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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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丙辰,皇貴妃年氏薨,謚敦肅,史稱“敦肅皇貴妃”。 這是本朝第一次以皇貴妃禮制進(jìn)行風(fēng)光大葬,皇帝輟朝五日,以示哀痛。皇貴妃金棺在圓明園西花園停靈五日移出圓明園,二十八日奉移金棺于阜成門外十里莊??上У氖牵赫郾救瞬⑽从H臨這盛大的葬禮。 十二月初一,朝廷議政大臣向雍正提交年羹堯的審判結(jié)果,給年羹堯開列九十二款大罪,請求立正典刑。其罪狀分別是:大逆罪五條,欺罔罪九條,僭越罪十六條,狂悖罪十三條,專擅罪六條,忌刻罪六條,殘忍罪四條,貪婪罪十八條條,侵蝕罪十五條。這九十二款中應(yīng)服極刑及立斬的就有三十多條。 雍正在批復(fù)中寫道,念及年羹堯功勛卓著、名噪一時,“年大將軍”的威名舉國皆知,如果對其加以刑誅,恐怕天下人心不服,自己也難免要背上心狠手辣、殺戮功臣的惡名,于是表示慈悲開恩,賜其“獄中自裁”,立斬其子年富,其余十五以上之子發(fā)遣極邊充軍,父年遐齡、兄弟希堯革職免罪。父兄族中任官者亦俱革職,家產(chǎn)抄沒入官。 十二月初四日,允禵因任大將軍時“任意妄為,苦累兵丁,侵?jǐn)_地方,軍需帑銀徇情糜費(fèi)”,經(jīng)宗人府參奏,由郡王降為貝子。 不過幾日,隆科多上奏辭步兵統(tǒng)領(lǐng)職務(wù),雍正帝允,由鞏泰接任。 十二月二十一日,雍正命每旗派馬兵若干在廉親王允禩府周圍防守,又于上三旗侍衛(wèi)內(nèi)每日派出四員,隨允禩出入行走,名日隨行,實(shí)為監(jiān)視。 快到春節(jié),雍正帶著云煙乘皇帝鑾駕回到紫禁城養(yǎng)心殿。京城過年的氣氛已經(jīng)很濃了,道路邊遇到人的地方全都黑壓壓一大片的跪在御道兩旁。 這也是云煙第一次陪他用皇帝的正式鑾駕出現(xiàn)在外面,那樣的氛圍是她感到陌生的,甚至有些微微的惶恐。她輕輕掀開簾子的一小角,看到簾全是黑壓壓矮身跪著的腦袋,百姓們不甚整齊的山呼皇上萬歲萬萬歲。 云煙抿著唇轉(zhuǎn)過臉看身邊的男人,雍正淡淡回看她:“在想什么?” 云煙怔怔道:“我突然想……如果有一天……我也跪在路邊……你還會不會認(rèn)得我” 雍正抬手將她手從簾子上抓下來,蹙眉道:“胡扯,手又凍涼了?!?/br> 這一年除夕的干清宮家宴,人又更少了?;屎蠹{拉氏說起三年停選已過開春選秀的事情,雍正只是輕描淡寫的應(yīng)了。 這個年前后,是可以預(yù)見的,無數(shù)腥風(fēng)血雨接踵而至。就在此時,宮內(nèi)一個不好的消息傳來── 由于被過繼給允禩的三阿哥弘時回宮探望母妃過年,酒后在宮內(nèi)遇見弘歷與?;荻⒏缙鹆藸巿?zhí),竟公開非議弘歷與?;莸挠H生父母,不是嘉妃與敦肅皇貴妃,只是卑賤漢女奴婢,甚至說不是當(dāng)今皇上之子! 弘歷稍長,雖然氣的厲害,但沒有大礙。但六十年僅五歲已然知道這是種什么樣的污蔑,爭辯受了刺激,正值寒冬,小小的孩子回到阿哥所就病倒了! 這一鬧幾乎是軒然大波,周圍在場的奴才幾乎全都遭了無妄之災(zāi),再沒有機(jī)會將宮闈秘聞?wù)f出去。 云煙得知時,和雍正一起帶著太醫(yī)趕去阿哥所里六十的小院子。