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謝辭淵忽然聽見外頭妙緣大師飛奔而來帶著呼喊的聲音，謝辭淵立刻站起身來，畢竟能夠讓妙緣大師這么激動的事兒，除了那個也沒什么了。

    第057章 入京謝恩

    果然, 妙緣大師手里拿著一塊透明的東西跑了過來，“成功了成功了，終于成功了, 你看看……”

    他實在是太激動了, 一路小跑著過來的，跑的氣喘吁吁, 見謝辭淵迎了出來，他便立刻將東西遞了過去, “你看看, 好不好看？這簡直太美了！我之前都很難想象, 這東西竟然真的能燒的出來?！?/br>
    謝辭淵瞅了一眼, 確實是玻璃，但雜質(zhì)含量很高, 而且中間也有氣泡。但這都不是事兒，工藝上的改良，是需要時間和匠人的耐心的, 他們最不缺少的就是能夠耐下心來的匠人了。

    包括溫度、配方和燒制工藝方面，只要配方試出來了, 其他的問題不大。

    謝辭淵接過來看了一眼, 笑道：“是啊, 朕漂亮?！?/br>
    “青桑道長確實是個有本事的?！?/br>
    其實在此之前, 他心里是極不信任這位女冠的。師父就是因為吃自己煉制的丹藥吃死了, 徒弟接過了傳承, 繼續(xù)沉迷煉丹, 也已經(jīng)丹毒入體，這樣的人又能有什么聰明的腦子呢？他當(dāng)時覺得，謝辭淵將這種事情交給青桑道長, 基本上就是在做無用功。

    還給她那么多銀兩霍霍，肯定是有去無回了。

    沒有想到，真的做出來了。

    妙緣大師最近一直都待在莊子里，打從那水車做成了之后，他便開始學(xué)習(xí)一切跟機械、水利等等有關(guān)的東西。藏書館如今已經(jīng)被填了一部分書籍，妙緣大師是里面的?？?，基本上跟每隔三五天的就要從里面借走一本書。

    在看書看的腦子發(fā)脹的時候，妙緣大師就會去青桑道長那兒，看著她搗鼓那玩意兒。又是火候不行，又是材料配比有問題的，時不時靈感來了，她還會往里面加點兒東西。

    看到她每次試完一個方子，還會記錄下來，下面還寫了她的猜測和某些結(jié)論。妙緣大師從頭看到尾，覺得青桑道長有點異想天開了。

    沒有想到，他這就被打臉了。

    東西做出來了，拿在手里那感覺，確實很不一樣。

    謝辭淵說道：“有了這個東西，咱們莊子若再進行其他的各項研究，可都不會再缺銀子了。只要貴族當(dāng)中有人帶頭用這個，那些當(dāng)官的，保證一個都不會落下。這東西可以做窗戶、玻璃杯、玻璃碗甚至是玻璃擺件，玻璃鏡……工藝更成熟一點兒，還能有綠色玻璃、紫色玻璃等等彩色的?！?/br>
    利潤空間確實大的很。

    妙緣大師連連點頭，看著那個被謝辭淵說成是瑕疵品的玻璃，感慨道：“貧僧著相了，往后看到我不會不懂不理解的東西，貧僧再也不會輕易下結(jié)論了?！?/br>
    這東西利潤極大，所以這門生意跟糧油一樣，是不能掌握在謝辭淵個人或者謝家手中的。只能獻上去，由朝廷或者皇上成立玻璃坊，還跟糧油司一樣，謝辭淵只負責(zé)拿錢，偶爾去改進一下工藝就行。

    預(yù)計到四月份謝東他們考完府試成績出來以后，這玻璃的改良工作也差不多可以完成了。到時候謝辭淵或許會再兌換一下棉花種子，還要再進行一次抽獎。

    到時候他就得接著獻玻璃的事兒跑一趟京城，皇上第一次封他爵位他沒有進京謝恩，時隔不久又升了他的爵位，這個就需要去謝恩了。

    將接下來的事情稍作安排，謝辭淵也將自己去村學(xué)教書的時間安排了一下。大概是每七天去三次，每次講課半個時辰，問答半個時辰。四月份五月份他有安排，就略去。

    將時間表安排好之后，謝辭淵就叫阿明往村長家跑了一趟，村長看完之后大喜。

    “這安排可再好不過了。”

    之后，謝進農(nóng)又去找了謝家和楊家的幾個族老商量了一下。

    “謝先生的水平大家也都看在眼里，雖說謝先生是說義務(wù)給村子里幫忙的，不收取任何錢財束脩。可咱們卻不能這么理所當(dāng)然，該有的表示還是要有的?！?/br>
    楊家族老可不糊涂，首先表態(tài)道：“給，一定得給，誰要是不樂意，我打斷他們的腿?！?/br>
    楊河村楊姓是大姓，后來謝家起來之后，謝姓也跟著人丁興旺，興盛起來了。所以但凡村子里有什么大事兒，都需要這兩姓族老在一塊兒商量。其他也有幾個雜姓，不過因為人少，所以大事兒一般不叫他們。

