道衡所擬的詔諭,都是我要說的話,十分得力。只是他的性子太迂闊了。’既然知道他迂闊,應該原諒他,為了他所上的一篇頌詞,其中有幾句觸犯忌諱的話,便賜令自盡,未免叫人寒心!”

    “文帝刻薄寡恩。他的兒子更是有過之無不及!留守還記得那年有病,皇帝說了什么話?”裴寂故意這樣問。

    李淵怎么不記得?兩年前皇帝——楊廣召他入對,因為有病誤了時限,楊廣詢問緣故,左右回奏:“李淵病了!”楊廣便說:“可得死否?”這話傳到李淵耳朵里,才知道楊廣猜忌極深,動了殺機。從此醇酒婦人,韜光養(yǎng)晦。但至今想到楊廣的話,還可以叫他不寒而栗。

    “不談這些吧!”他懊惱地說。

    裴寂知道這時候他需要借酒澆愁,于是抓住機會,左一杯右一杯地把他灌得酩酊大醉。

    等他清醒,已是第二天早晨。一睜開眼,首先看到黃羅的帷帳,心里疑疑惑惑,這是什么地方?再側(cè)臉看去,枕上一彎長發(fā),細辨面貌,似曾相識,卻再也想不起來在什么地方見過。

    “喂,喂!”他推著那艷麗的女郎,“你醒醒!”

    “嗯——”那女郎仍舊閉著眼,膩聲哼著,然后扭了兩下身子,蒙上被,一頭鉆在他胸前。

    李淵有些啼笑皆非,怔怔地出了一會兒神,慢慢記起昨晚上的情形,忽然意會,失聲大叫:“不好了!”接著掀被而起,赤足站在磚地上,冷得發(fā)抖。

    這下因為動作太猛,把那女郎吵醒了?!傲羰?,快上來!”她揉著倦眼,伸手來拉,“凍出病來,可不得了?!?/br>
    “你,你是晉陽宮的?”他問。

    “是。我叫信秋,伺候?qū)嫷?。?/br>
    “伺候?qū)嫷???/br>
    信秋用手在空中一畫:“這就是寢殿。”又指指床,“這就是御榻。”

    “糟了!”李淵在心里說,深深吸了口氣,順手披了一件衣服,坐在那里發(fā)呆。

    他弄不清自己是怎么睡到御榻上來的,也不知道跟侍寢的宮女做了什么事,反正這是“犯上”的罪名,王威和高君雅知道了,可以密奏參劾,搞成殺身之禍!

    “信秋!”他定一定神,想先把事情弄明白,“我昨晚上怎么留下來的?”

    “留守自己說要睡在這里,誰敢說個不字?”

    “我說過那話嗎?”他疑惑地自問。

    “喝醉了酒,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的。”

    “對呀!”李淵說,“你們知道我喝多了酒,不該聽我的話?!?/br>
    “不聽你的話,你要殺人?!?/br>
    “真的嗎?”

    “留守,你說過的話,做過的事,自己怎么不記得?難道真的醉得人事不知了?”

    “可不是!”李淵懊惱地說,“我不該喝那么多酒!現(xiàn)在——”他在想,現(xiàn)在該怎么辦?

    信秋笑一笑,慢條斯理地下了床,鋪床疊被,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

    “信秋!”他想到一個主意,“你想要什么東西,我送你?!?/br>
    “留守隨便賞什么,我都要?!?/br>
    “好!等我回府,一定好好找些珠寶送你。只是有一件,我糊里糊涂在這里睡了一晚,你千萬不要說出去!”

    “為什么?”

    “傻孩子!”李淵跺跺腳,著急地說,“這要讓人知道了,不得了!是砍腦袋的罪名!”

