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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就是大病初愈的樣子。 再反觀俞衡,跟他赫然是兩個極端,這年輕人好像總有使不完的精力,時刻都熱情洋溢、活力四射似的,有陽光般明亮,也有陽光般溫暖。 這縷陽光照進來的時候,他就像株暗室中急需光合作用的植物,哪怕根扎在土里動不了,莖葉也要拼命趨光,甚至不惜把自己扭成奇怪的姿勢,只要能夠夠到陽光,他就能夠活下來。 剪刀在耳邊“嚓嚓”輕響,何硯之聽著這細碎的動靜,余光瞥見俞衡的手時不時從眼前經(jīng)過,忽然他問:“你覺得……三十歲是什么樣的年紀?” “嗯?”俞衡沒料到他突然問這個,有些意外,“成家立業(yè)的年紀吧,怎么了?” 何硯之:“那你覺得我這種沒成家的……” “怎么,想成家???”俞衡從鏡子里看他,嘴角好像總也展不平似的,又開始往起翹,“硯總你眼光這么高,這是看上誰了?誰能入您法眼,快說來我聽聽?!?/br> 何硯之:“……” 這小子,不,這孫子裝傻充愣還真有一套。 “對方一定特別帥吧?”俞衡繼續(xù)低頭給他剪發(fā),“是不是比你高,比你年輕,性格比你好,還特別照顧你?” 何硯之:“……” 這是自己夸自己的至高境界? “唉,說得我都心動了呢,”俞衡撩起他額前一撮碎發(fā),剪刀輕輕一合,被剪斷的發(fā)絲便順著他指間滑下去了,“到底是誰啊,硯總,就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是誰不重要,”何硯之幾乎有點咬牙切齒,“重要的是,他有個致命的缺點?!?/br> “什么?” “他窮?!?/br> 俞衡手指一頓。 “才認識三天,他就從我這騙走了一萬,”何硯之心痛地說,“這個成本好像有點太高了,我得好好考慮考慮——我現(xiàn)在一吃保障金的殘疾人,收入微薄,入不敷出,或許哪天我就窮得上大街乞討了,六萬塊錢的薪水我可真是拿不出來。” 俞衡拼命忍笑,他還是頭一回聽身家過億的明星哭窮,不覺十分有趣:“那硯總想怎么解決?” “說句實在話,我真的只想掏六千,”何硯之嘆氣,“除非他……” 他話剛說到一半,一抬眼,忽然從鏡子里對上了俞衡的視線。對方眼神頗為玩味,就這么一言不發(fā)地盯著他時,他竟覺得有些心虛。 真是奇怪了,他心虛什么? 何硯之咳嗽一聲:“除非他不會干到一半就跑,不嫌棄老弱病殘,那樣我考慮考慮繼續(xù)雇他?!?/br> 俞衡心想——老弱病殘,硯總給自己的定位還真是準確。 一次性占了四個,其實也挺厲害呢。 他裝作若無其事,心里卻早猜出對方想試探他什么,于是說:“三十歲就算老了?那你讓六七十歲的怎么活?而且……你要不說自己三十的話,基本沒人能看得出來?!?/br> 何硯之有點不信:“真的假的?” “你照照鏡子不就知道了。”俞衡又把他另一邊的額發(fā)也修剪了,頭發(fā)一被剪短,眉毛就露了出來,連帶著眉毛上那道疤也跟著露出來。 何硯之不太適應(yīng),忍不住皺眉,隨即又松開。他仔細端詳鏡中的自己:“我覺得我像十八?!?/br> “是是是,你永遠十八?!庇岷饽檬嶙颖葎澚藘上?,“你頭發(fā)怎么這么炸,我給你噴點水吧?!?/br> 他說完便放下東西去找水壺,何硯之從鏡子里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輕輕松一口氣,嘴角不受控制地一勾。 不嫌棄他老啊,那就好辦了。 他剛剛表達得夠明顯了吧,小保鏢還不拒絕,那就說明他是真的對自己有意思。 既然如此,就別怪他不客氣了,雖然是棵“嫩草”,他也敢下嘴的。 硯總腦子里正在天馬行空,對未來進行美好的展望,卻突然有個聲音不合時宜地插進來,發(fā)出一聲嗲里嗲氣的“喵”。 何硯之一低頭,就看見那只膘肥體健的大橘貓正蹲在他腳邊,用一雙可憐巴巴的大眼睛看他。 “……” 兄弟,你好歹是只公貓,雖然太監(jiān)了,也不能總賣這種讓人無法拒絕的萌吧? 這是犯規(guī)的。 何硯之保持冷漠:“走開,找你主人去?!?/br> 大橘好像始終對硯總的腿抱有濃厚的興趣,可能已經(jīng)把那里當(dāng)成了自己的第二個窩。它歪頭觀察了一下對方神奇的造型,大概是確定這個人類暫時無法反抗,遂踩爪蓄勢,隨即一躍而起。 何硯之沒想到這貓真敢往上跳,只看到一道貓影往自己身上竄來,他下意識想躲,可胳膊被布蒙著抽不出來,只好將身體后仰。 可能是他動作太大,他這一躲,椅子居然也跟著晃了。 更巧的是椅子腿卡在地板縫上,被慣勢一沖,正好過了那個還能保持平衡的點。 再加上一只瞄準了他的腿卻莫名降落在他胸口上的貓。 何硯之此時的心情大概只有一串省略號。 其實這些日子他也沒少摔跤,畢竟腿不方便就哪里都不方便,從輪椅上摔下來是家常便飯,他自己也不太在意,再爬回去就行了。 但那都是沒人的時候。 有人的時候摔倒,就有些丟臉了。 就在硯總那岌岌可危的羞恥心即將落地時,他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小心”,來人箭步上前,一把托住了即將翻到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