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鐘熠愣了下,剛要開口,便聽季弦星帶著些鼻音的說:“對不起,不應(yīng)該讓你再陪我的?!?/br> 就應(yīng)該在知道他感冒的時候,讓他趕緊回家吃藥休息的。 可是不單讓他送自己回來了,甚至剛剛還在想怎么能拖延點時間,讓他再陪自己一會兒。 這樣的喜歡,算得上什么喜歡。 她眉頭微蹙,眼瞼低垂著,張揚(yáng)的小野貓忽然收起了全部脾氣,乖得不像話。 “小阿星你怎么回事?”鐘熠好笑的看著她,“你怎么還有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攬的毛病了?” “我那會兒又沒覺得難受?!彼胱鹕?,卻發(fā)現(xiàn)小女孩半邊身子壓在自己懷里,柔柔軟軟的,之前那股淡淡的甜淡香氣囂張的往他鼻子里鉆,像是要宣告著什么。 鐘熠眸子忽然沉了沉,手一時間不知道該往哪里放。過了幾秒才若無其事道:“行了,上去吧?!?/br> 季弦星一聽他就讓自己這么上去,瞬間火了。她坐起身,瞪著鐘熠道:“什么就上去啊,去醫(yī)院?!?/br> 鐘熠不著痕跡的垂眸,看了眼右側(cè)胸口處熨帖的襯衣被壓出的一大片褶皺,隨后笑道:“多大點事,還要去醫(yī)院。” “你燙的都可以煎牛排了!”季弦星睜大眼睛,燒成這樣了,自己還不當(dāng)回事!她越想越氣,“剛剛鐵板燒直接讓你去加熱就好了,還省了碳火?!?/br> “……” “阿星這張嘴真是越來越厲害?!辩婌谳p揉著發(fā)疼的頭,身體不舒服眼中卻還帶著些無奈的輕笑,“吃點藥就好了,不用去醫(yī)院?!?/br> 鐘熠雖然平時看上去溫和,但季弦星也知道他一旦決定的事就不會改變,此時也不在執(zhí)著非讓他去醫(yī)院,妥協(xié)道:“行吧,那你叫司機(jī)來接你,回家好好吃藥睡覺。” 鐘熠頭越發(fā)的暈沉,聽著她的話卻忍不住笑,他輕輕往后躺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道:“阿星,咱們平時也別太‘資本’了。都幾點了,也讓老張下班休息吧?!?/br> 對于他給自己亂定罪名這事,她決定以后再和他算賬?,F(xiàn)在她完完全全把重點放到了這句話的延伸意上,瞬間炸毛,“你不會打算自己開車回去吧?你這個樣子、自己、開車?你瘋了么?!” “小阿星別喊,你喊的我頭疼?!?/br> 他眼睫輕闔著,眉頭微蹙。車內(nèi)明黃的燈光下,看不清臉色,可卻也不難看出他很難受。整個人斜靠在椅背上,單手扶著額頭,憑添了幾分虛弱。 都這樣了?還敢自己開車。 季弦星簡直無語了,她撇了撇嘴,再開口時卻還是將聲音降低了,“行,那你別回去了。” 鐘熠睜開眼,原本溫淡明亮像是一眼就能看透人心的眸子此時有些無害,他輕挑著眉,無聲詢問著。 “去醫(yī)院,還是在這里住一晚,你自己選吧。”她的聲音依舊平緩,卻帶著不容反駁的氣勢。 “我——” 還未等他開口,季弦星就語氣臭烘烘道:“你這樣開車,對別人負(fù)點責(zé)任好不好,沒有公德心?!?/br> “……” 鐘熠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個小姑娘懟的啞口無言,他也知道自己這樣確實不太能開車??墒亲≡谶@里…… 他的眸子不經(jīng)意的再次看到自己褶皺的襯衣,此時正貼在自己身上,上面似乎殘存著那股甜香。 以前也偶爾留宿過一兩次,但今天卻忽然覺得好像有些不方便。 他能感受到一道不依不饒的視線正在緊緊的盯著他,他竟莫名的生出一股淡淡的緊張來。他下意識的松了松領(lǐng)帶,啞聲道:“這里沒有我的衣服,不方便?!?/br> “將就一下吧,鐘總。”