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兇惡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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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法事的“神跡”被在場的百姓們添油加醋,沒幾日便傳遍了金壇縣,街頭巷尾到處都是談?wù)摼畔錾锨鍖m此次功德的聲音。 而那片怨龍解脫而化作的碧湖,百姓們?yōu)榧o念九霄上清宮之恩德,稱之為上清湖。 中邪的民夫們喝下那日帶有雷電之力的地水之后,都恢復了正常,對九霄上清宮的道士們感恩戴德,跪了又跪。 此間事了,住在衙門的民夫陸續(xù)離開,王祎傷勢漸緩,也回了自己家中繼續(xù)靜養(yǎng),虞夏因為養(yǎng)傷,暫時還住在縣衙。 陳傕近幾日早出晚歸,虞夏也未曾見過他。百里夜曦閑來無聊,倒是日日過來找她。 “走,陪我出去一趟?!卑倮镆龟刈罱恢痹谘芯坑菹牡男铎`珠,倒是有些成果,興頭上來的時候便過來找她,讓她陪著一起去集市買些適合刻蓄靈珠的玉石原料。 虞夏無奈地撫了撫額,放下了手中的筆。百里夜曦掃了一眼她鋪在案上的宣紙,不屑地撇了撇嘴。 “就你這賴字,練個十年八年也沒什么長進。趕緊的,跟我走吧!” 虞夏翻了個白眼,卻也不跟他計較,在銅盆中洗了洗手拿過布巾擦干,便跟著他出了縣衙。 “你玉石原料又用完了?”虞夏隨手買了根糖葫蘆小心翼翼咬著,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問百里夜曦。 百里夜曦嫌棄地看了她一眼,額頭跳了跳,最終還是只不動聲色與她拉開一臂距離。 “上次那批玉料品質(zhì)太次,我好歹堪比五品玄臺的修為,刻出來的蓄靈珠才不過能積蓄四品攻擊的能量,對我來說有些雞肋。” 百里夜曦皺眉道,又忍不住開始抱怨,“都怪你們這地方太破太小了,連點好東西都買不到?!?/br> 虞夏聽他這么說終于忍不住了,“那你可以離開啊,也沒人求你留在這里啊?!?/br> 百里夜曦臉色僵了僵,小聲嘀咕了一句,“你當我愿意待在這里么。” 還不是為了等他那個道貌岸然的師兄。 金壇縣的玉石鋪子百里夜曦已經(jīng)光顧了大半,能讓他看得上眼的石料差不多都買了過來,這次他們?nèi)サ氖禽^遠的城西的一家“萬寶齋”。 萬寶齋與先前幾家鋪子不一樣,不單單賣玉器,還有許多金銀首飾。百里夜曦跟掌柜的上了二樓挑玉石,虞夏百無聊賴,在一樓看起金銀首飾來。 她如今身上有幫李同找回琉璃樽的五百兩銀子,至于此次邪地一事,虞夏認為這是為金壇百姓做的積功德之事,婉拒了文赟給的酬金。 有銀子在手虞夏也闊綽了起來,近日跟著百里夜曦沒少買東西。光是符紙、朱砂以及玉石刻刀便買了許多,順帶還買了些品質(zhì)尚可的文房四寶。 她如今養(yǎng)傷,無所事事,成天不是研究畫符刻珠,便是練字了。平心靜氣之下,進步倒是不小。 荒廢多日,想來這個進度,等回了學堂也好交差了。 虞夏心里想著事隨意瞧著,目光落到一支艷麗奪目的金簪上,便再也移不開眼。 這是一支牡丹金簪。 簪針呈扁平狀,簪頂用薄金片錘碟出層層疊疊的牡丹花瓣,并用金絲連接,花瓣和葉子上再鏨刻出細線紋,層次豐富,雍容之極。 虞夏雖然穿著普通,但與她一道過來的百里夜曦卻一看便是出身不凡的人物,所以鋪子里的伙計倒也沒有怠慢她,見她看了那簪子有了一會兒,便主動湊上前來,將簪子取下遞到虞夏手中,陪著笑臉道: “這位姑娘,這是十二疊的牡丹金簪,從揚州傳過來的樣式,您看看著手藝多細致,花樣多逼真,整個金壇縣就我家能拿得出來這樣的簪子?!?/br> 虞夏細細打量手中的簪子,入手沉甸甸的,金色的牡丹花泛著奪目的光華。 “這簪子多少錢?” 伙計一看虞夏有意要買,臉上立刻綻出燦爛的笑容。 “這牡丹金簪金壇縣獨一件,價格比尋常簪子要貴些,得六十兩銀子?!?/br> 六十兩銀子,對一個農(nóng)家來說,已經(jīng)是一個天價了。 尋常農(nóng)家一年嚼用也不過二三兩銀子,虞賢上學堂的束脩,也才十兩。上次她家靠賣靈芝得了五十兩,除了束脩的費用,剩下的都被楊翠蓮小心翼翼地存了起來。 六十兩銀子買支金簪,著實有些奢侈。 但虞夏也就猶豫了片刻,最后還是掏了錢將這支簪子買了下來。 對玄師來說,掙錢是件很簡單的事。但一般情況下,玄師的錢來得快,去得也快,守財不是玄師的風格。 當初家中困頓,虞春用她日日夜夜繡香囊帕子的錢為她買了支梅花木簪,她便說過將來要給虞春買支十二疊的牡丹金簪。 如今她既然已經(jīng)有了能力,那何必再心疼這些錢呢? 千金散去還復來,錢財失了還可再得,但是純粹濃郁的親情,卻是需要時刻珍惜的。 伙計收了錢將金簪仔仔細細裝到木匣中,那邊百里夜曦也已經(jīng)買好玉石原料領(lǐng)著掌柜下了樓。 在掌柜與伙計殷勤的道別聲中,二人走出了萬寶齋。 “快快快!馬上太陽就要落山了,咱們得趕緊過去,別讓人給我跑了!” 一行人匆匆地從街巷那頭出來,又急急忙忙往這個方向跑來。 領(lǐng)頭的是個穿著粗布衫的漢子,身材高大,皮膚呈古銅之色,袖子挽到了胳膊肘以上,露出肌rou鼓起的鐵臂,上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燙疤,駭人至極。 此時這個漢子正滿臉兇色地催促著跟在后面的人。 跟在后面的是四個身著灰色粗布衫的漢子,四人合力抬著一張門板,上面蓋著一床打了補丁的被子,里面似乎躺了個人。 虞夏仔仔細細打量起領(lǐng)頭這壯漢來,此人額頭奇窄,橫腮爆齒,眉粗眼惡,眼角外突。這樣面相的人通常唯利是圖,膽大妄為,性格暴躁,遇到事情很難沉得住氣,好用武力解決問題。 看他這架勢,應該是要上哪兒給人找麻煩。 “這不是杏花巷的張鐵匠嗎?”萬寶齋的伙計站在門邊,疑惑地嘟囔道,“他老母親前陣子病了,去城西找九霄上清宮的小神仙醫(yī)治了,怎么看這意思,他母親又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