    “我不怕!”信秋答道,“砍腦袋也砍不到我。”

    就這一句話,李淵恍然大悟,是裴寂做好的圈套,便冷笑道:“哼,信秋,你真膽大妄為!我先砍你的腦袋,看你怕不怕?”說著自己動手著履戴冠,看都不看她。

    這下把信秋嚇得臉色大變,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哭什么?”李淵所期待的,就是要把她嚇怕,“還不跟我說實話!”

    “我原不肯的?!毙徘镂卣f,“都是監(jiān)副跟我說了多少好話,又嚇我,說我不肯,留守會動怒,這會兒又怪我!”

    這自然不能怪信秋——只要她說了實話,李淵倒反有許多憐惜歉疚之情,便放緩了聲音:“好了,不要哭了!你只聽我的話,別在外面亂說,我仍舊送些首飾衣服給你。”

    “謝謝留守?!毙徘餃I眼婆娑地拜了兩拜,立起身來,轉(zhuǎn)往殿后去了。

    寬恕了信秋,李淵把一股怨氣都集中在裴寂身上。怒沖沖出了寢殿,一直來到監(jiān)副的官舍,探頭一望,裴寂正安閑地在批閱文書。

    “玄真,你干的好事!”

    “留守,”裴寂站了起來,裝作不解似的問,“酒可醒了?”

    這一問,把李淵問得說不出話來??梢韵胂蟮玫降?,裴寂一定會把昨晚上的荒唐,都推到酒醉了的他的身上,事過境遷,而且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要爭辯亦無從爭辯起,不如不說。

    然而這口被捉弄的冤氣,無論如何得要發(fā)泄一下,于是他氣鼓鼓地坐了下來,大聲問道:“玄真,你算不算我的好朋友?”

    “留守怎么說這話?”裴寂疾趨到他身邊,“我對留守的一片耿耿忠心,可表天日!”

    “那么,你為什么要害我?”李淵的語氣緩和了些。

    “裴寂絕不敢!”

    “害人的事都已做了,還說不敢?你不是不知道,皇帝巴不得抓住我的錯,把我除了。你,”李淵又憤慨了,“你對信秋威脅利誘,陷我入罪,王威、高君雅不正好抓住把柄了嗎?”

    “留守一定要說我叫信秋侍寢是做錯了,我就給留守賠罪?!迸峒判煨齑鹫f。

    到底是可共心腹的密友,而且裴寂剛剛還強調(diào)了他的忠心,再聽他這樣一說,李淵無法再責備他了,但闖出來的禍要收拾。“現(xiàn)在該怎么辦呢?”他問。

    “事已如此,留守必得定大計、決大策了!”

    終于迂回曲折地逼出了一句最真實、最要緊的話?!鞍Γ 崩顪Y長嘆一聲,久久無語。

    “留守!”裴寂又說,“天予不取,必受其害!天下已經(jīng)大亂,河東一隅之地,不能長保安樂,請問留守,能為楊家‘留守’到什么時候?”

    “盡忠而已。”

    “為國人皆曰可殺的暴君盡忠嗎?”裴寂冷笑道,“哼,怕只有留守一個人盡忠!”

    “怎么?”李淵大驚,“難道將士都有異心?”

    “留守真是昧于天下大勢了!豈止將士有異心,黎民百姓誰不是希望早日推翻暴政?只以為留守順天應人,必有一番吊民伐罪的動作,所以隱忍期待。誰知道留守只想長保祿位。而況隋祚滅絕在即,這‘太原留守’的祿位,亦無法長保。豈非愚不可及!”

    震于裴寂的慷慨激昂,所以最后那句不禮貌的責備,使得李淵深深自慚。形勢如此,不能不朝著大家要走的方向去進取,否則搞成眾叛親離的局面,又何苦來哉?

    “唉!”李淵嘆口氣說,“我可真沒有辦法了!”

