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極小極輕，有些話語他甚至都沒有聽清。過了片刻，謝辭淵轉(zhuǎn)過頭看著謝當茍，只見謝當茍的臉上掛著一抹極淡的笑意，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只是走下城樓的時候，他的臉上多了一絲坦然和釋然。

    “走吧，今天這么熱鬧，我們父子倆也好好的逛一逛。這遼東能有如此景象，有我的功勞，也有你的功勞，但總的來說，還是你的功勞?！?/br>
    第135章 準備出海

    元宵的燈會舉辦的十分成功, 謝當茍瞧著也覺得高興。

    元宵節(jié)過后，衙門也要開始上值了。

    這天，他倒是得到一個新的消息, 還是京城傳過來的。因為藩屬國的使者過來打秋風(fēng), 被皇上狠狠的批了一頓，他們今年可是什么好東西都沒能帶回去。

    可是, 對于已經(jīng)見識過大靖朝的那些好東西的藩屬國而言，他們是真的無法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好東西從自己的眼前溜走的。可他們也看的十分清楚, 如今在位的這位皇帝, 跟以前的那些都不同。

    他是真的不在意那些面兒上的東西, 就是擺明了不想讓你占便宜的。大靖朝國力強盛, 他們眼熱，可想要強搶根本搶不過。耍賴皮的話, 他們也已經(jīng)不吃那一套了。

    回國之后，他們國家的上上下下商量了許久，最終只能讓商人過去, 先將東西弄回來再說。

    為此，有兩個藩屬國的皇室還專門成立了一個商貿(mào)隊伍, 就為了來大靖朝搞些東西回去。

    前兩天魏鈺收到了國書, 就立刻將消息往下發(fā)了。

    謝當茍收到這個消息之后, 就請了商行的會長過來。既然跟藩屬國之間的商路就要通了, 那就得好好商議一下, 爭取在這上面占個先機。藩屬國地方小, 東西有限, 卻也有一些特產(chǎn)?；蚴墙疸y礦產(chǎn)，或是特產(chǎn)的水果植物，又或者是一些很有意思的手工藝品。有些東西, 用起來還是挺不錯的。

    既然他們誠心來大靖通商，他們當然要好好準備一番了。

    府衙和商行一起忙碌起來，而在另一邊的軍營里，謝辭淵這幾天還是魂不守舍的。他來這里已經(jīng)有十來個年頭了，時間長到，即便是想起了從前的事情，他也感覺那些像是上輩子的事兒，而在這兒的生活，才是實實在在的。

    可元宵節(jié)那天晚上，他爹的那一聲呢喃，讓他恍然驚醒。

    他之前都是自己一個人待在楊河村，跟雙親都沒怎么相處，他們自然看不出什么?？稍谶|東的這兩年，他們相處的時間太多了。

    相處的時間實在太長，也很熟悉。

    爹爹他，一定是看出來什么了吧？

    謝辭淵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么辦了。是該找謝當茍去坦白，還是就這么沉默下去呢？

    接下來幾天，謝辭淵倒也去郡守府找過謝當茍，可也不知道是謝當茍不愿意見他還是真的太忙了，謝辭淵竟然一次都沒有見到他過。因為謝當茍說的那些話，他也不知道跟王氏說些什么，便也只略微坐了坐，就離開了。

    等到謝當茍終于回了郡守府，王氏在跟他一塊兒吃飯的時候，終于忍不住開口說道：“我說你這個人也真是的，一天到晚的忙，兒子回來了你卻不見人影。”

    “淵兒來了？”

    “連著好幾天都往這邊跑，我瞧著是有事情要找你說，可你成天不在家！”

    謝當茍便笑了笑，說道：“我看他也沒有什么事兒，就是想我們了。沒事兒，等我空閑了，咱們正好一家人去山上的溫泉莊子坐坐，這段時間確實是太忙了?！?/br>
    王氏想了想，又點了點頭，說道：“也行?！?/br>
    又過了兩天，謝當茍將衙門的事情處理完了，準備回郡守府的時候，想了想又改變了主意，去了軍營，問了謝辭淵這會兒在什么地方，得知他又跑去港口那邊兒了，又轉(zhuǎn)身往港口那邊走去。

    等到了港口，太陽都快要落山了。

    見到謝當茍，謝辭淵還有點兒不敢置信，“爹？你怎么過來了？現(xiàn)在天都快黑了，我們正打算離開呢。”

    妙緣大師一直都想要帶人出海，最近看著天氣不錯，就開始準備航海的物資了。出海一趟，有可能遇到的意外實在是太多了，所以方方面面都需要考慮到，如果因為物資帶的不齊全而出現(xiàn)什么意外，那就沒有辦法對大家交代了。

    這兩天，謝辭淵都是軍營和港口兩邊跑。

    見到謝當茍，謝辭淵確實是嚇了一跳。

    謝當茍說道：“你們這是在做什么？我去你軍營找你，你的副將說你不在?！?/br>
    “妙緣大師想出海，這幾天一直都在準備物資呢?！?/br>
    前幾天又有兩條船造好了，因為用途不同，所以那兩條船跟遼遠號還是有一點差別的。遼遠號的炮火比較猛，在海上遇到任何海盜之類的船隊，都不會怕。

