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印的故事
張雪也在午睡。 徐儀清在座位上翻開書。教室前面的兩塊大白板分開,露出的等離子大屏上放著電視節(jié)目。 “非洲的伊甸園——肥沃的稀樹平原一片綠意盎然?;ū≡谶@里,隱身在光影斑駁的沼澤與叢林間,捍衛(wèi)著自己的一片天地。最初,它非常弱小,障礙重重……”顯示屏聲音細微。徐儀清抬頭,電視左下角題目《花豹之眼》,剛開始放紀錄片。 等離子大屏上,花豹小小的,眼神已異常兇猛,一對犬齒長而內彎,沾著獵物鮮血。 “吵死了?!睆堁┨ь^,“小徐,借下手機。我的手機在講臺上充電。我好像沒弄對七碗的概念,故事主旨偏移?!?/br> 徐儀清往后遞自己的手機。 張雪在他手機上搜索內容,更改講稿。 她歸還徐儀清的手機后去講臺,拔下自己的手機和充電器,關掉吵死人的電視,又從抽屜中取紅色白板筆,在黑板上的課程表格旁畫一朵太陽花。 太陽花是簡筆畫,她在中央添了滿口尖牙。她放下筆回座位。 徐儀清問:“那滿口尖牙是什么含義?” “沒有含義?!睆堁┱f,“畫起好耍?!?/br> “你畫得很有趣?!奔词箍床欢P靸x清建議,“宣傳委員空著的,你要不要去當?” “不當!藝術生考國內的大學,文化課只需要過重點線。你難道會考慮突擊一年半繪畫嗎?”張雪說,趴下去接著睡。 教室安靜,徐儀清趴到輔導書里,想起楊躍。 楊躍也有一對小虎牙,似乎比太陽花中央的,比花豹的還要鋒銳。 即使楊躍是混世魔王,答應還我的醫(yī)藥費仍然會還吧?下了第二節(jié)晚自習,我還得去初二一班找他一次。如果楊躍實在不還錢,我已經要抗處分了,不能再惹事被記過,只能兩百多塊錢飯卡抗剩下半個月。抗不了只有取存折里的壓歲錢。 徐儀清睡著。 - 第一節(jié)晚自習,梁妍提一個小抽獎箱進來,讓組長們抽順序。溫雅亮出乒乓球上的6。徐儀清想:那我是最后一個上臺的。 組長們下去。 梁妍說:“你們寫作文時,可以運用待會兒聽到的宗教典故。比如佛教的舍身飼虎割rou喂鷹。這些是文化的一部分。但千萬不要顯露宗教傾向?!?/br> 陳浩哲說:“梁老師,你這個上課法好省事。來巴蜀教書是不是比開縣輕松很多?” “哪有?我剛來,經常大清早就得去校長辦公室匯報工作。比你們去找班主任匯報還緊張。”梁妍將抽獎箱拎到飲水機旁邊,點開投影儀,“你們成績好又自覺,我才敢對你們嘗試開放式教法和拓展素質教育。開縣的生源不好,我就得做惡人,逼著他們背書做作業(yè)。唉,開縣但凡有學生像張正道那樣天賦高,也會被城區(qū)的學校挖走。”她住口。底下這些學生十七八歲,一直活在象牙塔里,用不著懂學校搶奪生源這一套。 “我們從來不找之前的班主任匯報情況?!标惡普茼斪?,“鄭老師不負責,不管我們?!?/br> 梁妍說:“你們已經換掉鄭麗華老師了,原諒一下她。她現在一個人帶兒子,真的不容易?!?/br> 口水從齙牙開口濺到電腦屏幕上。 她掏出紙巾擦屏幕,拉回正題:“第一組上來?!?/br> 徐儀清往后靠在張雪的桌上,開始長知識。 - 五組一一展示完。第六組輪到徐儀清壓軸。 徐儀清從溫雅手中接過激光筆。“七印來自《圣經新約·啟示錄》。我這個故事會描述羔羊經歷的一次對罪惡世界的審判?!彼麑Α捌哂 钡母拍钐峋V挈領,講起故事。 - 啟示錄在第5章提到七印。七印一個接一個被羔羊打開。 前四印其實是四位騎士。 羔羊走在舊世界中。舊世界到處是罪惡。它碰到的第一個騎士騎著白馬。羔羊問:“白馬騎士,你有沒有為舊世界做過什么?” 白馬騎士說:“我征服過,避免了更大的罪惡?!?/br> 第二位騎士牽著紅馬而去,在前面蹲下。 羔羊離開白馬騎士,追上紅馬騎士。 羔羊蹲在紅馬騎士面前。紅馬騎士傷痕累累。羔羊說:“你為何有傷?” 紅馬騎士說:“因為我流過血。而流血不會只有一次。” 前方一只豹子吞噬一切。羔羊跑過去,以自己的一部分喂食他。 喂食過后,豹子變?yōu)楹隈R騎士。 黑馬騎士說:“我因饑荒化身為豹。您救下我,我將陪您到最后?!?/br> 羔羊與黑馬騎士往末日行進?;荫R騎士主動加入他們。 灰馬騎士說:“死亡不可避免。但請不要害怕,死亡從不傷害無辜?!?/br> 他們到達第五印。在這里,守護的信徒被仇恨并被殺害。被殺之人的靈魂朝他們大聲呼喊:“如果你們不審判住在地上的人,給我伸流血的冤,要到幾時呢?” 這呼喊引發(fā)了第六印。 第六印是注定的審判日。 在審判日中,神用大地的震動提醒世人——將會有新世界來取代舊世界。 然后是第七印。死亡騎士帶走四位有罪之人,結束了審判日的事件并實施最終審判。暴雨中,新世界替代舊世界。 這時,黑馬騎士再度因饑荒化身為豹,咬上羔羊。 天上寂靜約有二刻,世界上任何地方本該沒有人能得救。 但羔羊不知情、善良而且無辜,所以最終從豹子口中幸存,從舊世界走入新世界。 - 下課鈴響起來。徐儀清時間卡得剛剛好。他關閉投影儀。梁妍走出教室。 徐儀清回座位往帆布書包裝英語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蔡雨松問:“小徐,你覺得那亂七八糟的四騎士存在么?” “現在哪兒有騎馬的?你信不信你講的飛面神教?”徐儀清問。 蔡雨松說:“信,我現在就是教友?!?/br> “你什么時候入的教?” “剛才。飛面神教是你只要信即為教友了。在所有事情上,面神的態(tài)度一樣棒——煮不在糊(主不在乎)。ramen(拉面)!”蔡雨松說,”張雪,讓一讓,我去上廁所?!睆堁┱境鰜?。蔡雨松從前門跑出去。 張雪保持朝后門站,收起筆記本:“現代有騎馬的,比如加拿大騎警、英國騎警?!?/br> 徐儀清將挎包斜背在身上。 “內蒙古也有騎警?!睖匮耪f,“小徐,你直接回家么?” “我要先去一趟初二一班,看能不能要回來錢?!毙靸x清說。他仍然沒說那個初中生是楊躍。 “小徐,你墊醫(yī)藥費那個初中生是不是莫西干頭,瘦得像吸毒,臉很好看,但整體看著不好惹?”張雪忽然背后問。 “你怎么像親眼見到似的?” “你不用去初二一班?!睆堁┱f,“往后門看?!?/br> 徐儀清轉身。 ※※※※※※※※※※※※※※※※※※※※ 根據故事需求,改動了七印故事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