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臨城他幾年不回來,偶爾來出差也只會住一兩晚,雖然有阿姨定期來打算,卻還是少了人氣。 以前不覺得,但今晚他卻感覺格外的空蕩。 他忽然想起,幾年前,小姑娘會經(jīng)常過來玩。如果他在忙,她也不搗亂,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寫作業(yè)或者玩手機。 等他忙完了,她總是會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一會端出點水果來問他吃不吃,一會拿些小零食和他一起分享。 空蕩的房間頓時熱鬧有意思起來。 鐘熠看著不變的家具擺設(shè),明明什么都沒變,可少了那么個人影,好像又什么都變了。他眸子沉了沉,抽出根煙來。 點燃。 有些昏暗的房間里,有猩紅的光亮瞬間燃起。白色的煙霧升起,使得鐘熠的臉忽明忽暗。 小姑娘比之前張開了不少,就像李項明說的那樣,現(xiàn)在的她張揚又艷麗,任誰都不能再把她當以前那個小孩來看。 可她剛剛偏偏哭的,比小孩還要無助委屈。 瑩白光潔的皮膚,能看到一根根細小的絨毛。濃密修長的睫毛卷翹著,上面卻帶著淚珠。 脆弱的不像話,讓人恨不得想把她捧在手心里,護起來。 不忍心讓她受一點傷害。 但她卻哭著叫他的名字,叫他心生疼,像是有人拿著刀在往里攪一樣。guntang的熱淚滴在手背上,像是被燙了一樣,灼痛傳遍全身。 那個畫面太具震撼性,像是深深的刻進了腦子里,一輩子都忘不了。 忽然,手背上傳來了十分真實的灼燒,就像是那滴淚又滴了上來。 鐘熠下意識的抬頭,不知道煙灰何時掉了下來,帶著點點火星,砸到了他的手背上。 他不在意的抬手,輕輕的將煙灰彈了下去,淡淡的看了眼手背上被燙出的紅痕。 可這疼痛卻像是一個訊號,讓他忽然琢磨過味來。 這種心疼的感覺,絕不單單只是因為對一個一直照顧小朋友的疼惜。 也不會,因為看到她和別的男人走近,會讓他那樣的不舒服。 鐘熠慢慢地,將這種陌生又奇怪的感覺一點點的分解,抽絲剝繭的以外人的角度去剖析著自己。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舌尖輕抵著牙齒,半邊嘴角微勾,眼瞼輕垂著卷翹的睫毛像鴉羽般在臉上投出一小片陰影。在掀起眼皮時,漆黑的眸子閃著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光亮。 像是群星落入眉眼,光彩照人的不像話。 他向來內(nèi)斂,此時卻笑的有幾分張揚。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他輕笑著,曲著手指,將手背搭在額頭上。人松懶的陷進沙發(fā)里,像是卸去了一切的桎梏,再無之前的緊繃。 還真被鄭銘凱那小子說中了,要做這么一回畜牲。 夜色深深,沒有帶來絲毫的清涼,夏季的悶熱感越發(fā)的濃烈,似乎空氣都帶著粘稠??社婌谛睦锸钦f不出的輕快。 這會是個令人愉悅的夏天。 他低頭看了眼腕表,已經(jīng)晚上十一點。雖然覺得不太合適,卻還是沒有遲疑的將電話撥了過去。 十點就睡的養(yǎng)生達人竟然瞬間接通了電話,讓鐘熠不由的一愣,那邊的人卻率先開了口,還挺興奮。 “好巧啊未婚夫,我才想找你,你電話就過來啦。我們可真是心有靈犀。”程千姿輕笑著,沒有絲毫正行說著,“不過可惜誒,我打算和你結(jié)束這段合作了?!?/br> 她雖是這樣說著,可是語氣間沒有絲毫惋惜,全是興奮與快樂,“你找我什么事啊,結(jié)束合作之前我還是能再幫你一次的?!?/br> 鐘熠愣了下,隨后眉峰一挑,懶懶道:“巧了,我找你,也是這個目的?!?/br> “哇——!”程千姿輕叫了聲,然后十分矯揉做作道:“未婚夫,你到底是為了哪個女生,要對我始亂終棄啊?” 她語氣里,八卦的意味簡直不要太明顯,“不會是……那個‘meimei’吧?” “是啊?!?/br> 出乎意料的,鐘熠竟然回答的坦率,倒是讓她愣住了。 還沒來得及恭喜,就聽對面的人淡淡道:“程千姿,你這么吵,真的有人能受得了么?” “嘁——”程千姿翻了個白眼,惡狠狠的回敬過去,“你怎么無聊,真的有人受得了你么?!” 鐘熠今天心情似乎格外好,以往他都不屑和她打嘴仗,此時卻又懶洋洋的說:“那就不勞你費心了?!?/br> 說著,像是想到什么,眼底染上了淺淺的笑意。 “彼此彼此!” 鐘熠挑了挑眉,“那明天我來安排?!?/br> “好?!?