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積蘊(yùn)剛洗完臉，帶著一臉?biāo)M(jìn)來，也道：縣城早市開張得晚，現(xiàn)下縱使炒好了，也無法賣。rdquo;

    范溪利落地將各式香料撈起來放盤子里，只剩底油，而后將半簍田螺嘩啦一聲倒進(jìn)油鍋里炒。

    邊炒，她邊蹙眉道：前日桂娘找我要菌子吃，我怕她們進(jìn)來已盯上我們家，炒田螺炒得晚了，被祖母堵在家里問我們要田螺吃，這可怎生是好？rdquo;

    范積蘊(yùn)亦皺眉，桂娘來，怕是她娘授意。祖母那頭卻不得不防。rdquo;

    范遠(yuǎn)瞻瞧弟妹一眼，無聲地嘆口氣，現(xiàn)下正是多事之秋，略避一避罷。rdquo;

    柴娘聞言也嘆，你們祖母也是，別人都不好說她。rdquo;

    范溪：無礙，我們趕緊將田螺炒出來，不讓她們瞧見便成。rdquo;

    范溪將田螺分成一鍋一鍋，一連炒了五鍋，炒好的田螺都倒在洗干凈的木桶里，里面還有湯汁在浸泡著。

    天還未亮，兄妹三人就挑著田螺出門。

    范遠(yuǎn)瞻一頭挑黃泥爐子與煤餅，一頭挑裝了田螺的鍋具。

    范積蘊(yùn)則挑田螺與書。

    范溪還小，兩位兄長不讓她挑重物，她便背了個背筐，里頭放著小碗、干荷葉、鮮荷葉等物。

    路上，范積蘊(yùn)瞥見她一臉擔(dān)憂的神情，不由好笑道：溪兒，你還未有擔(dān)子那樣高，瞎擔(dān)憂甚？rdquo;

    水桶的高度加上繩子的長度，挑起來后確實(shí)比范溪還略高些，范溪有些郁猝。

    不怪她個頭矮，她兩個兄長個頭都比一般人高，她家擔(dān)子也比一般人家高一些。

    范遠(yuǎn)瞻看著這情景，也覺得有些好笑，溪兒好好吃飯，再長長，過兩年便能比擔(dān)子還高了。rdquo;

    范溪眼睛一瞪，我跟擔(dān)子比甚？rdquo;

    她這話一出，逗得兩位兄長哈哈大笑。

    天色還早，路上就他們幾個人，縣城也無城門，走到鎮(zhèn)上的時候，天才剛剛開始亮。

    范遠(yuǎn)瞻帶他們到雜貨鋪門前，將擔(dān)子放下，準(zhǔn)備就在這頭開張。

    范積蘊(yùn)將他們送到目的地后，背著書筐轉(zhuǎn)身趕去學(xué)堂。

    學(xué)堂開門早，他去得早還能溫會書。

    兄妹二人將爐子生起來，范溪把香料放到底下，而后加湯加田螺，爐火慢慢滾著湯，咕嘟咕嘟的，香味一下便傳出老遠(yuǎn)了。

    雜貨鋪還遠(yuǎn)不到開門之時，范遠(yuǎn)瞻與范溪守著爐子，慢慢等客人來。

    第8章 掙錢

    兩人在原地蹲了好一會兒，陸陸續(xù)續(xù)有人上街來買菜，聞到他們鍋里炒田螺散發(fā)出一陣陣香味，一些人走不動腿。

    一青衣老人背著手踱步到他們這頭，一臉好奇地問：女娃娃，你這弄的是什么吃食？rdquo;

    炒田螺。老爺子，您嘗一個？rdquo;

    老人臉上笑容加深，那便來一個。rdquo;

    范溪麻利地從鍋中舀出一個大田螺，先放到碗中略一晾涼，放遞給老人。

    老爺子，您先吸一下田螺尾巴，再吸田螺嘴，便容易把rou給弄出來。rdquo;

    知曉知曉。rdquo;老人笑呵呵地接過田螺，吸下螺尾，再吸螺嘴，沒想到螺尾的湯汁一入嘴，他立即嘗到田螺那股鮮味，眼里不由露出驚艷之色，你這女娃娃手藝可真好，田螺弄得這般好吃。幾個錢一碗？rdquo;

    范溪笑，好吃您就買點(diǎn)嘛。這田螺多好，干完活回家，端碗田螺再要一碗酒，邊吃田螺邊喝小酒，快快活活地消磨一個時辰，日子過得多舒坦。rdquo;

    老人沒想到面前這女娃娃這般會說，臉上的笑容越加深了，來一碗罷，給我多拿點(diǎn)，可莫坑我。rdquo;

    范遠(yuǎn)瞻麻利地給人盛了一滿碗，直至冒尖，而后將一大碗田螺倒至鋪開的干荷葉上，又用濕荷葉裹上，附上一根昨晚削好的竹簽，少年清潤的嗓音不疾不徐，給您，小心燙。竹簽子可用來捅rou吃。承惠四個銅板。rdquo;

    老爺子笑呵呵地摸出銅板來，放到范遠(yuǎn)瞻手上。

    旁邊人忍不住驚呼，嗬！四個銅板一碗，一碗能有多少田螺rou？rdquo;

    范溪并不惱，依舊笑臉相迎，叔，我這里用的乃大海碗，一碗已不少。再者，我做這田螺費(fèi)用費(fèi)香料，得不少功夫方能弄出這等美味，要不您拿一個嘗嘗？rdquo;

    那人見有螺吃，不說話了，從碗里拈起大田螺，先燙得縮了下手，而后忍不住放到嘴里吸田螺尾。

    這田螺，鮮中帶香！

    田螺汁水中含著少許辣味，辣中又有回甘，香得人都精神了。

    那人忍不住咂咂嘴，而后反復(fù)回味了一下，放把田螺倒過來，放到嘴里吸了下，將那螺rou吸出來，然后把那小小的一團(tuán)rou叼到嘴里，嚼了嚼。

    這螺rou十分鮮美，鮮美中帶著嚼勁，唯不見一絲腥味。

    他先前聽人說過瑤柱，現(xiàn)下想來，瑤柱大致就是這味兒罷，又鮮又香，令人欲罷不能。

    范溪期待地望著他。

    他略有些不自在，仍道：味兒不錯，給我來一滿碗。rdquo;

    哎！rdquo;范溪應(yīng)下，靈動的眼睛往旁邊一望，范遠(yuǎn)瞻嘴角含笑，拿起大海碗開始動起來。

    范遠(yuǎn)瞻利索地舀了滿滿一碗，把碗舀到冒尖為止，然后拿干凈的干荷葉包好，團(tuán)團(tuán)攥住上邊的部分，溫聲道：您收好，若吃著覺得好吃，歡迎下次再來。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