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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本座的寶貝呀,要不是那位……怎么也不會舍得讓它下界的!】 【所以后來老夫改養(yǎng)了仙鶴,那個摸起來不舒服,再也無人來搶了?!?/br> 【說起來,我這月宮之中,現(xiàn)在一只玉兔都找不出來了。每每傷心淚垂之時,竟無一物可以排遣,最終尋得了許多人間的話本,這才聊以慰藉——】 【所以說,嫦娥,這就是你看小說的借口嗎?】 【誰讓那位偏偏喜歡這些東西……】 花紅見了,便道:“大小姐莫要放在心上。這些本是北靜王世子送與三少爺?shù)?,不知為何,只肯讓三少爺一人接近,旁人一碰它們便要逃走的?!?/br> 元春嘴角的笑意滯了滯,隨即拿那潔白的繡了楊妃色牡丹的帕子掩了嘴笑道:“這小家伙居然還是個認人的!” 這廂和花紅分開,行至那無人處,便立刻沉下臉色來,咬著嘴唇不做聲了。 抱琴見她面色不對,不由問道:“小姐,這是怎么了?” “能怎么?”元春泣道,“大房這還沒有襲爵呢,就連只畜生我都不能摸一摸了。倘若是襲了爵,還不得把我們一家從這府里攆出去?” 抱琴隱隱覺著是小姐思慮過多,可也不好說出口的,只好好言勸著。 元春拿了帕子捂著臉,嗚嗚咽咽的:“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哥哥那般苦讀連身子都不好了,父親那般辛苦,還不是為了拼個前程!可璉二哥哥什么都不用做,這爵位將來就是他的了。這如何能公平?” 抱琴默然無語半晌,方才低聲道:“這世間,不公平的事多著呢。” 您生下來便是千嬌萬貴金枝玉葉的公侯小姐,我們卻只能是伺候您的仆從,這又如何公平? 只是,您看不到罷了。 元春哭的越發(fā)厲害了,直道:“若是有一日我真的成了貴人,定要讓二房好好出口氣!可憐我那哥哥,可憐我那哥哥……” 抱琴唯恐被人看見,忙道:“小姐,快擦擦淚吧,我們還得去夫人房里請安呢?!?/br> 她們自去房中打理不提,這邊繁盛的花草從中卻鉆出了個粗使的雜役婆子,一轉身便往相反的方向行去了。 第10章 林家 張氏管家已久,她又是個手段厲害的,下面的消息自然靈通。不一會兒,已有人悄悄上報給了她知道,張氏聞聽,素日對元春的疼惜之意便去了十之八九。她本是極疼賈珠元春兩兄妹的,當賈珠生病時還尋了許多珍貴藥材送去,此刻默然許久,方對身旁的柳意笑道:“你看,這孩子還怨上我了呢!” 柳意的柳眉蹙著,道:“這長子襲爵本就是規(guī)矩,那大小姐怎不說他們現(xiàn)住著正兒八經(jīng)的榮禧堂,卻把大房趕到了這偏僻狹小的地方來住呢?” 張氏撇撇嘴:“她哪里看得到這些。人心本就是不足的,既是認定了有所偏頗,自然只能看到偏頗之處了。我本想著,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來,眼下瞧著,這元春,竟是不入宮的好。倘或不得寵也就罷了,若是得了寵,豈不把大房放到腳底下踩了?” 柳意低聲道:“只是,大小姐入宮之事已經(jīng)定下來了……” 主仆這邊還未商議完,那邊卻來了人,說是老太太請大太太過去有事相商。張氏忙帶了柳意過去,賈母開門見山,直接說明了自己的意圖。 “老大家的,我看你平日照看璉兒和迎春已經(jīng)十分辛苦,不若把瑯兒放到我這,也正好和寶玉做個伴兒?!?/br>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張氏愣了愣,隨后方笑道:“母親怎么突然說起此事,瑯兒還小呢,最是離不開人的。” “哪里就離不了人?”賈母不以為然反駁道,“況且有乳母在旁邊看著呢,你怕什么。” 她怕什么?張氏用帕子微微掩了嘴,蓋住嘴角那一絲冷笑。 賈璉只是送到賈母身邊養(yǎng)了幾個月,之后便再也難以親近賈赦,父子倆關系甚是冷漠。眼下賈赦好不容易又得了個兒子,自己怎能眼睜睜看著相同的情景再次上演? 她抿抿嘴,笑道:“媳婦知道老太太的心。只是,這孩子平日里纏我纏的很,又是個頑皮的,老太太身邊有寶玉,只怕帶不過來呢?!?/br> 賈母聽她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不想把賈瑯放到自己這邊養(yǎng),登時就有了三分不悅,只是她也的確不怎么把賈瑯放在心上,便道:“既如此,你把二丫頭送過來也是一樣,正好讓元春的嬤嬤也教導她一點規(guī)矩。別讓她被她那姨娘給教壞了?!?/br> 張氏低眉垂眼道:“媳婦省得,這二丫頭現(xiàn)在就在媳婦這里養(yǎng)著呢,一個庶出的女孩兒,倒不好去打擾老太太了。” 賈母猛地拍了下桌子,冷聲道:“這個也不愿那個也不愿,老大家的,你是不是嫌棄我年老了,不中用了?” 身旁的丫頭嚇得都跪了下去,張氏卻仍端坐在原位一動不動,笑道:“老太太說什么呢,您正是長壽有福之人,這不讓您cao心方才是孝順的正道。若孩子都交給了您去養(yǎng),讓您為了他們費盡心神,這豈不是我們做兒女的不孝嗎!說出去,也是讓人家不齒的。況且,您那里還有寶玉呢,正是個要緊的,只顧著他一個人,也就夠了?!?/br> 她這般軟硬不吃,又把孝道扯出來做大旗,賈母竟也拿她毫無辦法,只是心下終究是頗為惱怒的,一時也不給她好臉色看。待到用飯時,便讓她在身旁立著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