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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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肅觀心頭一震,這次終于聽出這個女子究竟是誰了。 半邊膿瘡半邊天使,被他在地窖中肆虐的女子。 “她叫梅人知?” 王肅觀心生罪惡,往后退了兩步,坐到窗前的椅子之上。 紅衣女子看王肅觀神色有異,忐忑不安,不敢離去,一聲不吭的守在門口。 “你……你叫梅人知?” 王肅觀百感交集,復雜的問道,他的語氣,無疑出賣了他已經識破了梅人知的身份。 “我便是梅人知,想到了什么把?!泵啡酥獘擅娜牍堑穆曇?,似乎聽不出怒氣。 王肅觀想到她身在桃花塢,常陪各色各樣的人,慣于逢場作戲,她表面上如此平靜,只怕恨不得將自己碎尸萬段才肯罷休。 早知道就帶著武不折來了。 “是想到了什么。”王肅觀自覺愧對于她,語氣中的狂傲之態(tài)全都收斂了回去,淡淡的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沒有事情,就不能找你了?”梅人知反問道。 王肅觀看了紅衣女子一眼,跳開話題,道:“可否讓她先出去?!?/br> 紅衣女子目光一閃,急道:“梅姑娘,這人是個好色無厭的兇徒,可不能讓他單獨與你相處?!?/br> 王肅觀心頭火起,可想到自己對梅人知做的事情,或許真是個好色無厭的兇徒,沒有反駁。 “卿姐,你出去吧,他不會對我做什么的?!泵啡酥孕哦制届o的說道。 紅衣女子似乎是梅人知的部下,對她是言聽計從,緩緩退了出去。 王肅觀大惑不解,上次梅人知來行刺自己的時候,她為何沒有帶著這位紅衣女子來,反而帶著梅姐。 “上次殺我的時候,你為何不帶著她?”王肅觀無話可談,便找了這個話題。 “卿姐嗎?既然殺王肅觀的人還沒生出來,那么帶誰去,不都一樣?”梅人知依舊非常平靜,聲音如黃鶯出谷,婉轉動聽。 王肅觀被她說的有些不知所措,嘆了口氣,直截了當的問道:“那么你這次找我來,依然是為了殺我?” “如果我殺你,你會束手待斃嗎?”梅人知反問道。 王肅觀松了口氣,既然梅人知這么問,只怕并非來殺自己的。 “當然不會。想殺我王肅觀的人,一個個被我埋葬,可是你,注定會是例外。”王肅觀長嘆著道。 “為什么,就因為你……”梅人知的情緒明顯有些波動,定了定神,又道:“你知道卿姐是誰嗎?她是來自大合帝國的女殺手萬玉*卿,她想殺的人,反抗也沒用?!?/br> 王肅觀心頭一凜,梅人知不用說也是紅巾軍的人,萬玉*卿來自于大合帝國,莫非紅巾軍和大合帝國有著密切的聯系? 王肅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吁了口氣,腦中忽然回想起那日地窖中瘋狂的時光,站起身來,轉過屏風,直接走了進去。 屏風后面,梅人知仍舊是一身寬大的斗篷,她坐在窗前,望著天邊那輪滿月,沒有回過身來。 一頭烏黑柔順的秀發(fā)披散著,她看起來似乎比上次更加柔弱了不少。 風很輕,從窗外吹入。 燭光搖曳,映襯著她柔弱的嬌軀,朦朧的背影,仿佛記述著一件黑暗的往事。 良久,二人一言不發(fā)。 “我認識一位道長,他對你臉上的傷或許有辦法?!蓖趺C觀忽然開口。 “游散人吧。”梅人知拿著一把剪刀,裁剪著窗前插著的盆景,“他醫(yī)術高超,我有耳聞,只是,縱然醫(yī)術再如何精湛,也無法治愈我的傷,那傷,讓我痛入骨髓,讓我對人世不抱任何希望?!?/br> 王肅觀做賊心虛,心頭不由一怔,暗道:“這個時代的人視貞潔比性命還重要,我對她的傷害,當然不小。