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晟跟他一樣，沒滿十八歲，就算有身份證，網(wǎng)吧也進不去。

    盯了江晟半晌，顧思南才把腦袋轉(zhuǎn)回來，但目光還是忍不住往江晟那邊瞥，有些好奇他要做什么。

    然后，他看見江晟點開一個競賽課的視頻，拿出筆記本和筆，架勢堪比上課。

    “……”

    顧思南忽然由衷佩服起江晟。

    以前他只聽到那些光環(huán)，至于江晟個人的努力他知之甚少，程度最多是上午那種，坐車、走路的碎片化時間不離單詞本，但今天下午，他至少看見江晟刷了5套試卷，寫了兩本習題冊，還把作為周末作業(yè)的三張數(shù)學卷、兩張英語卷全部做完……幾乎所有時間都花在學習上，特別專注。

    默默收回視線，顧思南繼續(xù)看自己的電影。

    然而看了會兒，他發(fā)現(xiàn)根本看不進去劇情了，滿腦袋都是“江晟這么認真我怎么能輸給他”的競爭思想。

    又勉強自己盯著屏幕幾分鐘，他關掉了視頻。

    從書包里翻出習題冊和稿紙，顧思南憋著一股比較的勁兒，埋頭開始做題，效率居然比下午高出很多。

    盡管錯誤率還是高得離譜。

    “你不應該先做題?！鳖櫵寄贤蝗宦犚娊烧f。

    “什么意思？”他抬起頭，語氣有點不爽。

    江晟不知道什么已經(jīng)關了電腦，神色平淡注視著他，“你沒聽過課，題目考的哪些知識點都不清楚，只靠蒙和猜做題，沒有用。”

    他的語調(diào)沒什么起伏，“你現(xiàn)在，應該先從課本開始學，弄清楚每個單元有哪些知識點?！?/br>
    顧思南挺想生氣，還想懟回去，可話未脫口，他跟江晟四目相對，又發(fā)現(xiàn)江晟是非常真誠地在告訴他學習方法，沒其他意思。

    而后，他又想起還沒放學前，江晟說要教他。

    難道，江晟這是在主動跟他求和？

    越想越有可能，顧思南心情瞬間美了，但他端著，沒表現(xiàn)出來，維持人設說：“要你多管閑事。”

    手上倒是很誠實，把東西都收回書包里，沒再盲目做題。

    江晟沒再說話，背好書包起身離開。

    “等一下?！鳖櫵寄辖凶∷?。

    迅速關掉電腦，他走到江晟身邊，“一起吃晚飯吧，我請你?！?/br>
    他不想回家，也不想一個人吃飯，如果一個人，他今天可能要多愁善感起來。

    至于搭伙的人是誰，他不介意。

    江晟沒立刻回答，似乎在考慮。

    顧思南站在旁邊等，手插在口袋里，沒催他。

    過了小半分鐘，他聽見江晟應了一聲：“好?！?/br>
    他們在咖啡廳里待了一個多小時，外面天色早就暗下來，街頭的霓虹燈都亮了起來，城市籠在一片燈的海洋里。

    顧思南和江晟一前一后走，基本零交流，好在兩人都不是容易尷尬的人設，并不覺得奇怪。

    從小巷拐回商業(yè)街，顧思南才回頭，“你喜歡中餐還是西餐？有沒有忌口的東西？”

    “中餐，沒什么忌口?！?/br>
    “那川菜？”

    “可以?！?/br>
    顧思南點頭，帶著江晟繼續(xù)往前走，然后在十字路口轉(zhuǎn)彎，進到一個老式小區(qū)，接著走到最后面一個單元，進了一家餐廳。

    說是餐廳，其實只能算蒼蠅館，店鋪很小，只擺了五六張桌子，經(jīng)營者是一對中年夫妻。

    熟稔地跟老板娘打過招呼，顧思南走到空位子坐下，抽出幾張紙巾擦了擦桌子，抬頭招呼江晟坐下。

    而后把手邊的菜單遞給他，“你自己點?！?/br>
    江晟接過來，顧思南又說：“別看這家店小，還有點破，但不少好店都藏在這些老樓里，這家店已經(jīng)開了二十年，老板是正宗的川渝人，江湖菜做得很地道，你要是不能吃辣，記得提醒老板放少少少辣。

    如果說微辣，還是非常辣的，會吃不下去?！?/br>
    江晟看了他一眼，只有一個字：“嗯?！?/br>
    “……”

    多說幾個字會崩人設嗎？這么對比，顯得他非常話癆。

    給自己倒了杯茶潤潤嗓子，顧思南抬手招呼老板娘過來點菜。

    他快速報了兩個菜，望向江晟，“你呢？”

    江晟放下菜單，也報了兩個。

    “你喝酒嗎？”顧思南又問。

    江晟搖頭，“不喝?！?/br>
    “那來三罐就好，再給他一瓶豆奶。”顧思南對老板娘說。

    顧思南沒主動找話題，江晟本來話就少，菜送上來前，兩人又不沉默了。

    因為暫時不想看到某個號碼，顧思南沒拿手機出來玩，安靜坐著，視線落在店外面，那里老板才七歲的孫女正在跟她mama玩游戲。

    她mama注視著她，臉上寫滿溫柔和寵溺，誰都能看得出來她深深的愛意。

    顧思南恍惚了幾秒，他的記憶里，從來沒有見過他mama用這樣的目光注視過他。他們見面，一直是公事公辦，事情說完后，不是他離開，就是他mama離開。

    所以后來，他偶爾會忘記真正的母子是怎么相處的。

    老板娘把三罐啤酒和豆奶送了上來，顧思南收斂好思緒，單手開了一罐，啤酒是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沒一會兒表面就凝出了水珠，順著他的手腕滴下來。

    正要拿紙巾，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就把紙巾送到了他眼前。

    “謝了?！鳖櫵寄辖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