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時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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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散時, 文武百官、誥命夫人依次出宮。船飛雁一直想找岑杙問清楚怎么一回事, 怎么眨眼功夫弟妹換成別人了?原先的弟妹去哪里了?她整個人是稀里糊涂的。 可是岑杙一出宮就溜沒了人影, 外面人實在太多太亂了,船飛雁干脆不找了, 直接讓車夫去西城岑府,守株待兔。 而岑杙自登車后就開始換便裝,讓小莊載著她到西市下車,然后讓顧青先行回宅。自己假裝在夜市上逛了一陣, 便雇了輛馬車,徑往西北角的外國驛館駛去。 到了驛館前的街巷里,看到戒備森嚴的侍衛(wèi),岑杙便守在路口,等候藍闕公主的車駕經(jīng)過。 等了約莫一刻鐘, 車駕總算姍姍來遲。岑杙見車駕旁有熟人, 便撿起一塊石頭朝他身上丟去。 “誰?!!”那人回頭,警覺地掃視一眼石頭擊來得方向,示意侍衛(wèi)先送馬車入館,自己從馬上跳下來,率領幾名侍衛(wèi)往胡同口尋來。 恍惚看見一人影立在巷子里。 “誰在那兒?!” “是我!祖諍!” 來人拿火把仔細去照, “果然是你, 你來這兒做什么?” “我來找公主?!?/br> “公主沒空見你!” “見與不見,你說了不算。要問過她才算, 不然我怎知是她不愿見我, 還是你不讓她見我?” “你還來勁了是吧!”青渠壓低聲音道, “公主現(xiàn)不在車內,你找也是白找?!?/br> “那她去哪兒了?” “去哪兒,我可不知道。不過,你可以到東市撞撞運氣?!?/br> “多謝?!贬瘱p只好又坐車匆匆趕往東市。 話分兩頭,皇帝在宴上飲多了酒,醉得走不動路了。文貴妃本想過去攙扶,李平泓揮了揮手,指向臺角站著的姜美人。文貴妃見狀自覺退后,姜美人愣了楞,連忙過來接過手,扶李平泓上了轎子。自己也被帶上鑾轎往百翠宮抬去。李靖梣是第一次見這位姜美人,作為李平泓的新寵,她為人還算低調,至少這半年沒有傳出恃寵而驕之事。 只是,李靖梣瞧她低頭攙扶李平泓的身影,莫名覺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時卻想不起。 長公主竟也喝醉了。因皇帝事前有言,要留長公主在宮內小住。文貴妃便打發(fā)宮女前去收拾宮寢,長公主卻道:“不必麻煩了,我住黛鯨那兒即可。”李靖樨也正有此意,道:“太好了,我好久沒跟姑姑一起住了?!庇谑怯嬜h已定。李靖樨又對李靖梣道:“jiejie,你也別走了吧,今天是團圓日,你都好久沒到我那住了。” 李靖梣原本是有這打算的,可是,心里記掛岑杙宴后心情可能不好,便以忙公事為由推脫了。 和吳天機父子一道出宮。路上,吳靖柴有絲不解,“娘一向飲酒有度,今晚怎么如此貪杯了?” 吳天機皺眉道,“你娘是傷心呢!” “娘因何事傷心?”吳天機不解。李靖梣的好奇心也被挑了起來。 “那是十九年前的舊事了,不提也罷?!眳翘鞕C卻擺擺手不說了,誰知吳靖柴嚷嚷著非要聽,還拉李靖梣來撐腰,“什么舊事???爹,說話說一半不是你的風格啊,皇姐那兒還等著聽呢?別吊人胃口了!莫非,娘是懷念自己的舊情人,讓爹心里不舒服了,所以不愿說?” “兔崽子,看我不……”吳天機作勢抬腿揣他,吳靖柴連忙躥李靖梣身后,賤賤道:“惱羞成怒了!” 吳天機氣笑了,指著他,“臭小子,你別得意!你娘舊情人沒有,干閨女倒是有一個。和她比起來,你就像撿來的。不是我打擊你,你知道你自己是咋來得嗎?