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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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鳶聽罷,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原來司儼正在為她繪酒肆的圖樣! 她不禁問道:“可…可若是我賠錢了…該怎么辦?” 司儼緘默不語,只掀眸又看了她一眼。 裴鳶只覺,他的眸色雖無波無瀾,可卻仿佛在無聲地同她說:你覺得我會差這點錢嗎? “一開始肯定不會太快盈利,若想回本也需要一定的時日。不過你不必怕,有我?guī)湍?,這家酒肆一定能很快盈利,且這家酒肆所掙的錢財,也都歸你使用?!?/br> 裴鳶乖巧地點了點頭,她實則對錢一貫沒什么概念,她自生下來就一直被家人寵慣著,要什么就有什么,所以很少會在乎錢財。 女孩現(xiàn)下的心思,都放在了喝湯上。 裴鳶比較沮喪的是,這碗湯的羊rou也太少了。 她一點都不夠吃。 司儼自是看出了裴鳶存的那些小心思,便讓侍從跟著女孩再到攤販那處去挑幾樣寒食,順便再讓那食攤的主人多給他的小王后盛些燉rou。 裴鳶興高采烈地和侍從走了過去,可現(xiàn)下時辰已晚,且這食攤的生意屬實興旺,卻見適才那竹籬中還有許多新鮮出鍋的寒食,可裴鳶出來后,上面只剩了一個炸焦圈。 那炸焦圈上被涂了厚厚一層的蜂蜜,上面也灑滿了胡麻,一看便是酥脆可口。 裴鳶卻見,有一頭戴鑲寶抹額,身著瑞紫圓領(lǐng)袍衫的少年不知何時站到了她的身旁。 看他的意圖,也是想買那最后一個炸焦圈。 食攤主人有些為難,便對二人道:“這位公子,這位小娘子,你二人商議好到底誰買罷…反正只剩這最后一個炸焦圈了?!?/br> 裴鳶向來也不是喜歡同人爭搶的性子,便決定只添些羊rou湯,然后就把這炸焦圈讓給這位陌生的少年。 身側(cè)的少年倒也不同她客氣,直接掏了幾枚銅板便買下了那僅剩一個的炸焦圈。 裴鳶剛要回去尋司儼,卻聽身后的少年竟是喚住了她。 女孩回身望去時,也看清了那少年的長相。 少年的眉宇間英氣十足,可是面部又稍顯陰柔,可謂有種雌雄莫辨的俊美。 但無論怎么說,他的相貌都是極為好看的。 裴鳶甚至覺得,這少年的眉眼竟有些像司儼,可他的氣質(zhì)又稍帶著些許的戾氣,一看便是習武之人,待看清他的長相后,女孩又不自覺地想起了裴猇。 她因而,對眼前的這個少年多了些好感,亦覺得他很親切面善。 少年比裴鳶高了一頭,便微微俯身,將手中的那個炸焦圈遞給了她。 ——“送給你吃。” 他的聲音聽上去,并不是很粗曠。 裴鳶的剪水眸明亮了許多,她興奮地問道:“我真的可以吃嗎?” 少年頷首,回道:“嗯?!?/br> 裴鳶笑意盈盈地接過了那甜脆的炸焦圈,卻見她身側(cè)的侍從面色一變,卻并未阻攔那少年的靠近。 女孩邊咬著炸焦圈,便將還在食案處等她的司儼忘在了腦后。 裴鳶好奇地觀察著眼前的少年,見他的肩膀上,竟是還立著一只蜥蜴,她知這蜥蜴是西疆的物種,且它竟是一直很安分地待在了那少年的肩頭處。 便不禁多看了它幾眼。 少年順著女孩的視線看了眼自己的肩頭,他以為裴鳶是對這蜥蜴有所畏懼,便同她溫聲解釋道:“你不用怕,它不會咬人的?!?/br> 裴鳶連連搖首,細聲細氣地回道:“不…我沒怕它,我覺得它很可愛,而且它也好乖巧,也不在你的身上亂爬。” 那少年倒是沒想到裴鳶竟會這般看待他的這只蜥蜴。 ——“你的模樣也很可愛?!?/br> 裴鳶聽著那少年毫不避諱的夸獎,小臉驀地一紅。 他好溫柔??!這點也跟司儼好像啊。 少年這時又問裴鳶:“你想摸一摸它嗎?” 裴鳶興奮地點了點頭,那少年正準備將肩上的蜥蜴放在她的手上,裴鳶卻覺自己的臂彎竟是被人用手握住了。 待她側(cè)身看去時,卻見司儼已然面色稍沉地站在了她的身旁。 男人的語氣聽上去也有些冷沉:“你對外人怎么一點防備都沒有,給你東西就吃?” 裴鳶聽著他可謂是訓(xùn)斥的言語,略有些無措地垂下了小腦袋。 