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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容意自己的疏忽。那幫人說他被美色迷惑了其實(shí)還是有點(diǎn)道理的,容意自己認(rèn)定的事情,別人不一定這么認(rèn)為,就像他覺得曲海遙長得比自己好看很多,但很多人對此都持懷疑態(tài)度。所以容意覺得理所當(dāng)然要由更漂亮的曲海遙來出演師小楂,但一定很多人反而覺得容意才更合適。而容意對此竟然毫無所察,這肯定是被戀愛的酸臭味蒙蔽了雙眼的表現(xiàn)。 “你不用想那么多了,”曲海遙一邊細(xì)細(xì)密密地親著他一邊說,“我們都感覺到了,我演隋談其實(shí)挺好的,隋談這個角色我們倆演起來差別不大,而且戲份上倆人也差不多,誰演不都一樣嘛。” 戲份確實(shí)差不多,但是………… 容意嘆了口氣。有些話他從來沒跟曲海遙說過,隋談和師小楂這兩個角色,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是師小楂比較容易出彩、討人喜歡,而隋談一旦演得稍有瑕疵,就會惹人討厭。容意自己的電影,他理所當(dāng)然地想讓曲海遙來演這個最容易出彩的角色,讓曲海遙能憑著這樣一個角色更上一層樓。 不過雖然容意沒說過,不代表曲海遙就不知道了?,F(xiàn)在的曲海遙哪怕沒看到容意的正臉,也能從他的肢體上推斷出他在想什么。看到容意還在出神,曲海遙干脆把他整個人扳向了自己,然后一把摟過來親了下去。 容意沒防備被他親了個正著,嚇了一跳之后也就軟下身子,倆人親得難舍難分。 “你對我這么好,不怕我得寸進(jìn)尺,以后讓你吃盡苦頭嗎……”在接吻的空檔中曲海遙喘息道。容意愣了愣,才發(fā)現(xiàn)原來曲海遙已經(jīng)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他沒有惶恐,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這種不用說話就能理解對方的感受實(shí)在太好,容意的眼中涌動著濃郁的情火,然后他再次貼上了自己的嘴唇。 “我樂意……”他輕咬著曲海遙的下唇呢喃著,“我倒想看看你怎么得寸進(jìn)尺?!?/br> 曲海遙笑出了聲。他一個翻身把容意壓在了下面,嘿嘿邪笑道:“現(xiàn)在就讓你見識見識!” 第121章 1985年的夏天,隋談人生中第一次離開了他出生、長大的上海。 他第一次坐了綠皮火車,搖晃的車廂外全是他以前從未見過的景象,一望無際的鐵軌,森涼的隧道,漾著碧波的大湖,橫跨江河的長橋,一切對他來說都那么新鮮。 但這些新鮮并沒有讓他感到快樂。他是一個人離開上海的,背著沉重的行囊,大包小包地帶著所有他能帶的東西,坐了火車之后還需要轉(zhuǎn)三趟汽車,才能到達(dá)目的地。 那是他父親以前插隊(duì)的地方,一個叫不上名字來的小鄉(xiāng)村。每換一趟汽車,隋談的眉頭就皺得更緊一些,等到坐上最后一趟汽車的時候,映入隋談眼簾的車窗外的是連綿不絕的山野丘陵,間或夾雜著一塊一塊豆腐干一樣的田,只在書報電視上見過的牲畜或近或遠(yuǎn)地在田間地頭出沒,陌生的一切都讓隋談的臉色陰沉得無以復(fù)加。明明是一張白凈又精致好看的小臉,卻讓人退避三舍,不敢和他搭話。 來接他的人是個姓耿的當(dāng)?shù)氐泥l(xiāng)民,七十多歲了,孩子夭折得早,跟老伴兒一直孤零零的兩個人,在村里過得很不好。隋談的父親來這兒插隊(duì)的時候,曾經(jīng)幫老倆口獵過一個冬天的rou,小的有些野兔子,最大的還有一頭野豬。隋談的父親從小不是什么省油的燈,自己做土槍自己就敢出去打獵,也就是這種野性子讓他放棄了上海的工作,選擇了下海經(jīng)商。 不,更準(zhǔn)確的說應(yīng)該是“投機(jī)倒把”。 身處國內(nèi)最前沿的城市,隋談的父親有著敏銳的觸覺能讓他知道什么東西稀缺,在黑市上好賣。他從沿海和南部、甚至是港臺地區(qū)以非法的手段“進(jìn)貨”,然后倒到內(nèi)地城市高價賣出,只要膽子夠大,這幾乎是一本萬利的生意。 但是風(fēng)險很大。隋談的父親干這個還不到兩年,就感受到來自家庭的壓力。他的妻子早就不知所蹤,老爹老娘又相繼去世,再沒有人能幫他照顧孩子了。更何況他的工作讓他時不時就有被上門走訪的可能性,他雖然可以全國各地到處跑,甚至躲到港臺,但隋談不行。 隋談畢竟還只是個初中都沒畢業(yè)的孩子。 于是父親把隋談送到了鄉(xiāng)下,一個他能想到的最偏遠(yuǎn)、最安全的地方。 也是隋談最不想來的地方。 他從小就和父親不親近。父親在家的時間少,和他相處的時間更少,從小到大,撫養(yǎng)隋談的有mama,有爺爺奶奶,有外公外婆,就是沒有父親。但即使跟父親并不親近,他也沒想到在爺爺奶奶剛?cè)ナ啦痪弥?,自己就落得被父親送進(jìn)山里的悲慘命運(yùn)。 他被父親拋棄了。年幼的隋談還無法理解父親的處境和想法,更何況他的父親也沒讓他理解。男人總是以事業(yè)為重的,教育孩子那是女人的事,他不需要向兒子解釋太多。 父親讓隋談帶給耿老頭的一信封的錢讓耿老頭覺得有些無所適從。隋談冷淡地看著耿老頭抖著手往信封里看了一眼,又嚇得趕忙把信封折上,那小家子氣的樣子讓隋談打心眼兒里討厭。 “收下吧。反正他也就錢多,其它什么都拿不出來?!?/br> 耿老頭回應(yīng)了句什么,隋談聽不懂。耿老頭說話土得掉渣,十句話里隋談只能聽得懂一兩句,反正他本來也就根本不想跟這些人說話,干脆就不聽、不說,只搬著自己的東西住進(jìn)了耿老頭的土坯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