    一聽這話,等于是答應了。裴寂大為興奮:“留守,天與人歸,大事必成。請聽我細陳……”

    于是,裴寂將李世民和劉文靜秘密籌劃的情形,細細陳述,同時又把王長諧的復書,拿了出來,說明經(jīng)過。

    李淵的信心建立了,但到底他是經(jīng)過許多大風大浪,處事老成持重?!捌鸨膊幻υ谝粫r,目前最要緊的是機密二字。你告訴肇仁和世民,不可躁進,穩(wěn)健沉著,出以萬全。等機會到了,我自有主張?!彼髁诉@樣的指示。

    李淵的話,當天就由裴寂轉(zhuǎn)達給了李世民。從此,他跟劉文靜招兵買馬,結(jié)納豪杰,以及說服避難太原的富戶,散財助餉的種種活動,進行得更起勁了。

    這以后,各地稱兵舉義的消息,越來越多,有的稱帝,有的稱王、稱公,還有稍微“謙虛”一點的,僅稱丞相或總管,在五花八門的自封的尊號之下,各自為政。李世民對于這些消息,不敢忽視,可也并不因為別人已著先鞭,太原勢將落后而焦急。他只是密切注意著各地的動態(tài),并派出干練的親信去相機聯(lián)絡,準備一旦兵出河東,便可互為呼應,連成一氣。

    其中只有一個消息,可以使他緊張。消息來自東都——李密開始行動了!

    在虬髯客親臨指揮部署之下,李密以精兵一千,間道出陽城,北逾方山,由羅口攻占洛口——那里有一個規(guī)模極大的糧倉:興洛倉。開倉放賑,如李靖所預計的,很快地號召了數(shù)十萬的義師流民。

    這是震動天下的大事。東都洛陽的留守,是皇孫越王侗,年紀雖輕,卻不如他祖父楊廣那樣暴虐昏聵,他派劉長恭、房崱自東都發(fā)兵迎擊,同時飛檄駐扎汜水的河南討捕大使裴仁基,統(tǒng)兵西出虎牢關。洛口在汜水與東都之間,李密的部隊遭遇了銳利的夾攻。

    這情勢在虬髯客的估計之中。洛口一下,他親率大軍赴援,就地組織義師,分為十隊,跨洛水兩岸,抵御東西兩面的敵人。自然,兵力偏重于西面,以期由守勢變?yōu)楣?,乘勝追擊,直趨東都。

    “東都一下,咱們的大勢去矣!”劉文靜不勝焦灼地說。

    “現(xiàn)在只有靜以觀變?!崩钍烂褡匀灰埠荜P切,但他是從推翻隋朝暴政的全局著眼?!罢婵上?!當初沒有能把合作談成功。”他不勝嗟嘆地。

    “怎么呢?如果是合作的話,咱們現(xiàn)在可以撿個什么便宜?”

    “不是撿便宜。是配合虬髯客占洛口的行動,可以一舉攻破洛陽,東出江淮,西進潼關,事半而功倍。你看……”

    李世民指著地圖解釋:如果早有合作的成議,則在虬髯客攻洛口之先,太原先期以精兵屯晉南;洛口一破,等劉長恭、房崱領兵出擊,便可掌握洛陽內(nèi)部空虛的弱點,出晉南重險天井關,渡黃河,自孟津直趨洛陽,那時越王只有束手就擒。占了洛陽,出兵往東,洛口之圍可解。而且主客易勢,劉長恭和房崱陷入被夾擊的窘境,不戰(zhàn)自潰。然后會師渡洛水,痛擊裴仁基,出虎牢,破大梁,分兵齊魯,直下?lián)P州,活捉楊廣,大局可定。

    劉文靜聽得眉飛色舞,也覺得合作確有好處。但此刻,“仍舊可以撿便宜?!彼f,“咱們趕緊派兵出天井關,渡黃河,先把洛陽拿下來再說?!?/br>
    “哪有這么簡單!”李世民失笑了。

    “怎么?”劉文靜訕訕地有些不好意思,“現(xiàn)在不行嗎?”