    索性在大部分事情上，村子里的態(tài)度也還算比較公正，所以這么多年下來，除卻程氏那事兒，村子里也沒有什么大事兒發(fā)生。

    謝家族老自然也不會拖后腿。

    村子去年一年，大家過的都非常不錯。

    但凡有點兒志氣，想讓孩子走科舉一途的人家，家里絕對不會少這么點兒銀錢。

    謝進農(nóng)沉吟了片刻說道：“那就大家一起出，一年四身衣服、再加各年各節(jié)的糕餅果子和rou，大家出了銀子，由選定的人氣置辦?！?/br>
    大家全都沒覺得有問題，這個事兒便就這么定下來了。

    第二天，謝辭淵就收到了今年的禮。

    他還挺詫異，謝進農(nóng)說道：“您就收下吧，這到底是大家的一點兒心意啊?！?/br>
    謝辭淵也看了一眼那些東西，如果是大家一起出的銀錢，那這些東西并不多，所以謝辭淵也沒矯情，收了下來。況且有些時候，你不收東西，人家心里總是不能太放心的。

    只有你把東西收下來了，人家才相信，你是真心留下來教書的。

    村學(xué)第二天就宣布了這個消息，一些孩子懂得這意味著什么，歡呼不已。還有一些孩子，并不明白，只懵懂的跟著其他人一起歡呼。

    經(jīng)過那些事兒之后的謝小聰，已經(jīng)沉默了許多。他的改變夫子們都看在眼里。他看書格外的刻苦，平常也不與其他同學(xué)打鬧玩耍，下學(xué)回去之后也刻苦讀書，夫子們也只能搖頭嘆息。

    他娘做的事兒他們都知道了，雖說程氏后來也收了他娘道歉禮，可這并不妨礙其他人背地里說的一些難聽的話。

    謝小聰這次也去參加了縣試，也確實榜上有名，考了二十五名。這個成績算十分不錯的?？墒峭x東還有謝春山一比，就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杜氏一直都覺得自己的兒子是很聰明的，他的成績卻比不上人家，她便覺得是自己拖累了兒子，若不是當(dāng)初她那么自私，如今也不會叫兒子陷入這樣的境地。

    若有報應(yīng)，報應(yīng)在她的身上，她是半點兒都不害怕的。

    可是如今卻是她的兒子承受別人的流言蜚語，她受不住。

    原本謝小聰還可以跟著謝先生學(xué)習(xí)，如今因為這事兒也不去了。將來，萬一謝小聰前程有礙，那便是她這個做娘的一手毀了兒子。

    唯有此時，杜氏猜真正的后悔起來。

    謝小聰在外面經(jīng)常會聽到一些人背后的議論，他心中痛苦，心里也會想著當(dāng)初的謝東。那個時候，謝東也是如此，承受著這樣的痛苦。他就覺得，自己承受這些是應(yīng)該的。

    他在外面痛苦無所謂，但是這些天他也將娘的痛苦都看在眼里。雖然他已經(jīng)盡可能的安慰她了，但娘還是在自責(zé)，覺得是自己對不起他。尤其是縣試的成績出來以后，娘痛苦更甚。

    如今謝辭淵要來村學(xué)講學(xué)，謝小聰便覺得這是個機會。

    一回到家里，謝小聰便過去找了杜氏。

    “娘?！?/br>
    “小聰，你回來了？今天想吃什么？”

    謝小聰搖搖頭，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娘，今天有個好消息要告訴您呢。謝先生答應(yīng)了村長，往后每七天就要去村學(xué)講課三次，還會留時間給學(xué)生們提問，往后我看書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向謝先生提問了。您往后可不用再擔(dān)心我了?！?/br>
    “真的嗎？哎呀這可真是太好了。謝先生真是個好人啊?！?/br>
    謝小聰點頭，“嗯，謝先生是個好人?！?/br>
    他看著娘果然很開心的笑了，他心中的一塊石頭也稍稍放下了。

    他想，自己往后也要做個好人。若是當(dāng)官了，定要當(dāng)個好官。只有當(dāng)一個人走投無路，明明有很想要做的事情卻又苦無門路的時候，才會明白那個愿意伸出援助之手的人的珍貴。謝先生給了謝東希望，也給了他希望。

    他感激謝先生，將來也想做謝先生這樣的人。

    第二天謝辭淵就去了村學(xué)。

    村學(xué)的兩位夫子也還在，此時還沒到上課的時間，三個人便坐在一塊兒聊起了天。

    聊著聊著，就聊到了謝小聰最近的情況。

    兩位夫子都是很看好謝小聰?shù)?，但有那么一個娘拖累，將來成就當(dāng)真不好說。他們搖頭嘆息，謝辭淵也頗為感慨，說道：“所以說，為什么不讓女孩子也來上學(xué)呢？”

    “嗯？怎么說到這個上面了？”

