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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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樨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遇見這樣的岑杙。 她倒仰在jiejie臂彎里, 大口大口地呼吸, 臉一半青一半白。脖頸至肩背不時劇烈震顫一下, 像要把腸子都嘔出來。 李靖梣弓著身子用肩背做屋,幫她遮擋頭頂上的雨珠, 小心地將她的頭托離水面??此y受地張著嘴,頭仰到不能再仰,猛得彈起來,側(cè)身吐出一口墨綠色的汁液, 筋疲力盡地倒仰回去,她竟也顧不得那人嘴邊留下的殘汁,緊張地捧著那慘白的半邊臉,一遍又一遍地小心安撫。視線片刻不離地凝固在她身上,仿佛不相信她是真實的, 仿佛還擔(dān)心她會消失一樣。 然而那種真實到刻骨銘心的感情, 至少在李靖樨有記憶以來,從來沒見她在別人身上傾注過。 李靖樨不知道該怎樣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仿佛一次性地遭遇了兩個人的背叛,又仿佛是被人家光明正大給拋棄。而這兩人偏偏又是她最在乎的人,一個令她不遠(yuǎn)千里明知無望也要前來找尋, 一個是她從小到大最親最愛最仰慕的親人。 那種恨不由衷、愛不由衷的感覺, 令自小到大沒受過多少委屈的德康公主泫然欲泣,但她頑強地忍住了。從來她哭都希望有人來哄, 偏這次最委屈最傷心的時刻, 不確定李靖梣還會顧及到她, 心里很難過又好不甘心,只撐得鼻頭紅紅,雙目圓睜。 就在此時,吳靖柴扭頭看見了他,正大笑的嘴一下子合緊,眼珠子在兩姐妹間來回轉(zhuǎn)悠,心里暗叫糟糕,光顧著替皇姐歡喜了,把這丫頭給忘了。她可是一直都喜歡岑杙的,今后豈不是要迎受雙份打擊了?唉,這關(guān)系好亂! 從坑沿上爬起來,快步朝李靖樨走去,尋思著該怎樣安慰這個小丫頭。 正在這時,李靖樨忽然丟了傘,像被雷電擊中了似的,在原地騰地一下彈起,驚慌失措地跺了兩下腳,手?jǐn)U在嘴邊大叫:“jiejie!!jiejie!!后面??!” 吳靖柴霎時一愣,隱約聽見“后面”兩個字。猛然回頭,就見滂沱大雨籠罩的樹林子里,竟然走出一只身材巨大的“怪物”。洶涌的雨幕遮擋了視線,看不清怪物面容,但可以判斷腦袋很大,手中攥著一把疑似“兇器”的環(huán)狀物品,徑自朝李靖梣走去。那兇神惡煞的樣子,好不駭人。 吳靖柴頓時也驚著了,附和李靖樨大喊:“皇姐,皇姐,小心后面!” 他這一嗓子效果驚人,李靖梣總算聽見了咋呼聲,茫然間抬起頭來,看了二人一眼,慢慢回頭。彼時那“怪物”已經(jīng)近至眼前,伸出一只鐵鉤一樣的手,伸向她的臉,嘴里發(fā)出類似野獸般喘息般的“呼哧,呼哧”聲。 李靖梣眼中閃出一抹懼意,下意識地抱緊岑杙的頭,俯身臥倒。那“怪物”動作僵住了,竟然繞到她的前頭,圍著二人打起轉(zhuǎn)來,嘴里發(fā)出近似于人的吼聲。 李靖梣皺著眉頭置若罔聞,他突然又繞到了身后,手中的“兇器”舉了起來,是一條馬鞭,一下子抽在了李靖梣的脖頸上。那原本因為虛弱呈蒼白透明的膚色,霎時多出一條鮮紅血痕,但她一聲未吭,任雨珠子肆無忌憚地鉆營傷口,挑起一片火辣辣的疼。 第二鞭即將落下時,吳小侯爺沖了過來,一招餓虎撲食,把那“怪物”撞翻在地。打了滾半蹲起來,回頭又一把擒住“怪物”的衣領(lǐng),將他提起來,舉手就是一拳,打得那人半暈過去。 “你爺爺?shù)?,怎么又是你,今天小爺不打得你滿地找牙,你就不知道小爺?shù)膮柡?!”