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和經(jīng)紀公司艾音娛樂的合約到期還有三個月不到，公司至今沒有傳出續(xù)約的意向，喬朗暢很清楚，離開艾音他很難有更好的出路，可能最終，真的只能去夜場賣藝。但好在，現(xiàn)實給他關(guān)上一扇門，卻保留了一扇窗——不，相反，是關(guān)上一扇窗，卻推開一扇門！

    運氣不會站在一個一直坐等它降臨的人身側(cè)，但眼下，它就坐在喬朗暢身邊。當然，機會有門檻，成功有代價，但對于窮途末路的人來說，除了縱身一躍，沒有其他選擇。

    “陸總，”轉(zhuǎn)過頭，喬朗暢聲音和臉色一樣虔誠：“我的情況，你大概也都了解了。我能不能問一句，你覺得，我算一個努力向上的人么？”

    稍微思考了下，陸鳴澗點頭：“你是一個執(zhí)著于夢想、也能付諸實踐的人。”

    “那——”喬朗暢盡量一字一句，讓自己的表達清晰：“你能不能幫我爭取一個機會，讓我當面向魏總自薦一次，我覺得，憑我的街舞功底和運動天賦，足夠勝任《挑動青春》這檔節(jié)目的活力少年嘉賓角色！”垂到桌板下的手不自覺攥住餐巾，放慢語速：“只要給我這次機會，我什么條件都能接受?！弊詈髱鬃郑蛔忠活D。

    沉默片刻，陸鳴澗端起水杯呷了口，點頭：“你的街舞，的確不錯?！弊蛲淼募磁d表演讓人記憶猶新。

    “那……”喬朗暢眼眸一亮。

    “但我?guī)筒涣四??！陛p言慢語說完這句，放下茶杯的人往后掃了眼，“我還要工作一會兒，需要開著閱讀燈，你困了就去后面找個地方休息吧。”

    第4章

    下了飛機已經(jīng)三點多，天空灰蒙蒙，飄著零星的小雨。

    喬朗暢給苗寶晶打了個電話，就下去停車場，一路往出口走。聽到身后汽車的聲音，往旁邊靠了兩步，回頭就見輛紅色捷達飛馳過來，臨到跟前竟還往里拉了拉，貼著他身體過去，伴著尖利的剎車聲停在幾米外。

    站定兩秒讓突跳的心臟恢復(fù)正常律動，喬朗暢走去拉開副駕駛的門，卻發(fā)現(xiàn)座上赫然已坐了個“人”！一愣，就聽到后面急促的喇叭聲。

    “發(fā)什么愣，快進來！”駕駛座上的胖女人顯然不耐煩，一指那“人”：“就是個公仔，扔后面去！”

    “??？”來不及多問，喬朗暢拎起玩偶讓自己坐進去，才關(guān)門車就躥出去。一個后仰頭撞上椅背，喬朗暢顧不上被震蕩得七葷八素的腦袋，扔下玩偶熊騰出手拉上保險帶。

    “才幾天沒坐我的車，反應(yīng)就這么慢？”旁邊的聲音顯然不滿。

    你就不能不開這么猛？喬朗暢腹誹著捧起掉落腿上的熊，正眼看去：壓住整張臉的遮陽帽，花里胡哨的蕾絲連衣裙——從外看還以為就是個五六歲的小孩?！案闶裁窗?？”一邊咕噥一邊把熊扔向后座。

    “你不說每次都要走下地庫太麻煩么？我就想取個巧，誰知道你已經(jīng)下來了?！眹@口氣，風風火火的胖女人——也就是喬朗暢的經(jīng)紀人苗寶晶，甩甩掉落額前的散發(fā)，為自己的杰作沒能發(fā)光發(fā)熱而扼腕。

    “我什么時候說走下地庫麻煩？”喬朗暢終于忍不住，“是被你催得煩！幾塊錢的事，你非要趕免費，每回都跟催命似的，讓誰誰受得了？”瞅眼后座上那丑不拉幾的東西，滿肚子不屑：“沒聽過貪小便宜吃大虧么？拿個玩偶冒充人，被抓住罰得不比停車費多？”

    “那叫’貪小失大’！”苗寶晶恨鐵不成鋼，“跟你說了沒事別玩那些打打殺殺的游戲，手機下載點成語接龍或者填字游戲，閑著就給自己充充電，不要一開口就暴露學歷！”說到這里忽然想起什么，手指胡亂一通指戳：“快，快，屁股底下——”

    喬朗暢一怔，這才感覺后腰和椅背間像有什么東西硌得慌。探手從后摸出個塑料袋，由內(nèi)拿出已經(jīng)被擠變形的紙盒掀開——昨晚預(yù)定的漢堡！扁是扁了，好在不影響食用。

    啃著漢堡，喬朗暢終于靜下心聽訓(xùn)。

    苗寶晶苦口婆心：“你也知道現(xiàn)在的狀況，公司都多久沒給你安排工作了？完全任咱倆自生自滅！你和我現(xiàn)在唯一的收入就是那點基本工資，扣去房租水電生活費，還剩幾個？吃著老本不得精打細算？別看這停車費一次五塊十塊，日積月累下來也嚇你一跳……”手指有節(jié)奏叩擊著方向盤，像是打定主意，“我這兩天想了想，反正最近事情也不多，我有空就在家做飯，你有空來吃，沒空我給你送，盡量少叫外賣，能省一點是一點?！?/br>
    喬朗暢沒吭聲。

    “事情進展怎么樣？”終于回歸正題，苗寶晶口氣卻有些猶豫，似乎想知道又怕知道，“你之前說有點意外，究竟是……”

    “沒成。”擰開手邊的礦泉水喝了口，喬朗暢言簡意賅。

    “沒……”雖然在意料中，苗寶晶還是難掩沮喪，兼帶幾分不甘：“魏津哲不想用你，是已經(jīng)有人選了？”

    簡短的思想斗爭后，喬朗暢決定實話實說：“我不知道，我沒見到他。那天我喝醉走錯了房間，魏津哲知道后很生氣，讓我滾蛋?！辈怀鲆馔猓@件事很快就會傳進老板奚芷薇耳朵里，隱瞞也沒用，不如先坦白，好讓大家都有心理準備。

    “什么？”苗寶晶臉色一變，扶著方向盤的手隨之一抖，就聽后面一聲尖利的喇叭聲。

    “小心！”伸手替她扶穩(wěn)方向盤，喬朗暢撇撇嘴：就算事業(yè)遭遇低谷，他也還沒絕望到失去活下去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