季弦星真是服了他,第一天知道他竟然事情這樣多,“你又不想當(dāng)‘資本’又不要去醫(yī)院,你想干嘛呀?想上天和太陽肩并肩么?” “……” “鐘總”兩個字被她故意咬重,調(diào)侃的意味在明顯不過。 鐘熠被她伶牙俐齒的樣子逗笑,“怕了你了,那就麻煩我們小阿星照顧了?!?/br> 兩人下了車,季弦星怕他站不穩(wěn),問,“要不要我扶你???” 剛從車?yán)锵聛淼溺婌诼牭竭@話,腳步不太明顯的輕晃了下,隨后曼聲道:“目前還不用,等以后七老八十的時候再麻煩阿星吧。” 已經(jīng)八點多鐘,家家戶戶都開著燈,時不時的傳來飯菜香。 萬家燈火照在他的身上,季弦星抬頭,看著他漆黑的眸子,眼睛忽然有些酸。 當(dāng)他變成一個老頭子的時候,她也一定會陪在他身邊,她也一定能陪在他身邊。 - 鐘熠半靠在床上,看著她進(jìn)進(jìn)出出的忙活。一會找來體溫計,一會又拿水和藥過來。 盯著他吃完藥后還是不放心,覺得這被子太薄,“我再給你找床被子吧?!?/br> 說完就要往外走。 “把我當(dāng)什么重癥患者了么,只是發(fā)燒而已,別忙了?!辩婌趯⑺畔?,眼底帶著無奈的笑意,“你這樣照顧,等改天你小舅給我打電話,問我把你照顧的好不好,叫我怎么說?說‘最近小朋友光顧忙著照顧我了,人都累瘦了’” 季弦星輕垂著眸子,心里有些微微的難過,聲音變得有些冷,“我不是小孩了,不需要人照顧,下次我小舅再問你,你就這樣和他說。算了,還是我自己和他說吧。” 她不希望,鐘熠對她的這些照顧只是因為他小舅。 可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他和自己小舅的關(guān)系,他們也不會走的這樣近。 她忽然覺得有些無力,她很不喜歡這種不確定的感覺,會讓她變得矯情。 卻也不敢,不顧一切的去問…… 季弦星深吸了一口氣,調(diào)整了下情緒,“再說,我也沒那么嬌氣,照顧一下你也不會累到?!?/br> 鐘熠明顯察覺她有點不高興,只當(dāng)因為她在為自己還把她當(dāng)小孩生氣。忙柔聲道:“阿星長大了,都能反過來照顧我了?!?/br> 季弦星情緒不是很高漲,低聲說:“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br> 她說完,見鐘熠躺了下來,眉頭不易察覺的皺了下。她知道鐘熠有些潔癖,他這樣穿著臟衣服睡覺會很不爽,于是自然而然的開口,“有時間拿幾件衣服過來唄,免得這么不方便?!?/br> 她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的什么,下意識的去看鐘熠。 鐘熠躺在那里,原本白皙的臉上因為發(fā)燒,此時多了些蒼白,而臉蛋卻又有些不自然的紅。他黑漆的眸子看了過來,里面明顯帶著些錯愕。 季弦星的臉一下子燙了起來,隨即強(qiáng)行穩(wěn)住心事,當(dāng)做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樣,“晚安?!?/br> 她說完,“啪”的一聲關(guān)上燈,隨后逃也是的走了出去,同時反手帶上了門。 她靠在門上,用手按著砰砰亂跳的心臟,半天平復(fù)不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她剛剛再說什么?。?/br> 她!竟然!邀請!一個男人!多留幾件備用衣服!在!自!己!家?。。?! 瘋了瘋了! 一定是鐘熠將感冒傳染給了她,讓她也燒昏了頭。 - 鐘熠看著緊關(guān)的房門,有些微怔。 小姑娘說完那話,還在那里強(qiáng)裝,其實連耳根都紅了。 她站在燈光下,紅色被照的成了淡淡的粉。她的皮膚瑩白如玉,一雙總是帶著些朦朧醉意的桃花眼帶著些驚慌,水汪汪的眼睛轉(zhuǎn)啊轉(zhuǎn)的,在配上那雙小巧粉透的耳朵,像個精靈。 