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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留神就到了年三十,俞衡嫌硯總家里太“素”,一大早就把事先買好的對聯(lián)和福字貼上了。何硯之睡醒起來,差點沒認出這是自己家。 他一臉莫名地看著對方霍霍自己家窗戶,表情古怪地說:“你這干嘛呢?裝飾婚房呢?” 俞衡手一頓,他回過頭來,眉尾也跟著揚起:“是啊硯總,你看看還滿意嗎?” “我不滿意,”何硯之板著臉,“我這裝修風格偏歐式,你給我弄這么多‘紅紅火火’,你覺得好看嗎?” “這叫‘中西合璧’,”俞衡沒有任何悔改的意思,把最后一個窗花也貼完了,走上去拍拍他的肩膀,“過年再不喜慶一點,那就沒機會了?!?/br> 何硯之一點也不想喜慶,可這貼都貼完了,他也不能再給撕下來,只好勉為其難地一扭頭,裝作沒看見。 年前這段時間,俞衡陸續(xù)把家里打掃了一遍——因為別墅實在太大,他一個人折騰了很久才收拾完。 他本來是抱著“再挖出一點硯總黑歷史”的想法開始收拾的,覺得以某人這個記性,指不定又在哪塞著什么大頭貼、匯款單忘了銷毀,然而現(xiàn)實令他非常失望,別墅里干干凈凈,什么不該有的都沒有。 所以上一次真的是誤打誤撞了。 現(xiàn)在過年禁止燃放煙花爆竹,年味便不覺又少了一層,不過這樣也好,沒人放鞭炮,就不會被徹夜的鞭炮聲吵得睡不著覺。 比起過年,當然還是他家雇主的睡眠質(zhì)量更重要。 何硯之控制著輪椅在家里轉(zhuǎn)悠,看上去相當?shù)臒o所事事,他身邊還趴著一只同樣無所事事的貓,正用大毛尾巴撥弄扔在地上的逗貓棒。 何硯之彎腰把逗貓棒撿起來,并問俞衡:“你今天真的不回家?” “晚上回,”俞衡說,“中午再陪你待會兒?!?/br> 何硯之沒接話,繼續(xù)逗貓。 然而“懶橘”不愧為懶橘,對他的逗弄根本無動于衷,只有在逗貓棒上面的羽毛晃到它跟前時,才意思意思伸爪夠一夠。 何硯之跟貓斗爭了五分鐘,終于還是敗給它了,把逗貓棒一丟,去沙發(fā)上摸自己的手機。 養(yǎng)什么貓啊,這種好吃懶做還一點也不配合你的小東西,不如玩消消樂。 他手機在沙發(fā)上扔著,俞衡的手機也在沙發(fā)上扔著,他分辨了一下哪個是自己的,正伸手要去拿,突然看到其中一部屏幕亮了起來。 鎖屏上顯示著微信消息:【哥,你快點回來嘛,你不在我好無聊啊,說好的要陪我玩呢?】 何硯之手一頓。 隨后他裝作沒看見,拿起自己的手機離開了。 俞衡正在廚房忙碌,沒空回那條消息,何硯之看著他的背影,內(nèi)心忽然復雜起來。 小保鏢到底跟他不一樣,他有家人,有父親要孝敬,有meimei要照顧。過年本該是個家人團聚的時候,現(xiàn)在因為自己害他不能回家,是不是有些過分? 這輩子干盡了壞事的硯總居然會為了某件事愧疚,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他抱著手機想了又想,還是決定讓俞衡趕緊走算了。 誰料他剛準備開口,對方突然從廚房出來:“哎家里沒大料了,我去樓下小賣部買點,你幫我看著點鍋?!?/br> 他說完,換上衣服就走了。 何硯之:“……” 看著鍋?怎么看? 這輩子沒下廚房做過飯的硯總居然有點慌,他看著正坐在火上的鍋,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在俞衡很快就回來了,他把剛買來的大料加到鍋里,何硯之故作鎮(zhèn)定地問:“小賣部還開門?” “沒開,我去旁邊超市買的。”俞衡說,“怎么了?” “……沒事。” 讓他這么一打岔,何硯之想說的話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他就懷著這樣一種一言難盡的心情一直熬到晚上七點多,俞衡終于打算回家了。 離開之前,他還專門包了一蓋簾餃子,并問何硯之:“你會煮吧?” 為了讓小保鏢早點回家過年,硯總不惜夸下??冢骸皶?,我以前也煮過速凍餃子的?!?/br> 俞衡看他一眼,總覺得這話哪里可疑,但時間緊迫他也不好多問,還是暫且信了他:“那我明天回來,你吃完飯早點休息,別熬夜。” 何硯之連連點頭,心里壓著一萬個“你快走吧”。 可他越急,俞衡反而越不急,他奇怪地問:“你是不是不太高興???” “……我有什么不高興,”何硯之簡直要瘋了,扣著輪椅扶手的手指幾乎有點抽抽,“你不是明天就回來了嗎,明天見?!?/br> “那……明天見?!庇岷庹f完,換好衣服出了門。 等他走了,何硯之終于長舒一口氣,有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 別墅里本來就只有兩個人,現(xiàn)在走了一個,立刻就冷清下來,連大紅的窗花好像也不那么喜慶了,何硯之看著,只覺得有點厭煩。 雖說小保鏢確實只走一個晚上,可他心里還是莫名不是滋味,這種感覺非常奇怪,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般,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開始往不好的方面想——是不是以后所有的節(jié)日都會這樣?所有該團圓、該歡聚的日子,他還是只能自己一個人? 這讓他莫名開始煩躁,哪怕是在這么個應該歡慶的除夕夜,也絲毫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