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殘霞篇 爭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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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若止水”送來時,暮貞正在見新來的良娣。房氏穿著一身杏色的衣裙,秀美靦腆,只一味垂目不語。而張氏卻穿著一身橘黃色的衣裙,上面還披了頗為奢侈的瑞獸連珠錦的半臂。她本來就生的美貌,這樣刻意裝扮反而有些喧賓奪主。 天氣漸漸熱起來,門上懸了湘妃竹簾,暮貞看著被竹簾篩漏成條的日光,怔怔發(fā)呆。長安城的氣候很奇怪,總是剛剛到四月,便開始炎熱非常。 四月芳菲,牡丹最盛。她不由得想到張氏發(fā)簪上那株嬌艷的綠色牡丹。牡丹名貴,綠色更是稀有,張氏裝作不經意,扶了扶高髻,嗔笑道:“以后再也不疏高髻了,實在累得慌?!边@句一說,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發(fā)上的裝飾。除了那朵綠牡丹,金簪銀釵,玉佩明珠,沒有一件不是名貴的。只是這樣刻意的盛裝,誰都明白她的意思。 相比之下,暮貞穿著藕荷色的半舊衣裙,頭上只有一支去歲李賢送她的白玉水仙簪。簡素至極,清冷至極。 房氏是個聰慧的女子,她的目光從張氏移到了暮貞,又從暮貞流轉到張氏,只是沉默,不肯多說什么。 周具襄親自送來了鏡子,笑道:“殿下說,這是他賠給王妃的鏡子,名字那天他告訴過王妃了,不知王妃還記不記得?” 暮貞從夕兒手中接過,細細看了看,鏡面光華,清晰映照著人的五官,細微之處也能窺到。鏡子的背面,刻著四象之形,外面一圈有鴛鴦和麒麟,最外圈是纏枝蔓草紋。有一行銘文隱在上面,暮貞細細看去,是“鑒若止水,光如電耀,仙客來磨,靈妃往照,寫太征神,凝茲巧笑?!?/br> 靈妃往照……靈妃……甄洛! 不知為什么,拿著鏡子的手竟然微微抖了起來,隔著夢境與現實,過往種種在心頭交繁往錯,一幕幕交疊,竟然不知今夕何夕! 她若是甄洛,那他又會是誰?! 看見她神色有異,周具襄忙問:“是鏡子有什么問題嗎?工匠說這完全是按照殿下的吩咐做的,一絲一毫都不敢出錯?!?/br> “具襄叔方才說,這鏡子還有名字?”張氏和李賢曾經相熟,自然認識周具襄,所以頗為熟稔地問道。 周具襄精明,看了看暮貞,等待暮貞回答。 暮貞這時也清醒過來了,淡淡一笑,聲音溫柔:“他說,叫‘鑒若止水’?!?/br> 鏡子有名本身就奇怪,更何況這個名字也頗有幾分不同,于是就連房氏也來了興趣。暮貞將鏡子遞給她們看時,不出意外看到了她們臉上的艷羨。 外界傳言不虛,李賢對于這個王妃很不同。如今看,豈止是不同,至少她們已經進府幾日了,卻還是沒有見過他的人影,便是佐證。 張斯幽頗有幾分不忿。天后千挑萬選的人,至少也該和天后有幾分相似,頭腦聰慧,性格堅毅,相貌出眾……可是阿史那氏除了美麗,再也看不出任何出眾的地方。她自小喜歡李賢,等了他這么多年了,如何能眼睜睜看著他心里存著別人,這個別人還是個異族之女!她和裴玉娘一起長大,都明白彼此的心思,但是裴玉娘沒有那個福分,被指婚給了病弱的太子。她一度也以為此生無緣,但是天不絕人愿,她終究還是踏入了雍王府,良娣又如何,總有一日她會成為府里的主人! 她揚眉,臉上帶著明亮的笑意:“殿下自小就愛送別人鏡子。記得父親曾經問過他,殿下便用太宗和魏公的舊事回答,說鏡子有辨識忠jian之能,說得父親無言以對,至今都時有提及呢!” “果然嗎?”房氏不明就里,艷羨不已,“殿下真是風雅不俗之人!” “自然?!睆埵蠐P了揚下巴,面對房氏有幾分倨傲,“殿下自小聰穎出眾,自是當世人杰!” 房氏不欲理會她,看了眼暮貞,附和著點了點頭。 在別人興頭上潑一盆冷水,卻是有些掃興。暮貞即使再大度,看著鏡子也沒有方才那般愛不釋手。只是她素來清冷,面上什么也看不出來。 “若芙,聽說你很喜歡作畫,正好前些日子我新得了些好顏料,一會兒帶回去吧!”暮貞叫著房氏的閨名,算不上熱情,但也十分和氣。 房氏趕忙道謝,禮儀周全,很有世族女子的教養(yǎng)。張氏雖然心高氣傲,但是也是極聰慧之人,見到暮貞如此態(tài)度,已知曉她的不滿,便不再張揚,找了個理由行禮告辭。 暮貞并不強留,點了點頭。張氏見此,也準備離開,暮貞如言,命夕兒取了東西贈予她。 陌塵閣外種著許多花,這個季節(jié)尤以芍藥開得最好,雖然沒有牡丹雍容大氣,卻也嬌艷美麗,簇簇團團地競相爭艷,也是道極美的風景。張斯幽裝作在賞花,一直等到房氏從閣中走出。見她的丫鬟手中抱著的東西,嗤笑道:“以為若芙是見過世面的,卻想不到還拿這些不值錢的東西當做寶?!?/br> 想不到她這樣直接,房氏驚了一下,四處張望發(fā)現無人后,才低低道:“斯幽姊姊慎言,在閨中時就聽聞雍王府規(guī)矩甚嚴,這樣的口舌是非,萬萬不敢說呀!” 張斯幽緩緩打量著她,讓房氏覺得很不舒服,過了一會兒,聽到她曼啟朱唇道:“清河房氏這樣的門第,教養(yǎng)出的女兒竟然會怕一個突厥來得孤女?” 若芙搖了搖頭,否定:“不是怕與不怕,王妃與良娣有尊卑之別,我不敢僭越逾矩。若是因此生了什么事端,便無法同家族交代了?!?/br> 這句話不卑不亢,說得謹慎,但是也如她的人一般,看上去內向靦腆,卻外柔內剛,和中帶刺。 張氏掃了一眼滿園的芍藥,意有所指:“芍藥開得再盛,如何能與牡丹相爭,不是嗎?”看到若芙的眼中帶著訝異的光芒,張氏莞爾一笑,手放在高髻之上,“不過也未可知呢,芍藥運氣好,有人庇佑也未可知。只是不知這個庇佑之人,究竟肯用多少心思在它身上。若是有人執(zhí)意要采摘,怕是相幫都幫不了?!?/br> 說完,她搖曳著身子離開了。 若芙皺眉,在閨中時,她們曾在上巳節(jié)見過幾次。那時候的張斯幽是個明媚的女孩子,笑起來很甜美,言語直率,簡單純凈。為什么嫁到王府就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究竟哪個才是真的她!她嘆了口氣,這樣口無遮攔,爭強好勝,難保不會因此招惹禍事。今后她無論如何都要遠著些,免得受到牽連。至于王妃,那樣從容好看的女子,除了出身受人詬病,其他方面真是無可指摘,她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