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xiàn)的軍機處聚焦各方眼球。

    另一件事被有意、無意地淡化，卻是劉健等朝臣最在意的。

    弘治帝下旨從九邊衛(wèi)所抽調(diào)一半兵力，圣旨未經(jīng)過內(nèi)閣票擬而被兵部尚書、五軍都督府遵照。宣府、大同等九邊兵將遵旨辦事。宣大總督、巡撫等擁有調(diào)兵權(quán)的文臣，在一旁眼巴巴地瞅著兵將前往河套，無一人能阻攔。

    朝臣們束手無策，因為全面收復河套的軍事行動無須動用國庫銀兩、糧食。

    到此時，兵部官員捶足頓胸，后悔莫及。

    早前，太子許諾承擔朝廷出兵花費的一切軍需開支。兵部加班加點，在不考慮銀兩和糧食的基礎(chǔ)上，擬定了全盤計劃。詳細規(guī)劃九邊各衛(wèi)的行軍線路、后勤保障等。

    戶部問太子殿下要贊助時，太子提出先看計劃書。兵部侍郎何孟春，屁顛屁顛地把詳細統(tǒng)籌計劃交給太子。太子喬裝出宮后，此事沒有下文。

    河套戰(zhàn)事起，何孟春厚著臉皮守在奉天殿的電話機旁。在大同指揮戰(zhàn)事的軍機處，每日用電話通報前方戰(zhàn)情。聽到軍機處先期的布置和計劃書絲毫不差，差點哭暈。

    “惡念值 1……”

    太子殿下耍賴，強取豪奪兵部的勞動成果。

    弘治帝瞧見何孟春的陰郁，溫和地寬慰，“何侍郎帶人制定的行軍路線考慮路程、后勤、河套現(xiàn)狀等諸多因素?；瞬簧傩乃及桑俊?/br>
    “回陛下，殿下常說‘實踐出真知’。兵部特意雇傭西廠從各個地方多次往返河套。此等行軍路線是幾套計劃中最合時宜的?！焙蚊洗汗Ь吹鼗氐馈?/br>
    弘治帝贊許地看他：“軍機處下設(shè)參謀部，劉愛卿推薦了你。”

    何孟春疑慮：“敢問陛下，參謀部官員屬于何級別？”

    劉健等人豎起耳朵傾聽。

    “軍機處下的所有官員都為兼任，官職隨原職調(diào)升變遷，俸祿另得一份。選官由兵部提議，軍機處從中挑選。”弘治帝粗略解說一二：“軍機處選官既有文官、也有武官。兵部做相應變動，既有文官出任，也會有武官?！?/br>
    ‘叮鈴鈴’，陳寬拎起話筒，“國公爺，咱家收到?！?/br>
    陳寬讓小內(nèi)侍把代表甘州衛(wèi)的旗幟安放在西套平原?！氨菹?，各軍已集結(jié)完畢?！?/br>
    奉天殿的東側(cè)擺放巨大的沙盤，讓從沒去過河套的弘治帝一目了然。在沙盤中，河套全境按照一定比例縮小。西廠和游商部落跑遍河套的每一個角落，對河套情況了如指掌。

    弘治帝難耐內(nèi)心的激動，馬上這塊肥沃的土地就將徹底屬于大明。

    說是全面收復河套，實際就是一場盛大的軍事演習、兼軍機處開幕儀式。

    鄂爾多斯部被消滅后，河套沒有一個部落能與遠征軍抗衡。在河套推出的落戶政策等多種措施作用下，大部分小部落加入游商部落，接受河套特區(qū)的管轄。

    西廠、游商部落作為先鋒部隊，根據(jù)兵部的行軍路線，尋找適合的地設(shè)置成集散點。游商部落收攏四周投靠的小部落，西廠提前把軍隊的糧草安放在集散點。只等軍隊到達指定點。

    弘治帝問：“韃靼人有什么反應？”