你娘一開始壓根沒打算要孩子,因為怕疼。直到看見人家閨女水靈靈的,特羨慕,這才想生一個女兒出來。結果就生了你。真是甭提有多失望了!” 吳靖柴不肯相信,吳天機倒是說得有聲有色,讓人不得不信,“說起來,你娘那個干閨女,長得那叫一個水靈啊,你娘一見就喜歡上了。抱著愛不釋手,走哪兒牽到哪兒,旁人一看還以為是親生的。你也知道,你娘那個脾氣,向來不求人,但為了收人家當干女兒,跟人父母軟磨硬泡,可是cao碎了心。就差死乞白賴賴人府上了。嘖嘖!我都沒見她對你那么上過心?!?/br> 這最后一句準確擊中吳靖柴要害,果然,印證了那句話,要想敵人不開心,就給他安排個處處比他強的競爭對手。 吳小侯爺自小就被丟在京城當質子,幾乎沒體驗過承歡爹娘膝下的感覺。原本還自我開解,爹娘是被公務纏身,對誰都一樣的?,F(xiàn)在平白多出一個備受爹娘疼愛的干女兒,這種落差感深深傷害了小侯爺?shù)男摹?/br> 他不服氣道:“我才不信,什么干女兒,我怎么從來沒聽娘提起過?爹,你別不是被戳到軟肋,故意轉移話題吧?畢竟娘年輕時應該挺美的,你有兩三個情敵也在情理之中?!?/br> 吳天機道:“你小子別不信,那干閨女長到現(xiàn)在該有二十五六了吧!可惜,她家中出了些變故,人已經(jīng)不在了。當時我和你母親不在京城,沒能及時趕回來。你娘心里一直很懊悔,如果當時有她在,起碼能保住那個小姑娘。這件事一直壓在你娘心里十幾年,從不愿跟人提起,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吳靖柴整個臉垮了下來,這真是親爹嗎?不打擊他到死就不罷休是吧? 吳天機忽又轉顧李靖梣,“對了,殿下,你應該對那小姑娘有些印象。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年,公主遷府,從東城遷到西城。新府落成之日,許多人都來祝賀,那小姑娘的母親也在內。我記得當時殿下只有四五歲,和先太子一同到新府祝賀。小姑娘是六七歲,一開始和母親坐在一起。后來,你姑姑一手一個把你們牽到后堂,并在一處,笑著跟人比較哪個更漂亮。結果有說這個的,有說那個的?!?/br> “再后來,你姑姑有事出去了一趟,回來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們兩個小家伙就較上勁了。好像小姑娘拿一塊玉石把殿下的頭給打破了。到底是不是玉石,我也記不大清了。不過,殿下傷得可不輕。最可笑的是,打人的小姑娘委屈得哇哇大哭,被打的到是捂著頭皮一聲不吭。當時,眾人沖進后堂都不知先哄哪個好了。不知道,殿下對這件事還有沒有印象?” 說到這兒,吳天機不由樂了起來。 李靖梣是有印象的,雖然印象已經(jīng)不全,但那個惱羞成怒出手打人的小姑娘,她一直是記得的。 當時,她還只是建純公主,跟哥哥一起去姑姑的府上玩。見到了那個陌生的小姑娘。小姑娘長什么模樣她已經(jīng)記不得了,但有一點她記得非常清楚。那個小姑娘沒有像一般小姑娘那樣,頭上梳兩個總角。而是跟大人似的,頭發(fā)在后面披散著。頭上還隆起一個小山似的髻,周圍插滿了亮晶晶的蝴蝶頭飾,一走起路來,真跟蝴蝶扇動翅膀似的,忽閃忽閃的,好看極了。 但是她嘲笑她的總角。李靖梣還記得,她當時指著自己頭上的兩個角說了句“小羊羔的角”之類的詞,還學了一聲“咩咩”叫,總之,回憶起來就是各種嘲笑。她當時小,覺得蒙受了奇恥大辱。又很羨慕人家不用扎角。于是就在別人不注意時,“無意間”把總角給弄散了。其實,現(xiàn)在回憶起來,小時候很多想法都很單純,她要是真無意,何至于兩個角一齊散了,這天南地北的真是太“巧”了。后來嬤嬤給她重新梳頭時,應該是看出來了,給她梳了個和小姑娘一樣的發(fā)飾。