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午時,膳房 嫣嫣邊啃著饅頭,邊努力回想昨晚夢中那少年的長相,然而無論她如何絞盡腦汁的想,那少年的臉仍是模糊不清的,唯一清晰的便是那少年那令人如沐春風(fēng)的笑容,以及他那溫柔的聲音。 “咳咳……”嫣嫣正想得入迷,不小心給饅頭噎著了。 一杯水推到她面前,“謝謝……”嫣嫣連忙拿起喝了一大口,緩了好一會兒,脹紅的臉才恢復(fù)了白皙。 “嫣嫣,你飯不好好吃,在想什么呢!”她身旁的姑娘道。 嫣嫣望了眼眼前皺眉的姑娘,不由笑了笑,道:“沒想什么啊,快點吃吧,吃完還要干活呢?!?/br> 嫣嫣來王府已經(jīng)有半個月,每天除了劈柴,喂馬,洗衣服,還是劈柴,喂馬,洗衣服,這一月內(nèi)她連傅子彥的人影幾乎見不著,就算見到,也不過是遠遠瞥上一眼。他便像那高貴的神袛一般可望不可及,更別提問他有沒有找到玉佩的事了。 然而雖看不到他的人影,可他的風(fēng)流做事嫣嫣可聽到不少…… 嫣嫣此時正與幾個婢子在屋子吃著午飯,屋子有兩間,男女分開。平日里,大家都各自忙著自己的活不怎么說得上來話,吃飯這會兒倒是都聚集到了一起。 她們都是經(jīng)過府中嚴(yán)格培訓(xùn)的,雖然平時在主人面前始終保持著恭恭敬敬,謹言慎行,然而始終只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骨子里仍是喜歡愛玩鬧的。茶余飯后少不了的,就是聊女兒家的私房話。 嫣嫣雖然不大喜歡這種過于熱鬧的氛圍,不過好在翠云在,嫣嫣也還能接受,翠云是嫣嫣在這交的第一個好朋友,她初到王府,被安排與她還有紅蕖綠萼同屋,紅蕖綠萼兩人嫌她是鄉(xiāng)下來的姑娘,一直都很排斥她,是翠云接納了她,因此嫣嫣很是感激她,她是洗衣房的。 眾人正談話間,不知紅蕖說了句什么話,突然引來大家連連發(fā)笑。 “就你一漿洗衣服的丫鬟還想上王爺?shù)拇材兀膊豢纯茨阕约洪L什么模樣,你得有沈姑娘那副絕色容貌才能吸引王爺?shù)淖⒁獍。蝗?,你就等混到墨香那上等侍女的位置,再來談如何勾引王爺吧!野雞還想飛上枝頭,真是笑死人了?!本G萼笑得腰都支不起來,放下筷子,嘲笑她道。 嫣嫣聽到她們談?wù)摰娜宋铮魂囶^疼,她實在不想聽到那人的事跡了,不過嫣嫣對她們口中的沈姑娘倒是十分有興趣。 那位沈姑娘名喚沈柔君,是老太君的親外孫女,嫣嫣至今未曾見過她,只是從紅蕖綠萼兩人的口中大概得知,她父母皆已過世,所以一直寄居在王府。老太君很喜歡她,有意讓傅子彥娶她。 不過聽紅蕖綠萼兩人說,傅子彥一直對她不冷不熱,而沈柔君則巴巴地趕上去倒貼。又說傅子彥向來喜歡外面的鶯鶯燕燕,不喜歡那規(guī)規(guī)矩矩的姑娘。 對于前面一句,嫣嫣懷有疑慮,總覺得是紅蕖綠萼嫉妒沈柔君才這么說的,而對于后一句,嫣嫣則深信不疑。 “你又好看到哪去,就你這容貌,脫光了躺在床上,王爺也不會看你一眼,就是給小姐提只鞋都不配?!奔t蕖恨恨罵道。 