    “大寧城電報：韃靼探子兩個時辰前出大寧城?！睎|廠廠督戴義回稟，“應該是剛得到河套的情報?！?/br>
    弘治帝威嚴地下令：“傳令各軍原地休息，酉時發(fā)兵，清除河套一切不服從的勢力?！?/br>
    陳寬立刻電話通知大同方面。

    朝臣們竊竊私語。

    “酉時開戰(zhàn)，萬一遭遇抵抗，無法按照既定計劃行軍。夜間作戰(zhàn)對人生地不熟的我方極為不利?！甭灾獞?zhàn)事的何孟春再三猶豫后進言。

    戴義笑道：“內(nèi)行廠有能隨大軍移動的移動電臺。各軍手上有地圖，還有游商部落牧民做向?qū)?。電臺隨時通報他們所處位置，接收軍機處的軍令。”

    電話、電報的出現(xiàn)，使得情報即時傳達。從未接觸類似情形的官員們懵圈。想在戰(zhàn)爭中找機會阻止軍機處的官員暈頭轉(zhuǎn)向，不知該從何彈劾。

    誰能告訴他們什么是電報，電報如何工作，如果給相隔幾十上百里的大同傳情報的嗎？

    面對新事物，文官在武將面前不具備優(yōu)勢。

    弘治帝熱切等待開戰(zhàn)的時刻。而劉健眼見兵權(quán)從兵部流出，心中焦急萬分。

    劉健等人找借口離開奉天殿。

    “我等可從祖制入手，反對陛下設(shè)立軍機處。”有官員提議。

    劉健頓時火大：“耍嘴皮子的事情，對陛下和殿下絲毫沒有約束力！你能勸得了？還是說得過？”

    “劉公冷靜，在下讓人打聽電臺?！敝x遷慢吞吞地道。

    劉健冷笑：“怕是打聽出消息，前線已經(jīng)收復河套?！?/br>
    謝遷是弘治帝的老師，與帝后關(guān)系匪淺。弘治帝整治江南，這些日子江南緊張的氣氛有所緩和，彈劾魏國公的官員偃旗息鼓，都察院放寬清丈田畝的懲罰措施。怕是謝遷為代表的江南官員和弘治帝暗中達成妥協(xié)。

    這群笨蛋，一旦文武官員旗鼓相當，皇帝的權(quán)柄何人可掣肘？

    謝鐸垂下眼簾小口飲茶，似乎一切與之無關(guān)。

    劉健來回踱步，想找人商議的時候才恍然大悟。能出主意的李東陽被調(diào)離，六部中老成持重的官員隨行，讓他們話語權(quán)大打折扣。

    劉健在謝鐸面前行禮作輯：“謝老大人，此刻您老不能作壁上觀。”

    謝鐸放下茶杯，淡淡地問，“從太子殿下在草原發(fā)現(xiàn)金礦起，勛貴武將成了聾子啞巴，對朝政不發(fā)表任何看法。那時您警覺，還來得及?，F(xiàn)在一切塵埃落定，老夫能有什么法子?！?/br>
    “我就覺得奇怪。太子號召大家加入大糧倉計劃，勛貴們二話不說同意。和他們之前搶奪田莊的猙獰面目天差地別。原來太子早許下兵權(quán)?！倍Y部尚書傅瀚語氣失落。他們被一稚子愚弄，即便躲過這一劫也會有下一次。

    謝遷搖頭：“太子類太祖，不可能把兵權(quán)交給勛貴。太子給出的金礦、鹽池的利益，比土地的產(chǎn)出多數(shù)倍。大糧倉計劃只是租用土地，并不是收繳田莊?！?/br>
    江南人也想和太子合作，可惜太子記恨他們，不肯松口。

    謝鐸輕笑：“年頭陛下下旨，重新確定文武官員旁支襲蔭遞減。各位為何不從勛貴、武官的世襲上做文章？”

    劉健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