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殘霞篇 偎依
沒有像驚恐中那樣跌的傷痕累累,而是被一只堅(jiān)實(shí)的臂膀攬到了另外一匹馬上。驚魂未定的自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里,她慘白著臉往他的懷里拼命地縮著,閉著眼不去看前方呼嘯而過的風(fēng)景。 李賢將暮貞圈在懷里,心疼地?fù)嶂鸭妬y不堪的頭發(fā)。 剛才的驚濤駭浪已經(jīng)消失,轉(zhuǎn)眼馬兒放緩了速度,慢慢在他的精湛騎術(shù)下溫馴地走著。她漸漸平靜了些,神智慢慢恢復(fù)。身后是熟悉的衣香和干凈的體香,透過春衫,她能感覺到他的溫度縈繞著她,如氤氳的水霧,帶著潮濕的感覺,從心里直到眼底。 勒馬,將她緩緩從馬上橫抱下來。她的臉色慘白如紙,大眼睛失神的望著自己,淚水弄花了臉上的妝容。 “來人,把玄嘯……杖斃!”他憤怒的吩咐著,聲音不大,卻充斥著威嚴(yán)。 等到仆人跪下來替玄嘯求情,暮貞才知道,李賢說的是自己所騎的黑馬。這匹馬曾陪著他贏得了無數(shù)場馬球比賽,因?yàn)檠y(tǒng)純正、體壯有力、速度奇快,一直是李賢最鐘愛的馬。只是她并不知道,所以誤選了這匹桀驁不馴的馬。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引得他低頭看她。 “不要動怒,不關(guān)它的事!”暮貞的聲音小小的,帶著一些無力。此刻的她虛弱的像一個孩童,他又怎忍拂她的意?更何況,他也是氣玄嘯傷了暮貞,客觀地講,玄嘯罪不至死。 “牽它回去……”李賢甩了甩手,轉(zhuǎn)眼看到了因?yàn)樽隽隋e事而同樣被嚇得不輕的鄭氏。鄭氏低著頭,不敢看李賢那雙嚴(yán)厲的眼睛。 “你先回去吧!貞兒馬術(shù)不好,以后多陪著她聊聊天什么的,這樣危險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了!”他仿佛責(zé)備一個犯了小錯的孩子,難得的輕描淡寫。 鄭氏方才聽到他要杖斃自己的愛馬,早已嚇得癱軟在地,卻沒想到是這樣一句輕輕地甚至算不上嚴(yán)厲的責(zé)怪。趕緊惶恐的離開了這里,走出幾步,她回頭望了一眼,李賢只是輕輕抱著暮貞,低聲安慰著。世界雖大,卻仿佛只為他倆存在。她從心里羨慕。 暮貞不明白李賢為什么忽然收起了所有的怒氣,但是她有預(yù)感他是為了自己。 “聽夕兒說,最近你和鄭氏關(guān)系不錯。有空多叫她陪陪你,不要一個人待著……”李賢果真是為了自己,他就是怕自己太寂寞,所以不愿對與自己相談甚歡的鄭氏多加苛責(zé)。 他的關(guān)心叫自己惶恐的心動著,加上剛才受到的驚嚇,她連指都在輕輕地顫抖著?!耙皇窍褐滥悴粫T馬,派人通知了我,今天還不定要出什么事兒呢!”李賢皺著眉,心有余悸的說道,“若是喜歡騎馬,我來教你?!?/br> “你那么忙,怎么會有時間教我?”她不知道為什么自己一開口便是埋怨的語氣,好像借著自己受驚的借口,想將所有的委屈說給他聽。他是自己的夫君、是自己今生的依靠,是這個世界上自己唯一有理由開口提出要求的人。“這么多年,我早已經(jīng)習(xí)慣一個人,自己一個人說話、看書、散步。我本來以為一個人沒那么寂寞的,為什么叫我知道我需要和別人聊天,為什么叫我知道我該去依賴另一個人,為什么不能讓我安安靜靜的,就這樣直到死去……”她抓著他的手臂,滿目凄惶的問著。 她被他緊緊擁在了懷中,分明感覺到他冰涼的淚珠滲到了自己的發(fā)里?!耙粋€人也許會寂寞,兩個人就不寂寞了……”他的聲音低沉沉的響在頭頂,帶著渺遠(yuǎn)的顫音。那種涼徹心扉的調(diào)子,每個字都敲打著內(nèi)心最脆弱的弦。 他們就像是涸轍中兩只最干渴的魚,只能相互依偎著喚起彼此生存的勇氣,她沒有太多道理去強(qiáng)求他給予的安全感,他也沒有的東西,如何給得了她? 只有執(zhí)著彼此的手,靠著那存在在每個指尖的溫度,一步步的向前走。就像現(xiàn)在這樣,他擁著自己,輕輕地、認(rèn)真的吻著。這個吻甜蜜而苦澀,心疼而纏綿,夾著眼淚淡淡的咸味,那樣的糾結(jié)心扉,仿佛足足準(zhǔn)備了幾生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