    “自然不行!時機失去了。渡河攻洛陽,只能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奇襲,才可收功?,F(xiàn)在等咱們這里一出兵,洛陽得到消息,只派少數(shù)人馬,守住‘河陽三城’,要攻過去,便費勁了。若是李密一敗,劉長恭回師相救,反而渡河攻了過來,大事更糟!”

    話雖如此,劉文靜總覺得是個大好機會,就此輕輕放過,一無作為,怎么樣也有些不甘心。

    想了半天,終于想出了一個辦法。

    “咱們找個借口出兵,就說赴援東都,王威、高君雅一定不會疑心,然后兵出天井關,攻其不備,不就成功了嗎?”

    “不行?!崩钍烂駬u搖頭,“出兵要先奏準,若是自由行動,王威他們一定會起疑的。”

    “那就這樣說法,河南有事,咱們不能不加意警戒,多派部隊沿黃河巡邏,一有機會,立刻渡河。為了布防而調(diào)動,在留守的職權(quán)以內(nèi),不須奏報請準。”

    “這倒可以考慮。”李世民點點頭,心中在想:如果虬髯客作戰(zhàn)不利,渡河助以一臂之力,可以發(fā)生很大的作用。當然,他這一打算不會告訴劉文靜的。

    “那么找裴玄真來談一談如何?”

    得到了李世民的同意,劉文靜立刻派丁全到晉陽宮去請裴寂。但真巧得很,丁全還未出門,裴寂正好來了,神色匆匆,不像是無事來閑談的。

    “肇仁正要派人去請你。”李世民說,“咱們有件事得商量一下。”

    “怎么,你已經(jīng)得到消息了?”裴寂問。

    “什么消息?”李世民愕然不解。

    “咱們進去談!”劉文靜說。

    到了密室,裴寂報告一個剛自留守府得來的消息:“劉武周從雁門關發(fā)兵了!”

    李世民一驚?!笆枪ヌ??”他問。

    “不像攻太原,是取婁煩。”婁煩在太原西北,那里也有一所離宮,名為“汾陽宮”。

    “劉武周跟突厥有勾結(jié),這要引起外患了,是一件可慮之事?!崩钍烂癫话驳卣f,“我父親怎么說?”

    “他認為機會快到了!要我來告訴你,要沉著,不可輕舉妄動,一切聽他的意思?!?/br>
    “監(jiān)副,留守是怎么個意思?”劉文靜興奮地問。

    “現(xiàn)在還不能決定,要看劉武周的動態(tài)?!迸峒庞种厣昀顪Y的指示,“總之,記住一句話,一定要沉著,一切聽他的意思?!?/br>
    因為有“不可輕舉妄動”的告誡,增兵巡河、相機南渡的計劃,自然是打消了。李世民每天照舊在劉文靜那里飲酒下棋,在表面平靜的生活中,密切注意著劉武周的動態(tài)。

    由于得了突厥所援助的大批好馬,劉武周進兵神速,攻下婁煩,盤踞汾陽宮——那里有五百宮女,劉武周把她們當作禮物,送給了突厥。但是,他卻不敢南下攻擊太原,因為他知道李家父子不是好惹的。

    在劉武周一進雁門時,李淵就下令整頓城防,準備堅守——而這只是做給王威和高君雅看的一種姿態(tài)。等聽說汾陽宮的五百宮女,哭哭啼啼,將要出關時,他下令召集守將牧令會議。

    以副留守王威、高君雅為首,晉陽宮監(jiān)副裴寂、晉陽令劉文靜,以及各軍郎將、校尉都奉召到了留守府大堂,李世民并無官職,只能在暖閣屏后,悄悄旁聽。

    李淵全副戎裝,出臨大堂,等部屬分班參拜完畢,他站起身來,徐徐說道:“劉武周自雁門進窺,攻占婁煩,盤踞離宮。我是太原留守,如果放縱劉武周,不加誅討,這是輕棄守土之責,其罪當死??墒前l(fā)兵得要有詔令,皇帝遠在江都,一來一往,緩不濟急。諸位看,我應該怎么辦?”