還把自己頭上的桃花簪子給她插上。 再后來,不知道因為什么,小姑娘和她比起了誰的玉佩大。兩人當時應該都沒什么審美,只覺得誰的玉佩塊頭大誰就贏。周圍人也在助長她們的比試,紛紛搜羅玉佩幫她們助陣,后來衍變成了但凡和“玉”沾邊的東西,都拿來湊數(shù)。 和吳天機口述的經(jīng)過稍有不同,她記得姑姑、姑父一直在后堂,還是她們兩個的主要助陣力量。姑姑給了小姑娘一把玉如意,小姑娘洋洋得意地沖她炫耀,姑父就從里間給她拿來一個玉筆洗。她也不輸陣。小姑娘看到她的玉筆洗比她的玉如意大,委屈地掉起眼淚,直到姑姑又給她搬來一盆更大的玉珊瑚,才重又高興起來,抱著珊瑚盆不撒手。 她也不肯認輸,又拽拽姑父的袖子,姑父先是無奈地跟她比劃說沒有比珊瑚更大的玉了。后來又想到了什么,示意她稍等,去倉庫叫人搬來了一扇玉屏風出來。 玉屏風比人都大,小姑娘眼一熱,又不樂意了,又開始哭。姑姑只好又搜腸刮肚地幫她找更大的玉器。最后,玉器擺滿了整間屋子。連長公主都感慨,她自己都不知道家里有這么多玉器。 后來她以院子里那座連綿起伏的玉石假山壓倒性贏了這場比賽,再也沒有比這更大的帶“玉”的東西了。小姑娘輸了比賽,躲在娘親懷里哭得聲淚俱下,誰都哄不好。 周圍大人都看樂了,只當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鬧。姑姑把自己叫過去安慰安慰她,雖然她很不情愿。但姑姑和哥哥都這么說了,她也只好硬著頭皮過去。誰知小姑娘脾氣大得很,不僅不認輸,還靈機一動,要拿“玉皇大帝”來跟她比。她當然反駁:“玉皇大帝是不存在的,不能算數(shù)?”小姑娘非要堅持玉皇大帝是存在的。好像后來又有幾個小孩子過來幫她助陣,還嘲笑小姑娘輸不起只會哭,羞羞羞什么的。小姑娘惱羞成怒,一石頭砸過來,那小孩子一躲,玉佩就正正砸她腦袋上了。 當時記得應該是流血了,但是一點都感覺不到疼,就是有點懵。后來那小姑娘怎么樣了,她真沒大在意。一是年紀太小,記不得了,二是后來經(jīng)歷的意外和變故太多,相較于其后發(fā)生的事,這實在是人生路上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件。乃至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她都沒有把那個小姑娘和岑杙聯(lián)系在一起。 她是不大相信緣分這種東西的,覺得人和人最初的相遇純粹是巧合。好比有人在地上畫了好多個圈,抓一把沙子從高空投下,掉進同一個圓圈里的沙子就是有緣。掉進不同圓圈里的就是無緣。當把同一個圓圈里的沙子捧起來第二次投下時候,它們又未必在一起了。第三次投,則再分散。最后只剩兩顆一直在同一個圈里的沙子,看似好像有緣分,然而下次投擲,又不能保證在一起。人和人也一樣,有時身處同一個圈里,就覺得彼此好像有緣分,然而東風一來,命運把所有人拋上天,重新投擲。不需要幾次,有些原本親密無間的人就會相隔萬里。 面對命運同樣的殘忍無情,沙不會像人一樣追求團聚,人也不會像沙一樣淡忘分離。也許,人最難能可貴的地方就是比沙多了一份執(zhí)念。而沙子比人瀟灑之處,就是多了一份隨遇而安。 李靖梣和岑杙,和花卿,和秦濁,和那小姑娘,就像一次次被命運投擲的沙子。本應相聚,奈何一次又一次分離。她似乎應該慶幸,無論如何,經(jīng)過這么多的波折,她們總算還在一起。但她又不敢慶幸,因為不確定下一次顛簸,她們又會不會南轅北轍? 她幾乎是屏住了呼吸向吳天機求證,“姑父說得小姑娘是不是岑家女。” 吳天機意外道:“殿下果還記得。正是岑騭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