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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體部門不只有她一個內(nèi)容編輯,她交不上稿子無所謂,有人交得上也是一樣,不耽誤整體進度。 就這樣,《明麻》第一期電子刊順利上線,封面人物是日前在戛納電影節(jié)斬獲影后殊榮的女演員,四十歲的年紀,整個人的氣韻如同一只斜斜倚在紅酒杯中的玫瑰花,雜志為其量身定制拍攝的照片在網(wǎng)上廣受好評,女演員很開心,主動表示將來還想再合作的意愿。 第一期電子刊銷量平平,但在預期中,他們的目的是為打開新媒體平臺的道路,后面才是硬仗。 于是,寫不出稿子的壓力又籠罩在周正昀的頭上,再加上,程繼文為了得到更多的時裝周出席名額,與明星藝人達到良性合作,飛往意大利出差,讓她上班的動力銳減至最低。 這一天下班后,周正昀從便利店隨便買了份盒飯,想著心事走在回家的路上。 從第二期電子刊企劃定下來到今天,周正昀還是沒能交上一篇令人滿意的稿子,也沒有人批評她,指出她哪里不足,正因為大家忙得不可開交,愈發(fā)顯得她非常無用且多余。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壓力,光是抱怨或堆積在心底遲早出毛病,要學會消化和良性承擔mdash;mdash;她心里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做不到,不然怎么會有那一句:道理聽得很多,卻依然過不好這一生。 曾經(jīng)她覺得這一句批判道理的道理,多少有那么一點矯情。 如今設(shè)身處地,才發(fā)現(xiàn)是真諦。 正如今晚,周正昀回到家,洗了手開始吃盒飯。吃著吃著,她發(fā)現(xiàn)自己忘記買兩瓶飲料,就哭了出來。芝麻大小的事情,哪里值得她哭,打開外賣軟件或者出門再買就是了。但是她責怪自己的情緒上來了,沒有辦法停止。 不過,哭完了,倒是覺得心里舒暢許多,她洗了個澡,再打開筆記本,面對新建的空白文檔,敲了幾個字下來,卻又慢慢焦躁起來mdash;mdash; 每寫一個字都味同嚼蠟; 每寫一個字都在思考它有什么意義; 每寫一個字都仿佛是跟一個她不愛的人卿卿我我。 剎那間,周正昀的腦子里閃現(xiàn)一個念頭,隨后揮之不去,逼得她退出文檔,點開網(wǎng)頁搜索辭職信模板rdquo;。她點閱了好幾篇模板,竟是有信心地想著,辭職信,她還是能寫好的吧? 她又想著,如果選擇辭職,就是辜負了孔雀對她的信賴,也有愧于程繼文對她的幫助和期望。 程繼文,程繼文hellip;hellip;倘若順利辭了職,她和程繼文之間就不再有關(guān)聯(lián)了。 周正昀伏在書桌上,郁結(jié)于胸,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重新坐起身來,決定給自己一個痛快。 第30章 下定決心要辭職后, 周正昀沒有得到預想中的安定, 昨天是因為工作壓力徹夜難眠, 今晚又是因為思考如何提交辭呈而失眠。 入眠前最后看到的時間是凌晨四點,醒來是上午十點, 她從床上坐起來感覺身體很沉,頭也悶悶的,還以為是失眠的后遺癥。 一直到她隨便往臉上拍點兒保濕水、抹點兒面霜, 就倒進沙發(fā)里, 抱著靠枕,放空地劃動手機屏幕,腹中空空,卻沒有胃口, 才想到自己可能是生病了。 她抬頭望一眼臥室, 嘆一口氣, 大概知道自己是怎么生病的了。 最近氣溫穩(wěn)步下降,上回她就因為池婧家里的被褥單薄而感冒, 昨天早上起來,覺得被窩不夠暖和,特意告訴自己要定個鬧鐘, 鬧鐘的標簽就寫:下班回來記得換上厚的被褥。 結(jié)果,她忘記了要定鬧鐘這件事情。 精神和身體雙雙遭逢重創(chuàng),她既是沒氣力動彈地躺著,內(nèi)心又是焦慮著,就把自己所有的病癥都推給這份工作。本來她是打算讓自己養(yǎng)精蓄銳后, 再到辦公室提辭職的事情,但眼下工作成為她最大的假想敵,她極度渴望戰(zhàn)勝它,得到自由。雖然她知道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自由,但是人在壓抑的過程中,總是不切實際地幻想擺脫現(xiàn)狀后,眼前的世界將會是多么的美好。 于是,當天下午三點半,周正昀換好衣服出門去了寫字樓。 上海連著好些天沒有下雨了,縱然出門前隱隱約約感覺到天灰的不正常,她也沒有想到要帶上一把雨傘。 等到出租車停在寫字樓大門前,周正昀從車里下來,切身感受著一陣陣刮起的風,天空隆隆地悶響,才恍然醒悟是要下雨了。 她輕車熟路地來到孔雀的辦公室門外,敲敲門,走了進去。 此時,孔雀正在他自己的小白板上涂鴉,回頭見是周正昀進來了,就疑惑地問,怎么這個時間過來,有事嗎?rdquo; 周正昀平靜地開口說,我想辭職。rdquo; 孔雀的臉上瞬間寫滿詫異,懵懵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撓了撓脖子,說,這個hellip;hellip;我做不了你的主,你要跟文哥說一聲。rdquo; 在來的路上,周正昀假設(shè)過很多可能發(fā)生的對話,卻沒想到孔雀給她這樣一句奇怪的答復。 但孔雀聽到她要辭職,眼里只有單純的不解,沒有失望,讓她感到些許慶幸。 那他什么時候回來?rdquo;周正昀問。 孔雀指了指門外的方向,說,他在辦公室。rdquo; 在周正昀的諸多假設(shè)里,沒有當面向程繼文提出辭職的這個場景,所以她站在程繼文的辦公室門外,心頭彷徨許久,還是叩響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