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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繼文不在意地說,我發(fā)在朋友圈,也是打算跟大家交代一聲。rdquo; 聽到他這樣的回答,孫晴雯輕輕扯一下嘴角,要笑不笑的,最后隨著眼眸一起落下,沉默片刻,才說,你能這么快走出來,我也有些安慰。rdquo; 服務(wù)生端來兩杯酒,孫晴雯輕聲道謝后,從手包里拿出一盒香煙,正要取一支出來,好像才想起程繼文似的,將煙盒開口朝向他,以表情詢問。 程繼文抬手表示不用。 孫晴雯笑說,她不喜歡你抽煙?rdquo; 程繼文傾身拿起桌上的威士忌,說著,不是,是我眼下沒有什么煩悶的事情。rdquo; 答得真欠揍。孫晴雯斂下淡淡的笑意,自顧自地把煙放到紅唇上,劃開打火機將其點燃,然后吐出一縷薄薄的煙霧。 當初那些事兒hellip;hellip;rdquo;她不由得頓一下,再把目光投向程繼文,你還怪我嗎?rdquo; 望著孫晴雯的眼睛,程繼文居然走神地想到另一雙眼睛,干凈得像是浸泡在泉水中的石子,定定地注視著他說,你可千萬不要輸了。rdquo;想到她的緊急補課,他不合時宜地笑出來了。 孫晴雯很是不解,語氣半是玩笑地說,笑什么呢,被我氣瘋了?rdquo; 程繼文輕咳一聲,將狀態(tài)調(diào)整回來,說著,我不怪你,你只是hellip;hellip;拿回了你應(yīng)得的東西。rdquo; 他寬容大度地表態(tài),讓孫晴雯陷入不甘的漩渦,他如此豁達,不計前嫌,是因為還愛著她嗎?恰恰不是,是因為他如今活得很滋潤,他找到了更值得追求的東西,滿足于當下的生活,所以不再拘泥于他們的過往。 孫晴雯想不到怎樣在他面前幼稚地略勝一籌,只得笑一笑,然后沉默不語。 程繼文將掌心冰涼的酒杯晃了晃,開口道,說到這個,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hellip;hellip;rdquo; 你說。rdquo; 除了工作這方面,我究竟是有哪里做的不夠好,讓你可以狠下心拋棄我們這么多年的感情?你不要誤會,我問這個hellip;hellip;只是不想再犯同樣的錯誤,我不想失去她。rdquo; 這下,輪到孫晴雯笑了,言語中似乎還有些諷刺的意味,你有哪里做的不好?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從來不思考這個問題,就是你不好的地方。rdquo; 男人有自信是好事兒,但你自信、自戀過了頭,你完全無視我一直在迎合你的習慣,各個方面的習慣,無視我在配合你的節(jié)奏,好像你是這場戀愛關(guān)系中的主角,我只是一個為了襯托你而存在的配角,rdquo;她已不是在回答問題,是控制不住地宣泄情緒。 可能是因為你心底認定我跟你在一起,是為了通過你來改變我能接觸到的階層,你認為你大大方方地與我分享人脈,我就應(yīng)該對你感恩戴德,你好像從來不覺得我在付出真心,我是愛你的,或者你知道,可你不在意,所以我累了,我發(fā)現(xiàn)我可以愛自己多一點。rdquo; 程繼文將手中的威士忌一飲而盡,只剩下冰塊,酒杯放回桌上,說著,我明白了,謝謝你,我想我也該走了。rdquo; 在他起身準備離開時,孫晴雯突然抬頭說,我能見見她嗎?rdquo; 三十分鐘前,周正昀收到mama發(fā)來的微信消息。她mama曾經(jīng)從事的行業(yè)頗有競爭壓力,忙到凌晨是常見的,導(dǎo)致mama比同齡人免疫力低下的速度更快,去年病了一場,所幸只是檢查出萎縮性胃炎,后怕地辭職在家休養(yǎng),至今也沒有調(diào)整好作息,此時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mama竟然在整理家務(wù)。 mama翻出很多件屬于周正昀的、嶄新的冬衣,所以mama發(fā)了很多張衣服的照片來,問她要怎么處理。 那些衣服都是非??蓯鄣?,幾年前在商場里賣到兩、三千元的(有兩件大衣的吊牌沒有剪),只可惜,周正昀想要穿上它們,必須逆生長回十五、六歲,否則就違和了。 過了這么多年,那些衣服仍然嶄新的原因,并不是不受她的青睞,反而是很受她的珍視。周正昀總是習慣把最喜歡吃的,留到最后再吃,最喜歡的衣服,一定要等到最重要的時刻才拿出來穿上。 于是,這些年周正昀眼見身邊的同學朋友紛紛脫離單身隊伍,她形單影只,卻不怎么著急,就是因為她想著,最喜歡的那個人,一定在未來等著她。 這個有些不切實際的觀念,周正昀只有跟池婧說過,還是在上海的酒吧里,跨年夜,她們擠在舞池里等待倒數(shù)。那個時候,池婧的頭發(fā)還不長,在頭頂盤起兩小團發(fā)髻,很有個性,又有點兒復(fù)古的感覺,可以上臺高冷地歌唱一曲《相約98》。而周正昀是萬年不變的黑色長發(fā)。 池婧大聲地反問她,你說的未來是幾幾年?rdquo; 周正昀堵住自己的耳朵,卻對著池婧的耳朵喊道,我、不、知、道!rdquo; 新年的鐘聲馬上敲響,臺上的dj高聲帶領(lǐng)全場開始倒數(shù),十、九、八、七hellip;hellip; 池婧按下她堵耳朵的一只手,我告訴你??!下一秒鐘,就是未來了!rdquo; 話音落下的瞬間,全場喊出那個一rdquo;字,禮花炸開,酒瓶打開,從舞池上空噴出的紙片瘋狂地席卷眼前,新年的鐘聲敲響了。 下一秒鐘,有人按響房間的門鈴,叫周正昀回過神來,前去開門。門外站的已經(jīng)脫下西裝外套的程繼文。他臉上明顯帶著疲倦,卻又對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