    而另外這兩艘船，主要目的是商船，運送貨物的。穿上也有火炮和機關(guān)□□之類的裝置，不過威力不怎么大。

    謝當茍來了，這邊也不用謝辭淵盯著了，兩人便挑了一條小路，朝著一邊走去。

    走的有些遠了，謝當茍才開口，說道：“我聽說，你這幾天一直在找我？”

    謝辭淵點點頭，他張了張口，想要說點什么，但似乎又什么都說不了。

    謝當茍擺擺手，“我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也知道你想要說點什么。不用說了，我心里都明白的。其實，這或許就是上天安排的緣分吧。只是你娘她還沒有想這么多，你就不要再多說什么了。往后若是她自己察覺了，那就再說吧?！?/br>
    其實他之前也只是心中有所猜測而已，可對于這樣的事情，他是真的不敢置信。兒子的改變不算大，但有幾個習(xí)慣卻變得徹底，他不得不懷疑。

    謝當茍以前在京城做生意，雖說那個時候的他，并沒有跑過多少地方，可是見過的人也有不少了。自然，他也聽過不少奇人異事，自然而然的就聯(lián)想到借尸還魂上頭去了。

    上元節(jié)那個晚上，他只是有感而發(fā)，也是想要稍微試探一下。見到謝辭淵的神情，他就知道自己那荒謬的懷疑，是真的。

    后來的那幾天，他也確實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面前的人。倒不是恨他，自然也沒有懷疑他。他只是不知道該用什么態(tài)度面對他。

    這個事實對于他來說，實在是太有沖擊性了，他需要好好的消化一下。

    忙碌了幾天，一直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才會靜下來好好的思考這件事情。這么些日子過去了，他也算是想通了。

    謝辭淵聽著他的話，微微怔了怔。

    過了片刻，他才點點頭，對謝當茍說道：“是，我知道了?！?/br>
    或許，這樣處理，對于他們來說，才是最好的吧。

    “那給我說說，這次出海打算去哪些地方？”

    他們的航海事業(yè)雖然沒有什么發(fā)展，但因為藩屬國里面，有幾個就是海上的島國，所以大靖朝手里也是有航海圖的。只是受困于航海技術(shù)，更遠的地方，他們是沒有踏足過的。

    這一次，按照魏璉的意見，是先帶著商隊，沿著海路，將周邊的幾個藩屬國都轉(zhuǎn)一遍。有幾個國家最近是有些不大老實了，成天蠢蠢欲動的，他們都不需要發(fā)動軍隊，只需要開著船，在他們海域上震懾一下就好。

    等到將周圍巡視完成之后，再開船南下。

    第一次航行，他們帶足了一年的物資，在海上不管有沒有什么收獲和發(fā)現(xiàn)，半年之后立刻返航。對于這個要求，妙緣大師也沒有什么意見。

    謝當茍聽了他們的意見，連連點頭，然后說道：“我聽說，藩屬國的人對咱們的瓷器、茶葉、絲綢也格外的喜愛。此次出海航行，是不是要多帶一些這些東西？到時候，說不定就能夠用這些換取真金白銀了?！?/br>
    “嗯，是可以多帶一些這些東西?！?/br>
    雖說跟藩屬國的商路已經(jīng)通了，可遼東地處在大靖的邊緣地區(qū)，如今有商船出海，他們更應(yīng)該主動出擊才是。要是慢慢等待，等到那些商人來到遼東，黃花菜都涼了。

    “這一次，你不去嗎？”

    謝辭淵點頭，“嗯，有妙緣大師隨船跟著，還有魏璉帶著軍隊在船上，安全性不成問題?！?/br>
    另外，山莊上也還有不少人都跟著。像是徐行，他一生都在研究各種地質(zhì)，能夠出海去見識其他不同的地理地貌，他當然不愿意放過。

    他隨身的行囊里頭，只帶著一些紙張還有炭筆，顏料也帶了一些。山川地脈，包括他們航行的路線圖，他都打算一一記錄下來。

    還有許悠云的一個弟子，也隨船過來了。這個弟子，是個禹族人。

    她剛開始是跟隨許悠云辨識草藥的，她的天賦特別高，學(xué)什么都快。各種草藥的藥性、歸經(jīng)、主治什么等等，她都記得清楚。在野外，只要是教過她一遍的東西，她也都能夠認出來。

