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對視一眼，同一時間笑出聲來。

    董朔笑罵著，媽的hellip;hellip;rdquo;他懷疑自己被整個公司的人合伙騙錢了。

    程繼文一邊笑著，一邊慌忙示意他噤聲，噓！rdquo;因為程母不允許有人在家里說臟話。

    太太，程先生來了。rdquo;隨著家里阿姨來報信，客廳愉快的氛圍戛然而止，只有程母臉上洋溢著歡喜。

    董朔起身相迎，只見程父從門廳步履穩(wěn)健走進來，他穿得并不考究，跟公園遛彎的老大爺沒兩樣，但周身的氣息是要威嚴許多。待程父走近些，就能發(fā)現他的兩鬢明顯生出很多白發(fā)，眼皮也有點往下垂。這些都是歲月的痕跡。

    想到程繼文好像有一年多沒有見到程父了，董朔悄悄瞄他一眼，就見程繼文的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很是平靜。

    繼文回來了，rdquo;程父先是看著程繼文，然后才將視線分給董朔，說著，你小子也來了。rdquo;語氣上，倒覺得程父和董朔更親近些。

    董朔笑呵呵地說，伯父最近偷偷鍛煉身體了吧？瞧著比上回硬朗了。rdquo;

    程母讓阿姨送走了做指甲的小妹，接著對他們說，你們先坐一會兒，馬上就開飯了。rdquo;

    程父在沙發(fā)里坐下，說著，上回是哪一回？我可記得上回和你爸在外頭吃飯，叫你來著，你還耍大牌不肯來，怎么今天想起往我家里跑了？rdquo;

    如果是十五、六歲的程繼文，聽到程父這樣說，一定會頂上一句，這是我家，不是你家。rdquo;

    董朔害怕沖突重演，馬上接茬，您別冤枉我呀，前陣子我確實是忙得腳不沾地，連坐下吃飯的時間都沒有，要是別人找我，我就帶著一身疲勞去應酬了，可我跟您親，知道您不會怪我，才敢這樣對您不是？rdquo;

    程繼文覺得董朔這一張嘴挺能說會道的，根本不需要他照應，就拎起茶幾上的水壺，翻開一盞玻璃茶杯，倒了杯熱水，默不作聲地擺到了程父的眼前。

    程父似有笑意，卻又似只是抿了下嘴唇，他問程繼文，聽你母親說，你是打算留在上海工作了？rdquo;

    是有這個計劃。rdquo;程繼文回答。

    嗯，rdquo;程父應一聲，似乎是想了一會兒，才繼續(xù)問，在家里住，還是自己在外頭？rdquo;

    我自己在外頭住，會經常回家看看的。rdquo;

    說話間，程繼文的手機屏幕上彈出一則消息提醒，只有董朔無意間瞧見了。

    一周回來一次吧，你母親常常念叨你，rdquo;程父這一次沒有多想，就接著問，代步工具有了嗎？家里有幾輛車，你看看哪輛合適的。rdquo;

    董朔好久不曾這般正正經經地閑話家常，正要走神之際，聽到程父提到了車，他的魂魄歸來，暗暗地掐起程繼文，意思是要他趕緊答應下來。董朔激動地想著，自己也就是能耍耍嘴皮子，要論起拿捏人心還是文文在行，一杯熱水換一輛車，絕了呀！

    這時，程母從餐廳里來，飯好啦，來吃飯吧。rdquo;

    客廳里的人相繼起身，只有董朔磨磨蹭蹭地沒有大動作，而是摸來程繼文的手機。他知道程繼文的解鎖密碼，所以瞬間解開了屏幕，看到了來自《與你》的消息mdash;mdash;

    周正：你好。

    周正？rdquo;董朔擰起眉頭，小聲地說著，怎么像個男人的名字hellip;hellip;rdquo;

    程繼文總算想起自己的手機，發(fā)現它正被董朔拿在手里，于是上前奪了回來，拿你自己的手機玩去。rdquo;

    小氣鬼喝涼水！rdquo;

    程繼文笑說，這個順口溜很有年代感啊。rdquo;

    董朔年輕的時候，想不明白男人怎么會忌諱有人說自己年紀大？但不知道是從哪一天開始的，他變得很不爽有人叫他叔叔rdquo;了。

    所以程繼文的話音甫落，董朔就撲到他面前，兩個人扭打rdquo;起來，隨后更是你追我趕著進了餐廳。

    程母樂不可支，瞧著跟兩個大孩子似的。rdquo;

    董朔拉開椅子坐下，應和著程母說，就是，我還小呢。rdquo;

    你可是結了婚的人，要穩(wěn)重一點。rdquo;程母笑容里捎帶著幾分認真。

    盡管阿姨用心做了一桌子的菜，色香俱全，程母還是偏偏鐘情那道鴿子湯，瓷勺瓷碗碰著碰著，盛出一碗來，對程父說著，繼文今天回來前，自己跑了一趟市場，買了只鴿子回來煲湯，你嘗嘗看。rdquo;

    程父喝了一口湯，沒有評價，只是點著頭，嗯。rdquo;

    開飯的時間太晚，饒是先前啃過一個烤鴨腿的董朔，此刻也忙于吃飯，疏于聊天。而程繼文因著一向在程父面前扮演沉默寡言的人，也就自顧自地吃著。

    一時間，桌上只剩下碗筷聲，所以程繼文手機振動的那一下，尤為明顯。

    程繼文不作他想地拿出手機，然后愣了一下，因為他看到了自己發(fā)送出去的消息，準確來說，是董朔剛剛用他的賬戶發(fā)出去的消息mdash;mdash;

    w0309：你好。

    w0309：周正是你的名字嗎？

    十秒鐘前，對方回復：是一半，我的名字是周正昀。

    第11章

    程繼文花了足足三秒鐘，才搞明白狀況mdash;mdash;他下載了一個叫《與你》的app，以上對話是在這個app里展開的，而與他對話的這個人，其實是一個程序設定出來的虛擬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