少年則一臉好笑地看著他們夫妻二人,不得不說,司儼搶來的這位小王后還真挺可愛的,性情也是嬌嬌軟軟,很討人喜歡。 裴鳶垂著雙眸,訥聲回道:“可我覺得,他不是壞人啊……” 司儼還未回話,卻聽那少年道:“兄長難得有空,竟還帶嫂嫂來了姑臧的夜集,當真是稀奇?!?/br> 兄長? 那他是…… 司儼的語氣平復(fù)了些許,同裴鳶解釋道:“鳶鳶,這是我的次妹,司冉?!?/br> 原來是司儼的meimei?。?/br> 裴鳶這幾日聽絳云提起過司冉其人,據(jù)說她常年身在軍營,且是個武藝高超,巾幗不讓須眉的奇女子,潁軍的那些將領(lǐng)雖知司冉是女兒身,卻也對她很是尊敬。 實則裴鳶卻覺,司冉倒是同她母親班氏年輕時很像,班氏也是在嫁給裴丞相后,才卸甲綰鬢,性子也變得溫婉了許多。 司冉見司儼面色不善,便同二人告辭道:“不打擾兄長和嫂嫂了,冉告辭?!?/br> 裴鳶看著司冉的背影,明眸中稍帶著留戀。 司儼的面色如常,心中卻生出了些難言的淡淡澀意。 司冉不喜穿女裝,行為舉止也同男子一模一樣,所以他經(jīng)常會把她當成弟弟來看。 也因而,司冉在適才同裴鳶如此親密地說話時,于他而言,很是刺目。 ****** 司冉這番從軍營歸宮,可在此短暫地住上半月。 裴鳶一直希望在潁國也能有個同齡的玩伴,對司冉也很有好感,便想同她多多接觸,待她征詢過司儼后,卻覺他雖然同意了這事,但卻總給她一種不情不愿的感覺。 裴鳶也不知為何,司儼竟是要于三日后,帶她去西苑獵鹿。 她一貫不喜歡這些會沾血腥的事,但這既是司儼的提議,她是不會拒絕的。 昨日裴鳶便同司冉一致商議,這射箭之事便由司冉來親自教她。 裴鳶也于這日換上了司儼特意為她制的蕊紅獵服,烏發(fā)也綰成了英爽的墮馬髻,女孩踩著卷云小革靴,小手也持著小弓,步伐噠噠地便要出青陽殿去尋司冉。 恰時司儼歸殿,二人險些撞了個滿懷。 司儼身著華貴的玄端深衣,亦戴著君王冠冕,待停住步子后,他額前的青玉珠旒正在微微輕撞。 得見裴鳶這副模樣,司儼不禁問道:“做甚去?” 女孩興高采烈地如實回道:“我要去尋郡主學(xué)騎射~” 司冉戰(zhàn)功無數(shù),所以縱是庶出,也被皇室賜了封地,位份是郡主。 男人的眉眼深邃矜然,面色也很是平靜。 心中卻在想,前日他主動同她提起,要教她騎射時,她都沒這么高興過。 “怎么不讓我教你?” 裴鳶只覺,司儼的聲音雖然溫沉如故,卻帶著某種無形的壓迫感。 便隨意尋了個借口,軟聲回道:“我怕夫君你會太辛苦。” 司儼毫不猶豫地回道:“不辛苦?!?/br> 隨即又命侍童:“去尋郡主,告訴她王后不同她學(xué)騎射了,孤會親自教她?!?/br> 裴鳶嬌美的小臉不禁一怔。 司儼怎么能替她放司冉的鴿子? ——“不想讓我教你?” 男人的嗓音隱隱帶著些許的冷和沉。 司儼教她…… 也行叭。 女孩乖巧地搖了搖頭,溫馴地回道:“沒有,那夫君要去換身弁服嗎?” 司儼神色不明,只淡淡回道:“不用?!?/br> 不經(jīng)時,司儼便攜著小王后到抵了少陽院,卻見司冉聞訊也來了這處。 司冉仍著一身英朗的袍衫,見迎面走來的年輕君王高大英俊,神情卻是稍顯冷肅。 司儼低聲道:“孤親自教你王嫂,你回去罷?!?/br> 姑臧的天氣漸便得炎熱,司儼同她說話的聲音分明平靜無瀾,但司冉卻覺,他那語氣似是摻了冰碴般,透著濃重的森寒之意。 司冉也見,裴鳶盈盈的剪水眸稍帶著不舍和留戀地看向了她。 司冉覺察出了司儼對他小王后的占有欲很是強烈,且他竟是連自己meimei的靠近,都難以忍受。 她還真是沒想到,司儼也會如此地在意一個人。 這些言語和舉動都在表明,他就是吃醋了。 吃得還是他meimei的醋...... “那...我便先回去了?!?/br> 司冉也因而,只得依著司儼的命令,無奈地離開了少陽院。 待她離開后,司儼眸色深沉地看向了身旁的小姑娘,卻見她的神情并未沮喪,反是笑意盈盈地問道:“夫君,若我們有了孩子,你會不會也教他們學(xué)騎射???” 女孩甜美的笑容沖淡了司儼內(nèi)心的陰郁和澀意。 小王后的內(nèi)心還是如白紙般單純,她向來看不透別人的陰暗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