她容貌丑陋,要生活下去本來就不容易,我又那么對她……哎……” 王肅觀又哪兒知道,梅人知說的卻是另外一件讓她痛不欲生的往事。 “我王肅觀并非沒有責任心,這樣吧,待我回家跟拙荊商量一下,將你接入府中吧?!蓖趺C觀深深吸了口氣,緊張的說完這句話。 潛意識的,他當然不希望把梅人知帶回家去,可理智上,他愧對梅人知,而且如果能夠把梅人知娶回家的話,她就相當于是自己的人了,這樣的話,關于紅巾軍的一切,她哪有隱瞞之理,必定會全盤吐露。 但是,她會答應嗎? 梅人知嗤笑一聲,仿佛聽到了一件非?;氖虑?,道:“你要了我的身子,現在又想要我的人?男兒皆薄幸,你這么做,對得起蘇婉怡嗎?” “我自然知道這么做對不起婉怡。只是,你根本不了解我,也不了解她?!蓖趺C觀被她的這句話一激,漸漸放開了,往梅人知走了兩步,道:“我身邊多的是女人,這么多女人當中,我每一個都喜歡,每一個都想收入府中??墒?,為了婉怡,就算是用我的命去換,我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也罷,反正已經來了,我就跟你講個故事吧?!?/br> 王肅觀緩緩坐下,竟大膽到從他的前世講起,將他已經死了,又借尸還魂,來到蘇婉怡身邊,景泰、關子鎮(zhèn)、余淚簾、柳似伊、刀如天、皇甫不同等人事情,毫無半點遮掩的一一道來。 或許,王肅觀孤獨了,急于找一個無話不談,無話不說的人吐露一下。 對于蘇婉怡,他尊敬疼愛,有許多話都不方便說,對于其他女人,自然有更多的不便明言。 但是,在梅人知的面前,也不知道為什么,他自己根本無法抑制吐露心聲的沖動,就算梅人知是紅巾軍的人,也毫不在乎,滔滔不絕的將自己的事跡一一道來。 第二百零五章 :她在桃花里 清冷的夜,燭光點點。 不疾不徐的風,從窗而入,帶著絲絲涼意,二人同時打了個哆嗦。 梅人知忽然站起,將窗戶掩上,又重新坐了回來,淡淡的道:“你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 王肅觀搖了搖頭,苦笑一聲:“或許在女人面前,男人就會如此喪失理智吧?!?/br> 其實,王肅觀還想加一句:“因為咱們倆的關系夠親密?!笨蛇@句話還是說不出口。 “你覺得我會信嗎?”梅人知的聲音,似乎比剛才更加好聽,能夠牽動人的心弦。 “會信的,如果你不會信,我也就不會跟你說了?!蓖趺C觀平靜的應道。 梅人知輕輕笑了笑,沒有再說。 王肅觀站起身來,走到梅人知的身后,待要伸手去拍她纖瘦的肩膀,卻見梅人知的身子明顯一縮,動作又停了下來,道:“只要你答應,我一定帶你回去?!?/br> “你剛才跟我說了這么多,我真是有些受寵若驚。你的故事很精彩,只不過,想讓我嫁給你,那是絕無可能,我梅人知不可能和別人分享一個男人,更不可能嫁給奪取我清白之身的你?!?/br> 梅人知斬釘截鐵的回應道。 王肅觀暗暗松了口氣,把梅人知帶回家,自己也不想看到,竟然她如此反對,正好作罷。 “你這次找我來,有什么事情嗎?”王肅觀跳開話題,問道。 梅人知抬頭望著窗外,半晌無言,仿佛在猶豫著什么。 “我請你來,是想提醒你,不管你信不信,紅巾軍已經失去耐心了,你手上的火器,他們志在必得?!?/br> 王肅觀心頭一怔,梅人知會好心的提醒自己,背叛紅巾軍? “‘他們’志在必得?”王肅觀一奇,道:“莫非你脫離了紅巾軍?” “我的事情,與你沒有任何關系?!泵啡酥獛е鴰追制狻?/br> “那你為何要跟我說這件事情?”王肅觀反問道,不過聽她的口氣,倒像是真的已經脫離了紅巾軍似的。 莫非是因為沒有殺掉自己,才離開紅巾軍的? 王肅觀心中打了個問號,偏偏梅人知對自己什么都不肯吐露,也問不到什么。 “我自有我的用意?!泵啡酥焕洳粺岬牡?。 王肅觀嘆了口氣,對梅人知的心思實在是猜不透,靈機一動,便有向萬玉*卿打聽的想法。 “既然如此,多謝梅姑娘美意,告辭了。”王肅觀一拱手,便要離開。 梅人知身子一震,似乎要站起,可不知為何,又坐了回去,那背影前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樣的情懷。 只是,王肅觀并沒有看見,梅人知的容顏,左邊與右邊一樣,都是天使的臉蛋,沒有半分瑕疵。 一張完美無瑕的臉,容顏絕世,艷絕天下,絕對比王肅觀見過的任何女子都要美,無論今生,還是前世。 那是一張,可以讓任何男人為之瘋狂的臉,完全到了禍國殃民的地步了。 尤其那哀怨而又憂傷的眼睛,明亮澄澈,如一汪山泉,足以勾起任何男子的憐愛。 梅人知望著漫天繁星,美目癡迷,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淚流滿面。 王肅觀剛一開門,便見萬玉*卿站在門外,提著長劍,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殺蚊子。 “你拿著劍做什么?” 乍見萬玉*卿,王肅觀身上的壓力減小了不少,不由松了口氣,整個人輕松了許多。 “我警告你,雖說梅姑娘不讓我殺你,但是你敢再傷害她,我會讓你死的慘不可言。”萬玉*卿揮舞著寶劍威脅道。 王肅觀咧了咧嘴,最近遇到的女的,簡直一個比一個潑辣,一個比一個古怪,不禁搖了搖頭道:“她是你什么人,你要這么維護她?” “你不需要知道?!比f玉*卿收起寶劍,斜了王肅觀一眼。 王肅觀無奈的搖了搖頭,面色一肅,認真的問道:“你知道她和紅巾軍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 萬玉*卿一怔,搖頭道:“我和她才認識不到三天,不過她對我有天高地厚之恩,你休想傷害她?!?/br> 王肅觀訝然失笑,既然她們才認識這么短的時間,想來也問不出啥,不過萬玉*卿既然是大合帝國的人,將來一定有用得著她的地方。 大陽帝國與大豐帝國有聯姻的關系,不會為敵,可大合帝國和大盛帝國虎視眈眈,隨時都會南下,到時候自己的云州岌岌可危,必須要先想方設法的跟大合帝國、大盛帝國聯系起來才成。 “好好照顧梅姑娘,有什么麻煩記得找我。”王肅觀做慣了官,說起話來不怒自威,倒讓萬玉*卿不知該回應些什么。 頓了一頓,王肅觀又道:“你們一直在這兒嗎,我要是有事情,該如何與你們聯系?” 萬玉*卿神色一動,警惕的去看王肅觀,見他說的誠懇,便道:“不用你來找我們,有事情我自然會去找你的,如果你口是心非,不肯幫忙,我就把你殺個片甲不留?!?/br> 王肅觀看她動不動喊打喊殺,不由想起了刀如天,笑了笑道:“好,我倒是很希望你能來找我,把我殺個片甲不留?!?/br> 王肅觀轉身便走,忽聽的耳邊傳來一陣喧囂,一位老媽子站在通往三樓的樓梯口,氣沖沖的說道:“真是豈有此理,小賤人充為官妓,竟然扮貞潔烈女,小三兒,黃官人這次可花了一百兩銀子嘗這個雛兒,快給她把催情酒灌進去,黃官人馬上就要上來了?!?/br> 王肅觀暗暗搖了搖頭,不知道哪家的女子又要遭殃了…… 不過,一百兩嘗一個雛兒,這價錢,可真算得上天價了。 只怕競標拍賣過也說不定。 他緩緩下了樓,只見錢二兩正急得在原地打轉,想要沖上來,卻被兩位紅衣少女攔住,只怕那兩位紅衣少女是萬玉*卿的手下也說不定。 按照王肅觀的猜想,萬玉*卿是不會來這種煙花之地的,不過梅人知就說不定了,那個自己無法猜透的女子,誰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王肅觀拍了拍錢二兩的肩膀,取笑道:“怎么,沒有去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