吳靖柴認(rèn)出他來,劈面就是一頓猛揍! 隨后趕來的李靖樨比他還生猛,搶下“怪物”手中的馬鞭,一鞭子抽在他的頭頂,“你敢打我jiejie,我叫你打,我叫你打!” 吳靖柴見那“怪物”抱頭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了,連忙捆著小丫頭的腰,把她往后搬,“別打了,姑奶奶,再打就真死了!打死人不詳,別臟了你的手?!?/br> 李靖樨胳膊被捆著仍拿腳尖去夠那“怪物”的頭,顯然剛才打在李靖梣身上的那一鞭子把她給氣壞了。 “黛鯨,去把傘拿過來!”李靖梣溫言喚住她,小丫頭冷靜下來,有些不情愿地抹了把臉,想去看看jiejie脖子里的傷,但目光觸到躺在她懷里疑似睡著的人,腳像生了根似的,邁不動一步,最終“哦”了一聲,跺著腳跑去拿傘了。 “靖柴,你背她去傘底下!”她又這樣安排,吳靖柴乖乖從命,到李靖梣懷里接過岑杙,將她的手拽到自己肩上,呈十字交叉,手往后抱住她的大腿,弓腰站起來,回頭還想去扶李靖梣。 “不用管我,你先去,別讓她淋著,我隨后就來。” “好。”吳靖柴把人往上顛了顛,轉(zhuǎn)頭朝李靖樨大踏步走去。 李靖梣咳了兩聲,扯到了脖子上的傷口,又是一陣針刺般的疼。艱難地站起身來,晃了兩晃,雙腿已經(jīng)接近麻木,略緩了緩,返身朝那“怪物”走去。走到他的右肩位置,蹲了下來,拍了拍他的臉。 那人感覺到她,扭過頭來,雨滴錘進那雙銅鈴般的眼睛,他好像失去了痛覺,一眨不眨地瞪著她,兇狠、惡毒、仇怨的眼光讓那張變形的臉更加陰森恐怖。 無牙的口中不斷吐露著含混不清,但能猜到是和“□□”“娼婦”有關(guān)的字眼。如果每個字都是一根針的話,頭上人大概已經(jīng)面目全非了。 李靖梣充耳不聞、視若無睹,從袖中抽出一柄非常細(xì)的短劍來,和普通的兩刃劍不同,這把短劍有四個刃,扎在皮膚上,能形成“十”字型的創(chuàng)口,很難縫補,是故殺傷性極大。 她把劍柄塞進了那人的手中,雨水順著兩刃之間的寒氣流進涂云開的掌心,后者竟被那寒氣冰了一下,下意識地打了個寒噤,不解又恐懼地望著她。 李靖梣低了頭,湊他耳邊:“你還記得周妙兒嗎?” 涂云開嘴里嘰里咕嚕的咒罵剎那間停止,眼皮不可遏制地跳了一下。 “其實,在你父親殺她之前,她剛給你生了個兒子。我以一千金和她兒子的命買她終身不說話,事實證明,她是個守信之人。” 涂云開瞠著快要齜裂的眼睛血辣辣地盯著她,胳膊肘奮力抵著地上的爛泥,想從地上爬起。 李靖梣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你實在應(yīng)該感謝她,沒有讓你的兒子自小沒入賤籍,還平白得了一個皇孫的身份。” “這把劍是你父親要我交給你的,為保東宮和皇孫,他已決心要你自裁謝罪?!?/br> 涂云開的力氣似乎瞬間被人抽空,癱回泥水里,難以置信地摸到劍柄,舉到了臉前,雨水打在劍刃上,發(fā)出噠噠的響聲,如恐怖的催命符。他雙目圓睜,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你放心,你死后李州煊依然會是皇孫,雖然將來不能繼承皇位,但只要涂家沒有謀朝篡位之舉,本宮會保他一世榮華。” 吳靖柴背著岑杙來到傘底下,回頭見李靖梣緩緩朝這邊走,而她身后那“怪物”竟爬了起來,不知從哪里得來一柄短劍,舉在眉間,跌跌撞撞地朝她追去。 吳小侯爺?shù)幕饸獠涞纳蟻砹?,啐罵道:“真是死不悔改!”