他的頭很疼,在藥物的作用下有些昏昏欲睡,可思緒卻愈發(fā)的清晰。這套房,是當(dāng)時知道弦星考到江大時特意買下的。想著一個小姑娘大老遠(yuǎn)的過來,總是要有個固定的房子才好。 當(dāng)時他親自過來看過,是個很溫馨適合小女孩住的公寓。只不過有些冷清,而現(xiàn)在整個房間里都似乎充斥著那股淡淡的香氣,甜甜的像是蜜桃和橙子的混合。 小女孩伏在他懷里的柔軟感覺,被這香氣喚起。 他不禁有些微怔,同時又回想前段時間,因為他們兩個在一起被拍到,僅僅只是一輛車就能在論壇里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 其實她還有不到一個月,就是二十歲的生日。 鐘熠這才恍然覺得,或許真的,不能再把她當(dāng)小孩看了。 他反手撫額頭,在睡過去之前,腦海中有道聲音輕嘆著—— 他家阿星是真的長大了。 還長得很美。 第9章 鐘……舅舅 這之后,季弦星照常往鐘熠的辦公室跑,她覺得有什么東西好像有點不一樣了,可她在想深究的時候,又覺得,好像只是她的錯覺。 一周后,比賽正式開始,為期二十天。 每個學(xué)校都單獨準(zhǔn)備了基地教室,讓參賽人員使用。前五天進(jìn)行一次篩選,進(jìn)行積分淘汰制,四個城市全部參賽選手取前一百名。 要知道四個城市幾百萬學(xué)生,參加這次比賽的有幾萬人,全是各個學(xué)校的佼佼者。上來就篩選的只剩下這么些人,可謂是競爭激烈。 阮薇薇知道比賽規(guī)則的時候,瞬間擔(dān)憂了起來。簡直是五天定生死啊,可是五天又能做什么呢? 直到現(xiàn)在她都有點懵,畢竟以季弦星之前的處事風(fēng)格來看,實在算不上什么善良好說話的人,沒把她收拾一頓就不錯了,竟然還同意她一起加入。 現(xiàn)在她的舍友還在吃官司,雖然是那個人活該,但她對季弦星的忌憚又深了幾分。 為了方便,每組成員都是坐在一起的。她不敢去問季弦星,只能小聲的問宋正初,“你有什么好的想法么?” 宋正初一時間也拿不準(zhǔn),是穩(wěn)扎穩(wěn)打還是先想積分的事?穩(wěn)扎穩(wěn)打固然好,可以為以后的排兵布陣訂下堅實的基礎(chǔ),可是只有前一百名有機(jī)會啊,這他媽還得算積分,萬一沒算好第一波就被刷下來,簡直就是陪跑。 但是為了積分往前不管不顧的猛沖吧,能保住第一輪,但是后面再cao作可能會地基不穩(wěn),需要每天的修補(bǔ)bug。 無論哪一個,他都沒有絕對的勝算。但怎么也得先入前一百吧,他咬了咬牙,剛要說話,一旁的季弦星卻開口了。 “報關(guān)、托運、保險委托你們自由分配一下?!?/br> “那……其他的呢?”阮薇薇躲在宋正初后面,小聲的問。 “其他的我自己來?!奔鞠倚堑皖^進(jìn)入系統(tǒng),頭都沒抬。 “可是我們是一個團(tuán)隊啊,而且這工作量也太大——” 季弦星將賬號登錄好,這才抬頭,輕掃了她一眼,挑眉道:“有問題么?” “沒……沒有?!比钷鞭鳖^搖的像撥浪鼓一樣,聲音都有些打顫。 好……好可怕。 季弦星收回視線,又看向其他兩人,“你們呢?” 朱璇怡本來就是來躺贏等帶飛的,自然沒意見。 而宋正初也記得,最開始季弦星同意組隊的要求就是,一切聽她指揮。此時自然也沒有意見,而且他也想知道,這個女孩是怎么這樣有底氣和自信的。 季弦星滿意的點了下頭,畢竟如果隊友不配合,她會很麻煩,她可沒有耐心去解釋和說服。最有可能的就是打一頓,不過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和人動手了,怕鐘熠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