    后面，她不光研究草藥。對于任何植物，她都有興趣研究。而且，她跟劉豪不一樣。劉豪是種地的好手，平日里就喜歡種地，也很擅長種地，并且能夠很快掌握各種作物的種植條件。

    許悠云這位叫小滿的弟子，最喜歡的就是研究各種植物。

    此次出海，她跟隨在船上，也是想要看看海外還有哪些植物，是她沒有見過的。

    還有其他的一些人，也都是想要去海外長見識的。

    不過此次出海規(guī)模有限，去的人自然不能帶太多，所以最終，一些人還是靠猜拳，才贏得了出海的機會。

    第136章 兩地交流

    光是準備工作, 就做了足足兩個月，一直到春暖花開的時候，船隊才真正收拾完畢, 準備出海。

    出海的這一天, 謝當茍和謝辭淵他們都來了。

    遼遠號在前，另外兩個商船在后, 商船上裝載著慢慢的貨物，一行人終于出海了。妙緣大師站在遼遠號的船尾, 手里撥弄著佛珠, 看著還在目送他們的人, 面上帶著微笑。

    直到船隊走遠, 他們已經(jīng)看不見他們的人，謝當茍和謝辭淵這才收回目光, 準備離開港口。

    船上裝載的，除了隨船人員的吃用還有藥材等物品，剩下的都是一些用于交換用的屋子。遼東的一些商人很早就聽說有這么個事情了, 他們找到了商行的會長，表示他們愿意出物資資助船隊遠航。

    包括船的維修養(yǎng)護費、隨船人員的吃穿用度費、甚至還扒拉了不少貨物在船上, 言明能換回什么就換什么。所以, 船上那些商品, 有一小半都是遼東的商人的。

    雖然說有如此長遠目光的商人不多, 可也有那么幾個。

    海外不管是貧瘠還有富有, 那邊總會有他們這里所沒有的東西。只要能換回來, 他們就利用商家的手段, 稍微運作一番，撒出去的銀子，很快就能夠成倍的賺回來。

    有些人不明白這個道理, 背地里都在笑話他們傻。

    但實際上，做生意，就沒有永遠都賺而不賠的。這就是一次投資，他們幾個都是經(jīng)過商量和計算，一致認為是可以血賺一波的。即便是虧了，那也沒有什么。賠了銀子，但得到了政府的好感，那也挺賺的。

    如今，這些進行了投資的商人們，一個個的也都在家里祈禱著商船一切順利。

    船隊出去了，魏璉也帶著不少人走了，留下的人交給了當初的親兵首領(lǐng)負責(zé)。遼東境內(nèi)倒是沒有出什么事情，不過最近官府的項目比較多，還得另外派人看顧著一些。

    謝家如今在朝中聲望是如日中天，謝辭淵現(xiàn)在這樣大的年紀，還沒有成親。外頭已經(jīng)有人在背地里說他是不是哪里有問題了?？杉幢闳绱耍胍x家結(jié)成姻親的，也還是大有人在。

    一邊背地里酸溜溜的說謝辭淵肯定有某方面的問題，一邊又在找關(guān)系想要塞女兒到謝家，最好能成為謝夫人。就在這樣的背景下，謝當茍想要跟隔壁郡合作，一起修建主干路，這事兒幾乎都沒使什么勁兒，隔壁郡守就答應(yīng)下來了。

    地方上收上來的稅銀，九成是需要上繳到中央朝廷去的。

    不過，因為一些地方距離京城比較遠，當?shù)氐墓賳T想要在稅收上做點兒手腳還是比較容易的。一些人既想要在考核中得個優(yōu)，又想要斂財，所以正經(jīng)該繳的稅他們繳，不正經(jīng)的他們收了都入了自己的口袋。

    還有一些官員，平常哭窮是一把好手，實際上稅收五百萬，上繳兩百萬，剩下的都給分了。這樣的情況，在江南富庶之地尤甚。

    而在本就不怎么富庶的地方，貪官污吏也多。

    隔壁郡的官府庫銀其實并不多，還是因為得了遼東的一些實惠，他們當?shù)氐牟枞~也銷售的很好，而當?shù)氐目な乜吹竭|東的變化，也當機立斷決定還提高商業(yè)稅，這才讓府庫充盈了一些。

    說實話，此次修路，若不是謝當茍主動找上他了，他肯定是能推就推的。

    他的地盤上，百姓們過的其實也不大容易。雖然沒有海寇來搗亂，可是郡內(nèi)小偷不少，因為山多地少，百姓們糧食產(chǎn)出不多。以前一有個災(zāi)荒年，就會有良民落草為寇，占山為王的人向來都不少，漸漸的，這也成為郡守王大人的一塊心病。

    如今府庫里頭有些銀子了，他其實更想要搞一些適合在山地種植的作物，讓百姓們種植這些，賣掉之后再換取糧食。遼東那邊還有水泥廠、陶瓷窯、津磚作坊，這些作坊，每天的產(chǎn)出驚人，也給遼東帶去了巨大的利益。

    若是他們這邊也有這么兩個產(chǎn)業(yè)，他們也不至于這樣了。

    田間的產(chǎn)出當然是非常重要的，可是那也得他們的地適合種東西啊。壓根就種不出東西的地，還死活不肯撒手，不尋找其他出路，這壓根就沒有出路。

    他們山地多，山上也有不少茶農(nóng)種植的茶葉。通過炒制、發(fā)酵，并且對茶葉進行分級，再有茶商過來收茶，確實讓他們的老百姓日子略微松快了一些。

    再加上山地種植的紅薯等東西，餓肚子倒是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