把岑杙撂給李靖樨抱著,大踏步往回走去,“小爺饒你這么多次,看來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李靖梣與他交錯而過的時候,腳步略頓了頓,并沒有阻攔,也沒有回頭,聽著那利刃穿透皮rou的“噗滋”聲,rou身濺入泥水里的“撲通”聲,以及驟雨猛烈敲打樹枝地面的“噼啪”聲,混合著悶雷,一步一步朝李靖樨走去。 “jiejie,你剛才跟那人說了什么?” “什么?” “就是廢柴背岑杙過來的時候,你跟那‘怪人’說了什么?” “沒什么。”李靖梣要從她懷中接過岑杙來。 李靖樨下意識地往后一躲,一臉不相信:“沒什么?我剛明明看見了,你往他手里塞了一柄劍,還低頭對他耳語。你……” 李靖梣沖她“噓”了一聲,微垂睫毛:“這些事情,我以后會解釋給你聽?,F(xiàn)在把她給我?!?/br> 李靖樨還要說什么,突然聽見一聲大喝,“靖柴,住手!” 是長公主李平渚。 她打著傘從另一邊的林子里趕來,表情嚴(yán)肅如大禍臨頭的樣子。吳靖柴手里攥著四刃短劍,上面的血跡已被雨水沖刷干凈,不解地看她走近。 李平渚看著地上人還在流血,心頭幾乎要窒息,蹲下來試探了他的脈搏,一把奪下吳靖柴的劍,猛得錘了他好幾下頭,恨鐵不成鋼道:“你闖大禍了你知不知道?” 吳靖柴抱著頭一臉懵,長公主又是一腳踹他屁股上,母子兩個在雨天里你追我趕起來。 “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你!連誰都敢殺!我今天不教訓(xùn)你我就不是你老娘!” “他,他要殺皇姐,我只不過是替天行道!” “還敢說替天行道,我今天非得剝了你的皮!” 吳靖柴嚇得抱頭鼠竄,朝李靖梣這邊跑來,向她求救:“皇姐,快救救我,母親好像發(fā)瘋了!” 李靖梣雙手?jǐn)r住李平渚,“姑姑息怒,人不是靖柴殺的。” “不是他殺的是誰殺的,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不是他……” 李平渚聲音忽然冷靜下來,一臉莫測地盯著這個侄女,“不是他殺的是誰殺的?” “是顧人屠殺的?!彼蛔忠活D斬釘截鐵道。 長公主腦中叮的一聲,懷疑地注視著李靖梣。忽然對吳靖柴和李靖樨厲聲道:“你倆先回廟里去,今個發(fā)生的事,誰都不準(zhǔn)泄露半個字,不然我真揭了你的皮!” 吳靖柴惶恐退去,李靖樨則一步三回頭。 李靖梣一手打著傘,一手圈著岑杙的腰,讓她掛在自己身上,“姑姑,可不可以快點說,她不能再淋雨了?!?/br> 李平渚頓了一下,“緋鯉,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你明明已經(jīng)知道了他是誰?你怎么還讓……還讓靖柴去……你……” “對不起,姑姑,為了自救,我別無選擇。你也知道涂云開是什么樣的人,目光短淺,沖動易怒,他知道了岑杙,必然會瘋狂報復(fù)。我不能再失去她。姑姑放心便是,此事我會跟所有人解釋清楚,必不會累及無辜?!?/br> “你說得倒輕巧,那涂遠(yuǎn)山是何等精明人物,你怎能瞞得過他?姑姑不是為靖柴擔(dān)心,姑姑是在為你擔(dān)心。靖柴出于救人而殺人,本身沒什么問題,如果涂遠(yuǎn)山找他麻煩,姑姑敢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跟他翻臉!但是你能嗎?你現(xiàn)在根本離不開涂家的支持,如果讓涂遠(yuǎn)山知道是你授意殺了涂云開,他會怎么想?你,你實在太糊涂了??!” “事已至此,多說無用。走一步算一步了。多謝姑姑為我cao心,不過現(xiàn)在這個情況,留涂云開在世上反而會壞事。如果將來證明這一步我走錯了,我愿意承擔(dān)所有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