哎……嫣嫣嘆了口氣,只要紅蕖綠萼兩人在一起,總免不了一番吵鬧。 紅蕖和綠萼這兩丫鬟時常不對盤,總喜歡互相刻薄對方,到最后非鬧得斗嘴斗舌,面紅耳赤,差點要打起來才罷休,這其中的原因大概是兩人都愛慕傅子彥。 她倆雖然是洗衣房的,容貌卻是所有丫鬟里最上乘的,至于為何不把她們放到身邊侍候或是傅子彥身邊侍候,她聽翠云說過,說是老太君嫌她們長相過于妖媚,怕她們引她的寶貝孫兒誤入歧途,便把她們放在洗衣房里,這個最難翻身的地方。 對于這點,嫣嫣覺得老太君實在是多慮了,就她那寶貝孫兒的德行,不把人家女子引入歧途便是萬幸了。 因為自負容貌,所以她兩人將其他人都不放在了眼里,只將對方看做眼中釘,rou中刺,好像誰爭贏了,傅子彥就會青睞她們一樣。 “你......看我不撕爛你的嘴!”綠萼此刻氣得臉紅脖子粗,伸出一只手去,要擰紅蕖的嘴,卻被紅蕖躲開了,倒反過來將她一推,綠萼沒有留心,往后一跌,靠在了正安靜吃著飯的翠云上,大伙又笑了起來。 嫣嫣皺著眉,看著被碰掉在地上原本白花花,如今已經(jīng)滾得一團黑的饅頭,心中痛惜了好一番。 浪費糧食,真遭天譴啊...... 翠云一直安安靜靜的吃著飯,被這么一撞,臉色突然陰沉下來,猛地站起來,起身指著眾丫鬟冷笑道: “得了吧,就你們這歪瓜裂棗,口嘴不留德的,王爺能看上你們?別天真了,都好好回去照照鏡子去吧!” 眾丫鬟因翠云出聲責(zé)備,都急忙息聲靜氣,不敢再笑,只能埋頭吃飯,互相以眉眼指責(zé)對方。 “到底誰口嘴不留德了......”綠萼小聲嘀咕著,卻不敢真讓翠云聽見。 按理說,同是洗衣房丫鬟,眾人不應(yīng)該怕翠云的,只因翠云的父親卻是王府里的總管,是她們的頂頭上司,只要隨意編排她們一個小小的不是,便可決定她們的去留,所以眾人多少有些忌諱她的。 不過說到翠云的父親是王府的總管,翠云怎么到了這洗衣房來做粗活來了呢?嫣嫣十分疑惑,問起翠云時,她只說自己要求進去的,但一旦問起緣由,她便支支吾吾地,一直不肯明說,嫣嫣因此也不愿勉強她說了。 “阮嫣嫣,吃完了么?還不快去喂馬!你是想把王爺?shù)鸟R餓死么?!” 馮全走進膳廳,一眼看見嫣嫣,便惡聲催促道。 嫣嫣手中還剩半個饅頭來不及吃完,阮不由喪著臉,無奈地起了身。 那馮全總喜歡處處針對她,又挑三揀四的,嫣嫣不傻,知道他絕對是受人指使才如此做的。 催甚么催。沒看見人在吃飯么?馮全,莫忘了,你欠我的銀子還沒還呢。 翠云這時突然向馮全道。 馮全一聽,態(tài)度立即軟了下來,“翠云姐,你說的哪里話,我怎么會忘記,只是這幾日手頭有點緊,你再寬限我?guī)兹瞻伞f替贪?,你慢慢吃,不急,什么時候吃完什么時候再去喂馬。 ”馮全說完連忙的退出去。 “欺軟怕硬?!贝湓浦S刺道。 嫣嫣感激地望向翠云,“謝謝你……翠云。” “不客氣,不過話說回來,你究竟哪里得罪王爺了? ”翠云不禁問道。 嫣嫣臉上浮起一抹紅暈,“這……這事一言兩語暫時也解釋不清,翠云,你慢慢吃,我先去喂馬了……”嫣嫣說完拿起一個饅頭慌忙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