    謝辭淵笑道：“我這也是有感而發(fā)罷了?！?/br>
    “你們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句話，真的是世人廣泛理解的那個意思嗎？我們所有讀過書的人都知道，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因為這樣可以束縛女子，可以讓她們順從，便順水推舟了。但家中孩子幾乎都是由女子培養(yǎng)長大，女子無才，孩子不成才，人們便又怨怪女子不會教養(yǎng)孩子，批評孩子還會說他是長于婦人之手，這著實是沒有道理的。”

    兩位夫子被他前面的話震住了，半天才瞪著眼睛看著他說道：“你……你怎能……怎能如此說呢？女子本就該相夫教子，該順從，什么叫我們故意那樣的呢？”

    “沒有什么事是本該那樣的，即便是京城貴族人家，也是需要女孩子讀書認字明理的，因為他們懂得爹熊熊一個，娘熊熊一窩的道理?！?/br>
    第058章 競爭對手

    “我們是在說杜氏的事情, 杜氏這事兒純粹是她自己德行不好，跟有沒有讀書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謝辭淵看這兩個人的態(tài)度，便知道在女子地位這事情上想要改變這兩個人的想法, 十分的困難。男主外, 女主內(nèi)的思維是從小就被根植在他們心中的。

    謝辭淵搖了搖頭，自己想要做的事, 路途遙遠。

    他不再跟兩位夫子辯論這個問題，只想著在教書講課的時候, 或許可以隱晦的夾帶一點私活, 從娃娃開始改變他們的一些觀念。

    實際上, 女子有成就的自古以來就有很多。不管是詩文上、軍事上還是政治上, 都有成就突出的女性。男人們總說母雞司晨，國將不國。可武則天登基為帝, 國家不也繁榮昌盛？

    話題陷入死結(jié)，過了片刻，一個夫子才開口說道：“哎呀, 其實謝先生說的也有道理嘛。若是家里有條件的，確實也應(yīng)該讓女子念書的。懂禮知禮的女子, 至少在教導(dǎo)養(yǎng)育孩子方面, 確實比較優(yōu)秀。”

    不認字兒卻教出有出息孩子的人當(dāng)然也有, 他們確實不識字兒, 但是他們懂生活。是生活教了他們種種道理, 他們心存善念, 卻又保持警惕, 所以在教育孩子的孩子，才能用自己的經(jīng)歷去循循善誘。

    謝辭淵思緒飄遠了，直到學(xué)生們都來了, 夫子出去授課，謝辭淵還在想著今日講什么。

    這些孩子還小，講臺深奧的東西，他們理解不了，也用不上。

    謝辭淵也知道，他們是希望自己能夠講一講接下來府試的考題形式，謝辭淵想了想，也決定先這么講吧。

    所以謝辭淵在村學(xué)的第一節(jié) 課，很是循規(guī)蹈矩，但講解的卻也很有趣味性。半個時辰講完之后，又留了半個時辰的時間給一些同學(xué)提問題。

    這一天下學(xué)之后，不少孩子回到家里，在吃飯的時候，都將這個事兒當(dāng)成一件新鮮事兒說給爹媽爺奶聽。

    “謝先生果然很厲害呢，他今日來講課了，講的很有趣。平時我上課很容易走神，夫子講的內(nèi)容我聽的昏昏欲睡，今天卻聽得十分感興趣?！?/br>
    “你上課睡覺！家里花銀子供你去上學(xué)，你卻去睡覺？”

    孩子一把捂住嘴，說漏了。

    大部分孩子回家之后，都在夸謝先生課講的有趣。

    謝春山在回去之后，謝進農(nóng)也問了他這個事兒。

    謝春山平時跟謝辭淵學(xué)的也挺多，所以在聽到村長的問話，他還有點兒沒有反應(yīng)過來，畢竟他這也不是第一次上謝先生的課了。

    他思考了一下回答道：“謝先生知識淵博，所以書里面許多枯燥的東西都能被他講的很有趣味性。我很喜歡聽謝先生講課，想來其他人也是如此吧?！?/br>
    “這樣就好?！敝x進農(nóng)想了想，又說道：“既然這樣，那你說我是不是能夠去找村學(xué)的兩位夫子談?wù)勑?？謝先生教學(xué)方法好，也讓他們?nèi)ヂ犚宦牐繉W(xué)生們學(xué)知識，他們?nèi)W(xué)一學(xué)謝先生教書的法子？”

    謝春山眼睛一亮，拍手說道：“爺爺你太聰明了！確實該讓夫子們?nèi)W(xué)學(xué)?！?/br>
    “是啊，謝先生得皇上器重，定是不可能在楊河村留太久的。甚至不需要多久，他或許就要回京了，若是兩位夫子能夠?qū)W到謝先生的教書手段，這也是一件幸事?！?/br>
    最近春耕比較忙碌，但謝進農(nóng)是個行動派。此前因為他的不作為，已經(jīng)被謝先生批評責(zé)罵了一次，在那以后他便成了個切切實實的行動派，想到什么對村子有利的事情，便會抓緊去落實。

    所以這個事兒，謝進農(nóng)第二天一早就去村學(xué)找了兩位夫子了。

    兩位夫子一聽，確實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