    滿堂靜寂無聲,只見大家面面相覷:有的拿不出主意;有主意的自覺不便首先發(fā)言;還有些人在沒有想主意以前,先要研究一下留守作此征詢的用意何在,如王威和高君雅就是這樣的想法。

    “寇勢日逼,要及早為計?!崩顪Y又說,“諸位有話盡管說,毋庸顧忌?!闭f著,視線射向兩位副留守,示意他們率先發(fā)言,作為倡導。

    王威和高君雅還未開口,人叢中冒出一個響亮的聲音:“為了國家的利益,留守應該專斷獨行?!边@先意承志的人,是司馬劉政會。

    有人一開了頭,跟著說話的人便多了:“將在外,君命尚且有所不受。留守負專關之寄,理當發(fā)兵討賊。”第二個說。

    “事機緊迫,延誤不得了!”第三個說。

    “是的?!钡谒膫€說,“坐而行,不如起而行。我們愿效前驅(qū)。”

    于是議論紛紛,爭相獻策,卻沒有一個主張保守慎重的。王威和高君雅眼見士氣如此,不便提出異議,兩人對看一眼,取得了默契。

    “留守!”王威作了一個結(jié)論,“大家的看法都差不多,以早日剿滅亂賊為上策。我想,可以一面上奏,一面發(fā)兵。這樣雙管齊下,君命戎機都可以兼顧了?!?/br>
    “高明得很!”李淵點點頭,轉(zhuǎn)臉問高君雅,“君雅兄的意思呢?”

    “自然要迅赴戎機。”

    “那么,我決定照兩位的意思來辦?!崩顪Y面對部屬,提高了聲音說,“諸位的意見都是一致的,我以諸位的意見為意見。不過雖說迅赴戎機,卻也不可輕率,總期事出萬全,一鼓蕩平,才不至于讓劉武周四處竄擾,為害民間。諸位回去,立即備戰(zhàn),一切進剿方略,我跟兩位副留守商量停當,另有后命!”

    會議散后,李淵跟王威和高君雅商量,認為既要防守太原和晉北各地,又要出動大軍進剿,兵力還不夠充分,需要招募補充。留守是主帥,而且話也有理由,王威和高君雅自然表示同意。

    于是,招兵的告示,貼得到處都是。劉文靜又奉了李世民的命令,多方策動,所以應募的壯丁,絡繹不絕。由于晉陽宮庫藏的富饒,糧餉被服,可以作充分的供應。但李世民的眼光看得遠,并不因一時供應無缺便疏于籌劃,仍在多方勸募捐輸,太原城內(nèi)的各類工匠及貧家小戶,紛紛投入軍需采辦之中,造成了極繁榮的市面。

    這種情形,李靖很快地知道了。同時,虬髯客也知道了——他在洛水指揮作戰(zhàn),受了箭傷,李密把他護送回來,正由張出塵照料著在療養(yǎng)。

    在虬髯客指揮之下,跨洛水抗東西二軍的戰(zhàn)役打得很好,劉仁恭一看形勢不妙,退保東都洛陽。洛陽的城池堅固,一時攻打不下,戰(zhàn)事成了對峙膠著的局面。

    雖在病中,虬髯客仍不顧張出塵的勸阻,經(jīng)常邀李靖來研究大局,一談就是通宵。李靖的看法是:洛陽,論守不如四塞之國的長安,論戰(zhàn)不如四通之地的大梁,但不得洛陽,長安和大梁的重要性將大大地減低,所以洛陽為天下之咽喉,不得此地,攻下潼關亦不能發(fā)生太大的作用。

    而現(xiàn)在情況不同了,太原已有起兵的準備,一出河東,王長諧開關相迎。“那會搞成怎么個窘相?”張出塵焦灼地問。

    “西阻潼關,東絕河洛,成了孤立之勢,就算別人不來攻你,自生自滅也維持不到多少時候?!彬镑卓鸵宰鹬氐目跉?,轉(zhuǎn)臉問一句,“藥師,是這樣吧?”