/br> - 第二天季弦星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早上十點。 她其實昨晚喝的不多,這會兒頭也不疼,但不知道怎么就醉了。 或許,她只是需要這么個機會發(fā)泄。 她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打車去了公司。坐電梯時,剛好遇到了周紹遠。 周紹遠見到她一愣,“還以為你今天一天都爬不起來?!?/br> “也沒喝多少?!奔鞠倚菗u搖頭往里站了站,給他讓出位置。又說:“對了,謝謝你昨晚送我回去。” 周紹遠看著她幾秒,頗有深意的說:“那你謝錯人了,可不是我把你送回去的?!?/br> “?” 季弦星愣了下,隨后打趣的笑道:“不是吧,你也太不紳士了,怎么能讓楊姐做這種力氣活?!?/br> 周紹遠深深的看了她幾秒,季弦星被他看的有些心里打鼓,不會昨天還發(fā)生了什么事吧…… “我耍酒瘋了?” 周紹遠到底是給她留面子,沒把她昨天的豐功偉績說出來,含糊道:“還行吧?!?/br> 他越是這樣說,季弦星就越是不安,眼皮都開始跳了,“到底怎么了,誰把我送回去的?” “你那個……”周紹遠想了想,只含糊不清的說:“上次給你送鑰匙的親戚?!?/br> “…………?!” 季弦星只覺得一時頭大,“你怎么就讓他把我?guī)ё吡???/br> 說完,又覺得自己簡直不講道理。這人確實給自己送過家里鑰匙,要不是“親戚”也費勁能有鑰匙。 話說了口,人也就冷靜了。剛想道歉,周紹遠就開口了。 “我倒是想,但人不讓我送啊,把我給攔下了?!敝芙B遠忽然湊近,“說說唄,你們到底什么關(guān)系啊,也沒聽說你有這么大一后臺?!?/br> 季弦星摳著自己的手,過了幾秒才說:“我小舅的朋友,以前……以前挺照顧我的?!?/br> 周紹遠看著她,敲好這時電梯門打開,他也沒再多問,兩人一前一后出了電梯。 季弦星腦子有些懵,直到出了電梯,腿起落間再次挨著地,才想起什么。把人給叫住了,“唉,周總?!?/br> 周紹遠乍一愣,下意識的回頭,笑罵道:“好好說話?!?/br> “不是,在公司叫你名字也不合適吧?!奔鞠倚且灿悬c別扭,但是看他更不自在吧,人就樂了,又故意叫了一遍,“周總,麻煩你件事唄?!?/br> “什么?” 這次季弦星認真道:“奧奧回國的手續(xù),你幫忙托人辦一下?!?/br> “行啊?!敝芙B遠答應(yīng)的痛快,季弦星剛想開口道謝,就聽他又說:“就扣個百分之三的工資吧?!?/br> 季弦星那個“謝謝”直接咬到了舌頭,“?好歹奧奧也叫你干爹,你怎么——” 周紹遠笑著看她道:“沒辦法,資本家滿身銅臭嘛?!?/br> “……” 鐘熠!都是你做得好事! 看她這樣,周紹遠忍不住逗她,“有鐘熠那么個大腿可以抱,你還在乎這么點錢干什么?!?/br> “誰要抱他?”季弦星臉色一黑,瞬間硬氣起來,“給你,隨便扣!” - 季弦星氣鼓鼓的回到自己的辦公桌上,忍不住又把鐘熠在心里罵了個遍。他真的……處處坑她。 正想著,不遠處的辦公桌那里便圍起了一圈人。她本來就不愛湊熱鬧,更何況現(xiàn)在還在氣頭上,人也就沒湊過去。 可他們討論的聲音實在是太大,竟一字不差的傳到了季弦星的耳朵里。 “誒,好般配啊,靚男俊女郎才女貌的?!?/br> “對啊,鐘總本來神色好淡沒啥情緒,非常矜貴總裁范,但是轉(zhuǎn)頭看程家小姐的時候,笑了哎!” “對對,我也覺得,還笑的好甜吶。兩個人對視眼里有星星!” “可是,不是你們嗑cp嗑上頭了么?我覺得兩個人就……貌合神離啊。說是未婚夫妻關(guān)系,我倒覺得更像是……兄弟。” “哈哈哈哈,我笑死了,程小姐那么可愛哪里像男人了?!” “反正我就覺得不太對,不然干嘛都四年了還沒結(jié)婚?!?/br>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八卦。 季弦星輕翻著電腦頁面,神色淡淡的沒什么多于的情緒,可一時間卻想不起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在努力的,將那些不該有的想法一點點拔出掉,總有一天她可以,在聽到他任何事情時,都能當做只是認識的朋友那樣。 或許還能調(diào)侃幾句,平心靜氣說一聲“恭喜”。 可現(xiàn)在…… 季弦星深吸了一口氣。 好像還是不太行。 她抬手輕揉著額角,覺得得申請換個工作,好離這群財經(jīng)雜志專欄的編輯遠一點。 “哎哎,別聊了,趕緊來個人?!敝魅魏鋈患焙搴宓恼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