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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斷劍,也未必沒有重鑄的一日。 聶風飛快地游走在這地形復雜的庭院內(nèi),而這巨大的庭院坐落在一個十分隱蔽的山谷之內(nèi)——這里,就是無神絕宮在中原的中樞所在。 聶風終于摸索到地牢里,心中詫異無比——這里至少關押了數(shù)百武林中人,其中不乏頗具盛名的掌門家主高僧大俠——他們之中有些人已經(jīng)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血rou模糊,實在悲慘至極。 聶風心里震驚無比,想不到無神絕宮已經(jīng)在暗地里擄劫了如此多人——然而聶風也發(fā)現(xiàn)這些人都被東瀛人用藥物禁住了功力,光憑他一人是絕對沒可能救出去的。 下定決心,聶風立時往外小心退走,想要把消息傳出去,并召集天下會的弟子再行打算——孰料就在他堪堪轉過一個假山的時候,一聲大喊已然響起——“什么人在那里,抓住他!” 聶風乍然而驚,立刻使出絕頂輕功往外飛逃——誰知這山谷四周高地上忽而飛出數(shù)百人齊向他襲來,更有兩個絕世高手率先襲到,堵住了他的出路。 聶風目光一凝,拔出雪飲刀就迎上兩人,同時以風神腿輔助,霎時刀光腿影,颯颯風起。 然則這里終究是無神絕宮在中原的總舵所在,既泄露了行蹤,又豈是那么容易走脫的——聶風與那兩個絕世高手狠戰(zhàn)片刻,便被另一個高手的氣勢壓制,直被一掌擊得倒飛出去,撞在山壁上昏了過去,束手待擒。 “駱仙已然對獅王堡的事提起了興致,應該在近幾日便會有行動了?!币蟪晌⑽⒐?,面無表情地說道。 “嗯,然后?”凌傲天輕輕叩擊著桌面,淡然地問道。 殷成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負手站在凌傲天身旁的步驚云,沒有即時答話。 步驚云微微一怔,垂首輕聲說道:“我先上去。”便要轉身離開。 凌傲天一下子伸手拉住步驚云的手,十分自然地說道:“不必,并沒有什么事情需要瞞著你?!闭f著以目示意殷成繼續(xù)說。 殷成微微低頭目不斜視,語氣平淡地說道:“斷浪祭奠亡父后有意往凌云窟一探,卻似有猶豫未嘗成行;聶風已然探到無神絕宮在八亭城附近山谷內(nèi)的中樞,卻身陷其中;無名已然證實被破軍所擒,應當也身處于那山谷之中。” 凌傲天目光深邃,聽不出語氣地說道:“讓暗線想辦法讓顏盈看見雪飲刀;三日后傳訊給斷浪,讓他到那山谷中一探究竟;另給我準備三百暗部人手,備好喪元散解藥,隨時待命。” 殷成略略抬頭看了凌傲天一眼,垂首答道:“是?!?/br> 待得殷成出去以后,凌傲天沉默良久,忽而側首對步驚云說:“對于聶風和斷浪,我依舊有所算計,你如何看待此事?” 步驚云凝目回望,緩緩地答道:“師父所做的事,云兒全都支持。” 凌傲天目光深邃起來,若有所指地說道:“那若是,算計于你呢?” 步驚云一震,良久沒有說話。 第111章 悲歡 步驚云靜立當場,一時只覺得心里紛亂如麻——其實師父算計過自己,步驚云又何嘗不知?因為他太過清楚明白凌傲天是個怎樣的人——師父外表溫和仁善,令人如沐春風,實則淡漠無情,心狠手辣——他連自己都可以放入計中,那么他身邊的人,怕是沒有一個能逃過他的算計——步驚云自然也不會例外。 可是師父為何會忽然間如此直白地說出來呢?是真正的……信任了嗎? 凌傲天的算計往往是潛移默化,無跡可尋;步驚云有時獨自回想起這些年的種種,早已分不清哪些是算計,哪些是真心了——所以他只會也只能說服自己,無論是真心也好,算計也罷,總之他步驚云這一生都無法割舍對師父的感情了——那么,就算是不留情面的設計和拋棄,除了接受,也別無他法。 然而捫心自問,也許凌傲天的確隱瞞了無數(shù)的內(nèi)情,但他對待他親近的人,也確實是好的——既然如此,那么即使步步算計,處處心機,又如何? 步驚云深幽的目光直達心底,他定定地看著凌傲天,語氣堅定地說道:“師父若有所需,就是舍這一命又有何妨?” 凌傲天微微瞇起了眼,與步驚云對視良久,終于站起身來往前幾步一下子抱住步驚云,以從來沒有過的嚴肅語氣說道:“既如此,縱負天下,我也必不負你?!?/br> 步驚云微微一震,回手抱著凌傲天——只覺得在那一剎那,心中的堅冰蕩然無存,那一股股的暖流包裹著四肢百骸,讓他的眼眶都有些微熱。 兩人緊緊相擁,半晌之后,凌傲天才緩緩松開雙手,面帶笑意地看向步驚云,淺笑著說道:“雖說人人都有可能被我放入算計之中,然對于親近之人,我也不過是有所隱瞞,結果往往對大家都好——是以我從無悔意,將來,也依舊如此?!?/br> 步驚云目光柔和地看著凌傲天,嘴角微彎地說道:“自是如此……無論如何,我總站在你這一邊?!?/br> 凌傲天微笑頷首,語氣輕松地說道:“那便好,我再不需瞞你任何事,而有些事即使我未嘗提到,你若想知道,也可問我?!?/br> 步驚云鄭重地緊握著凌傲天的手,只覺得從未有一刻,兩人的心如此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