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倔強的娃娃
書迷正在閱讀:[綜]我們離婚吧,富岳先生、末世之當(dāng)女配成為BUG、美人難嫁、難得愛濃(難得你愛我)、你打游戲像菜鳥(電競)、幸會、戰(zhàn)國之軍師崛起、嫁與養(yǎng)兄后,他封王了、和相戀三年的男友分手后、鯉躍龍門
“報告!”清脆的聲音仿若輕風(fēng)撥過的風(fēng)鈴,在門畔響起。 捏著筆桿的手略頓了頓,頭也不抬,“進來?!?/br> 女孩兒挺直了背,走到大班桌前方三米處站定,敬了個禮,就不吭聲了。 她不說話,坐在幾案后的顧珩君也似乎將她遺忘了一般。 握筆的手如飛的進行圈閱,字跡帶著幾分蒼勁的筆力。 他身后的素色窗簾拉了起來,擋住他身后的光,顯得他愈發(fā)的清冷淡漠。 空氣仿佛凝結(jié)了一般,就這樣僵持在這里。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頓了下來,不緊不慢的蓋上了筆帽,方才抬頭看她,“什么事?” “我要請假?!彼蛔忠活D,吐字清晰的說道。 顧珩君面色平靜,眼底如古井不起一絲波瀾,“原因?” “我……不舒服?!鄙元q豫了下,裴晚晚回答道。 “哪里不舒服?” 他深不可測的眼底帶著絲絲探究。 裴晚晚貝齒咬住下唇,白皙的臉頰飛上兩抹不太自然的紅暈,欲語還羞。 她沒答,顧珩君便也沒有逼問,雙手輕輕的交握在一起,身體往后靠了靠。 九月的天氣,正是乍涼還暖的時候,外面的日頭很烈,他知道,今天有體能課,他也知道,她那點想要偷懶的小心思,更是了若指掌。 他比較感興趣的是,這次,她又找什么理由。 “……”糾結(jié)讓她小巧的鼻尖沁出了微汗,她垂在身側(cè)的手握了握,“我……肚子不舒服?!?/br> 揚了揚眉梢,他將放在面前的日歷拿了起來,淡淡的瞟了一眼—— 今天是15號,而在23號上面圈了一個紅色的圓圈。 放下臺歷,他薄唇冷酷的吐出兩個字,“不準(zhǔn)!” “……”裴晚晚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小舅……” 熟悉的香氣隨著她的靠近,無所不入的侵蝕著顧珩君的呼吸。 他緊抿著唇,俊逸的臉上,冷然中透露著霸氣。 裴晚晚就這樣被他盯著,有些不自在。 他知道,每當(dāng)她這樣帶著三分委屈七分不甘的叫他小舅時,就是想耍賴了。 可是他也知道,怎么對付這樣的裴晚晚。 “上周,你英語勉強及格?!?/br> 顧珩君頓了一下,裴晚晚壓力陡增,緊接著聽到“上上周,數(shù)學(xué)掛科?這周的體能再不及格,你就不用畢業(yè)了,更不要說考大學(xué)!你想干什么?!” 他把手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沉悶的聲音仿佛砸在她的心上。 顧珩君向來惜字如金,但是裴晚晚面前隨時破功。 裴晚晚扁了扁嘴,顯得有點委屈。 門沒關(guān),偶爾有老師從外面經(jīng)過,往里不經(jīng)意的瞥上一眼。 裴晚晚能感覺到那稀稀疏疏的眼神投過來的時候,扎在她的后背上,本來就已經(jīng)出了汗的后心,現(xiàn)在更加濕熱起來。 顧珩君泠冽犀利的語氣,就像在訓(xùn)練他手底下的兵,不給一絲商榷的余地。 裴晚晚本來想說,我來大姨媽了,可是面對著他,她實在說不出口。 少女的矜持和羞澀,她也不是完全就拋卻了。 骨子里的那份倔強讓她不肯低頭,跟他瞪視了三分鐘,牙齒把下唇的印子咬深了一點。 “收到!”她立正,敬了一個漂亮的軍禮,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小跑出了他的辦公室。 看著她小跑的背影,重新拾起筆,心思卻不再平伏。 就好像本來死寂的一潭水,被人撂了一顆小石子,撩起了圈圈漣漪,蕩漾微瀾。 不由憶起第一次見她的時候—— 醫(yī)院。 到處都是消毒水的味兒,他很不喜歡,當(dāng)然,來這里的原因更不喜歡。 一場嚴(yán)重的車禍,卷走的是活生生的命,兩條。 裴錦城已經(jīng)撒手去了,蘇蕓還有一絲薄弱的氣息,看到他的時候,眼睛里閃過一抹希冀的光,也不知道哪里來的氣力,抓住了他的手,“小君,晚晚就,拜托你了!” “晚晚?”即便是在這樣生離死別的時刻,他的面色也沒有太大的波瀾,不過也并沒有抽出手來,任她那幾乎沒有什么溫度的手,握著自己。 聽到他的話,似乎提醒了她什么,蘇蕓轉(zhuǎn)過臉去,慌亂的尋找著,目光落在屋子的角落里,那個縮在窗簾里的女孩身上,“晚晚,過來!” 可女孩一動不動,仔細看過去,還看得到她發(fā)抖的雙肩,就那樣安靜無聲的蹲著,死死的咬著唇,瞪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盯著他的方向。 “晚晚……”急促的呼喚似乎耗盡了她體內(nèi)不多的力量,生命的體征在迅速流失,面色蒼白的比紙還薄。 顧珩君抽出手來,邁著有力的步伐到了裴晚晚的面前,一彎腰,輕而易舉的就抓住了試圖往后躲的她,踢著她的后衣領(lǐng),仿佛拎著一只很不聽話的小動物,就這么提到了蘇蕓的面前,“你說吧?!?/br> 蘇蕓那個眼神,不舍、痛苦、掙扎、糾結(jié),種種人世間最復(fù)雜的情感都糅雜在里面,喉頭動了動,卻只化成一句,“晚晚,叫小舅?!?/br> 女孩別過臉去,眼圈泛著絲絲紅色,倔強的唇瓣抿起,一聲不吭。 “晚……”這一聲呼喚再沒叫全,接著是急促的咳嗽,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她的嘴里噴涌出來,染紅了白色的床單,綻開大朵大朵讓人心驚的怒放的花。 裴晚晚驚轉(zhuǎn)過頭來,原本呆滯的神情總算有了反應(yīng),手腳開始撲騰,顧珩君的手一松,她便立刻撲了上去,哼唧了兩聲,嗚咽的聲音像是受傷小獸的低鳴。 這樣的反應(yīng)實在有些特別,顧珩君便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當(dāng)醫(yī)護人員把白色的床單蓋上蘇蕓的臉時,他輕嘆一聲,傾身去握裴晚晚的手,熱燙的液體砸在他的手上,他微微一驚。 回想起來,他分不清當(dāng)時驚的是她那無聲大顆大顆滑落的淚,還是那低低淺淺的一聲,似不甘似悲戚的“小舅”。 時年,顧珩君二十一歲,裴晚晚,十二歲。 他撿了一個倔強的娃娃回來,獨來獨往的二十一年,至此終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