風(fēng)寒昏迷說胡話的六十不斷的喊著:“嘛嘛……嘛嘛……不是……賤奴……不是” 聽得云煙心如刀絞,痛不欲生,她不斷摸著他的小手,滿臉都是淚痕。 雍正四年正月初四日,允禟因在西寧以密語與其子通信被議罪。 雍正四年正月初五日,允禩、允禟及蘇努、吳爾占等被革去黃帶子,由宗人府除名,允禩之妻郭絡(luò)羅氏革去“福晉”,休回外家。 雍正帝震怒諭下:“弘時為人,斷不可留于宮庭,是以令為允禩之子,今允禩緣罪撤去黃帶,玉牒內(nèi)已除其名,弘時豈可不撤黃帶?著即撤其黃帶,交于胤裪,令其約束養(yǎng)贍?!?/br> 六十似乎從娘胎里的先天不足顯現(xiàn)出來,情況時好時壞,讓云煙憂心忡忡,總是放心不下別人伺候,帶著蘭葭和蘭夕幾乎終日不回養(yǎng)心殿,只用簡易床榻睡于阿哥所外屋。 雍正政務(wù)繁忙,夜里趕來阿哥所小院里,見她蜷縮在外屋榻上,人已然明顯憔悴,心痛不已。幾次勸說,都無法勸動她回養(yǎng)心殿。 終于,她病了。 雍正將云煙抱回養(yǎng)心殿中照顧,留蘭葭蘭夕在阿哥所陪同兩位嬤嬤照顧六十。 云煙不過一日便要回阿哥所,被雍正再三無奈制止道:“你自己的病氣尚且未好透,去阿哥所若過給六十可怎么好?”云煙聽了才連忙作罷,每日遣人來一日三遍的報情況。 六十的情況漸漸好些起來,云煙的病過了幾日也好了些??蛇€提出上元節(jié),允禩府便傳出了血案! 允禩的侍女白哥勸他于皇上前謝罪,允禩憤然道:“大丈夫豈能因妻室之故而求人?” 侍女白哥見他日日酗酒沉迷在醉鄉(xiāng),屢次苦苦勸諫不從,悲傷憤恨,竟自縊而死!逆理昏亂,眾所共知。 云煙聽蘭夕說到這個消息時,已然全懵了!她怔怔的瞪著雙眼,淚水忽然從眼眶里掉落下來。 白哥。 他告訴世人,她叫白哥。 這個名字再也不會存在這個世界上了,那個與她從臺灣到春和園相伴四載的,為了允禩衷心耿耿不惜幫他欺騙她的,滿心癡戀著他的女孩子,也不會在這世界上了。 除了她,不會再有別人了。 第195章 酸 雍正四年的春天,當(dāng)初的粘桿處已然暗暗在雍和宮中形成了一個直屬皇帝的龐大根系,勢力大的連旮旯里的風(fēng)吹草動都知道,甚至連官員賭博遺失的骰子也會出現(xiàn)在雍正帝的龍案上,簡直是人人自危。 明明是春光燦爛,卻讓人感到刺骨的寒涼。 囚允禩、圈允禟、禁允禵。 這一年的春天過后,允禩不再叫允禩而叫“阿其那”,允禟不再叫允禟,而叫“塞思黑”。 云煙從不管雍正的朝堂之事,她從來做的都只是支持他,懂他的心,可到如今也沉默了。因?yàn)樗?,他是個那樣固執(zhí)的男人啊。 蘭葭端了新鮮的水果上來,對正在窗前發(fā)呆的云煙輕聲道:“夫人,這是西域進(jìn)貢的庵波羅果,說是稀有品種,統(tǒng)共就兩簍子,皇上特意讓蘇公公都送來給夫人用呢,奴婢第一次見這稀罕物也不知如何打理?!?/br> 云煙轉(zhuǎn)過頭,看桌上荷葉瓷盤里的水果,分明像芒果的樣子,但品種似乎很獨(dú)特,色彩紅艷配金黃,分外好看。 “他用過沒?還在干清宮?”云煙站起身來,往桌前走去。 “怕是沒有,聽蘇公公說萬歲爺還在批奏折?!?/br> 云煙看看鮮靈靈的庵波羅果,思量道:“拿把水果刀來” 蘭葭愣了下,應(yīng)聲叫屋外小太監(jiān)劉二奇去拿了來。 蘭葭棒上來輕聲道: “夫人教教奴婢,奴婢動手打理吧??蓜e讓皇上回來看見夫人拿著刀,奴婢們受罰事小,要把萬歲爺嚇個好歹可怎么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