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對傳統(tǒng)和式坐姿的印象停留在跪坐，但其實現(xiàn)如今絕大多數(shù)高端料理店在客室提供的都是無腿椅，坐的時候盤腿就好，這解除了很多外國食客一頓飯下來“廢”了膝蓋的尷尬。

    和國內(nèi)很多高端私房菜館一樣，懷石料理不存在“單點”的情況，要么是店家準備什么吃什么，要么根據(jù)價格定下幾個“檔位”的套餐由顧客選擇，這家店是后一種情況。來都來了，喬朗暢當然要試試最好的。

    懷石料理的菜品除了注重品質(zhì)和新鮮度，應季也是很重要的一點，就像春季的竹筍、秋天的松茸，不過食物的美好，并不必然和食材的名貴度掛鉤，就像這家店在這個季節(jié)喜用的蘿卜，無論做成湯還是前菜，都令人回味。

    按規(guī)矩，每上一道菜，女侍就會追加解說，菜的創(chuàng)意、原材料、吃法、口感等等，幾輪之后，喬朗暢倒是跟這個熱情可愛的女孩兒熟悉起來，剛才沒好意思問的問題也終于有了答案：她是老板娘丈夫的侄女，叫“Yosiko”，喬朗暢手機上查了查，大概是“佳子”。

    雖然語言還是存在些障礙，但不妨礙喬朗暢和佳子不厭其煩的“語言 肢體聯(lián)動 手機翻譯”交流感想。從菜色聊到店內(nèi)環(huán)境，喬朗暢對老板娘的審美給與了最高評價。佳子贊同之余，告訴他每年都有很多知名室內(nèi)設計師跑來參觀，甚至跟老板娘探討心得，以激發(fā)創(chuàng)作靈感呢。

    提到這茬兒，喬朗暢有感而發(fā)：“不會華東來也來過吧？”

    “傳統(tǒng)和室內(nèi)設有很多的禮儀規(guī)則要遵循，和他的天馬行空是兩個極端?！睂γ嫒说徽Z，像是隨口聊起個熟人的事跡。

    喬朗暢耳根一熱，才意識到“失言”，卻收回已晚，只能含糊“哦”了聲，心知這話題是不太能繞過去了，略微斟酌，就決定“自我揭發(fā)”：“我玩單板的時候又碰到那個華東來，隨便聊了聊，他好像在業(yè)內(nèi)挺有名的。”

    抿口清酒，陸鳴澗不置可否。

    喬朗暢小心翼翼：“你也認識他？那在雪場……”

    “太久沒見，沒認出來?！币琅f沒什么情緒。

    喬朗暢回想了下，認為倒也有可能，但聽口氣，他倆應該是互相認識才對，難道兩次打照面兩人都沒認出對方來？這究竟是什么層面的“熟人”??？還是真的太久沒見，只能“聞名憶舊容”了？喬朗暢一時有點想不通，但看著對面的當事人顯然并沒有多聊這事的興趣，只能琢磨著晚上回去給華東來發(fā)個消息探探底。

    陸鳴澗喝了酒，回程喬朗暢開車。路不遠，路況也不錯，坐在副駕的人像是睡著了，但喬朗暢覺得他只是不想說話而已，貌似這種低落從下午就開始了，確切地說，是從滑雪場開始的——約莫就是華東來出現(xiàn)前后？

    難道這兩人還有什么不對付的故事？喬朗暢聯(lián)系前情思考了下，覺得不太可能，都說冤家路窄，真是仇人的話不太可能雙方見面都沒印象，那就是……陸鳴澗不爽華東來這個“第三者”的插足？所以一看到他就黑臉，但又不想承認自己小心眼兒，所以才默默郁悶？聯(lián)想當初他威逼著自己向徐奕討回外套那一出，喬朗暢覺得，還真是這可能性偏大！這就有點麻煩了，畢竟他們還要在這兒留幾天，雪場不大，人又不多，抬頭不見低頭見，最關(guān)鍵是，喬朗暢還挺想繼續(xù)和華東來玩兒的，要不也不會留電話，而且看上去，華東來也是一樣的想法。

    才回到別墅，喬朗暢就收到了華東來的消息，說這附近還有一個滑雪場，賽道難度不高，但更適合玩單板，問他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喬朗暢心動了，但又不知道拿什么理由鼓動陸鳴澗同意他的“忽然提議”，而且到時候必然會和華東來碰面，他倒是無所謂厚著臉皮再說一次“巧合”，但也要人家能信?。∫?，就單獨溜出去一趟？但這想法才出就被否定了：弄得跟偷情私奔一樣！認真糾結(jié)了半天，喬朗暢決定還是實話實說，如果老陸和這華東來真有什么過不去的仇怨，那自然另當別論，如果只是尋常性“嫉妒”（想著這兩字，喬朗暢內(nèi)心當然還是小小得意了下），當然還是可以耐心疏理溝通一下的，畢竟華東來明顯不是喬朗暢的“菜”。

    沖完澡回到房間，陸鳴澗正倚在床頭翻著本雜志，隨意掃了眼，喬朗暢瞳孔頓時一縮：成人漫畫！這兩晚就沒消停過，這人火氣竟然還這么大？？下意識撫了撫自己有些柔弱的腰，乍生一波自卑感……

    才坐穩(wěn)床頭，陸鳴澗果然就扔掉漫畫一把把他拉近，傾身壓來。深吸口氣，喬朗暢微微仰頭，嘴唇狠狠迎上那兩片溫熱，一意在這場戰(zhàn)役的開局展現(xiàn)實力。

    年輕人不能輸！

    一個小時后。

    結(jié)束第一輪較量的兩人終于暫時放過了那張算得牢固的大床。

    緩下來暗暗總結(jié)了下自己的表現(xiàn)，喬朗暢覺得大體良好，又偷瞄了瞄身側(cè)閉目養(yǎng)神的人：一臉恬靜，火氣顯然消散得差不多，懸著的心這才放下幾分。

    床頭的手機震了震。喬朗暢拿起見是華東來又來消息了，追問他去不去那個滑雪場。稍遲疑，喬朗暢終于還是決定就趁這心平氣和的機會，把事情說開。

    “老陸，明天華東來問我們?nèi)ゲ蝗ジ浇莻€良野滑雪場玩兒？”手臂輕捅了捅他，喬朗暢口氣平緩。

    “你和他還有聯(lián)系？”那人吐字含糊，像正醞釀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