    “是再明白不過的事!”李靖點點頭,“目前最大的關鍵在洛陽,洛陽一下,首尾相連,聲勢完全不同了!”

    虬髯客久久無語,然后長嘆一聲,不勝黯然。

    那種近乎英雄末路的神情,出現(xiàn)在爭強好勝、豪邁飄忽的虬髯客的臉上,特別能引起人的傷感?!叭?,三哥!”張出塵憐痛地喊著,“你怎么了?”

    “唉!”虬髯客撫著左臂的箭傷說,“我看錯了人!”

    張出塵一驚,急急問道:“誰?李密?”

    虬髯客點點頭:“他不肯出死力打洛陽。”

    “為什么?”

    “為了保全他自己的實力。他準備自建尊號稱‘魏公’……”

    “這樣說,不是背叛三哥嗎?”張出塵失聲驚呼。

    虬髯客不響,李靖也不響??諝饨┯渤林氐檬顾暮粑加X得困難了。

    最冷靜的還是李靖?!奥蹇陔m富庶,但一隅之地,李密也做不出大事來!”他看著虬髯客說。

    “人,只要有了私心,一切行事,便往往有乖常理了!”虬髯客停了一下,又說,“我曾跟他說,如果洛陽一時拿不下來,不必虛耗時間,間道越過洛陽,會合一起,西取長安。他還是不肯?!?/br>
    “總有個理由吧?”

    “他說他的部卒都是山東人,洛陽不下,不肯深入關中?!?/br>
    “哼!”李靖冷笑一聲,搖搖頭,什么話也不想說。

    倒是張出塵提出了極其扼要的一問:“那么,三哥現(xiàn)在對李密到底持什么態(tài)度呢?”

    “他說他先建尊號,只是為了易于號召齊魯兩淮的義師,稱‘公’而不稱‘王’,是準備將來擁戴我登大位。這番話,表面很動聽,我不便有別的表示。而且,我絕對不愿見我內(nèi)部有分裂的情形出現(xiàn),所以等傷勢稍好,我還要到洛口去,跟他徹底談一談?!?/br>
    “談當然可以談?!崩罹附又脑捳f,“一方面也要早自為計?!?/br>
    “你的話一點不錯?!彬镑卓屯A艘幌拢樕现噩F(xiàn)堅毅之色,“我的想法是這樣:李密既那樣說,我就算他的話是有誠意的,一方面我仍舊要親自去督戰(zhàn)談判;另一方面,我希望你想辦法加強我的地位,我說話才有力量?!?/br>
    “這只有一個辦法?!睆埑鰤m說,“早日把潼關拿下來!”

    兩人的眼光都落在李靖身上——他卻異常沉著,從容考慮,整個情勢有了大變化,他的計劃也需要更張了。原來,他決定以洛陽為第一目標,攻下洛陽,即使潼關為太原方面所占,仍是可攻可守、進退自如的局面。而現(xiàn)在,看來要以攻取潼關為首要之著。潼關一破,對洛陽守軍是一大打擊,同時李密的部隊也將受到極有力的激勵,這士氣的消長,可以很快地改變洛陽的命運。

    但是,怎么才能拿下潼關呢?他一直在苦思,而始終尚無善策。

    “藥師!”張出塵提醒他,“該你說話了呀!”

    “我當然要講話。不過這句話,我不講你們也可以想象到。”李靖以極有力的聲音說,“一定得搶在太原之先占潼關!”

    這一說,張出塵的臉上頓現(xiàn)欣慰之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