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頒下《莊田傳世法》，同時定下遠赴甘州和河套的各部官員人選。李東陽打道回府收拾行裝，明日即將攜帶給圣旨前往甘州傳旨。

    轎子剛停在家門口，傳來大兒子的請安聲。

    “不孝子徵伯給爹爹請安。”李兆先殷勤地伸手扶李東陽下轎。

    李東陽不咸不淡地問：“怎么才回來？以西廠的物流能力，早幾天就該回家?！?/br>
    “河套政務繁多，兒子得先交接妥當才可回京?！崩钫紫瘸蠲伎嗄樀卣f，“再說了，此事關鍵在于太子殿下的態(tài)度。太子殿下吃軟不吃硬。您看，孔家剛讓人非議三妹，殿下立刻反擊?！?/br>
    “別誆你爹！太子會因為你三妹對付孔家？”李東陽瞪向兒子。

    李兆先垮下臉：“河套不少作坊招收女工。韃靼殺了大同很多人，留下不少孤兒寡母，大同的書寫筆作坊優(yōu)先招收她們?！?/br>
    “還有呢？”李東陽陰著臉問。

    李兆先愣了愣：“孩兒只知道河套戶部相關的事。”

    李東陽甩開兒子的手，沉著臉背著手回書房。太子在河套沒有透露簡體字的口風，真是太看得起他李東陽！

    “爹，還有何事是兒子不知道的？”李兆先小聲問。

    李東陽對兒子越看越不順眼：“瞧瞧你，二十六歲的人還吊兒郎當。太子年幼可比你穩(wěn)重許多?！?/br>
    “爹，您別拿太子和兒子比。”李兆先叫屈。

    李東陽揮揮手：“做臣子就要有臣子的樣。回京先去向太子請安。明日陪爹一起去甘州，然后去大寧，最后往河套?！?/br>
    “孩兒只有五日的假期?！崩钫紫葦偸?，“河套一日一個樣，與關內(nèi)有天壤之別。如果陪您走一圈，回去非得被政務壓垮不可。”

    李東陽趕走兒子：“滾！”不過是河套小小的戶部郎中，哪來的臉說比他這位內(nèi)閣次輔忙。

    李兆先整理儀容，進宮在文華殿拜見朱壽。

    “殿下，東寧伯和把臺從哈密回來，楊大人想盡快幫把臺和琪琪格完婚?；槎Y越隆重越好，最好能請到皇后的懿旨。”李兆先在朱壽面前表現(xiàn)得成熟穩(wěn)重。

    朱壽了然，“本宮自會處理。李公將要去大寧和河套，你也一起去吧?！?/br>
    “殿下，微臣忙！”李兆先哭訴，“準格爾煤場生產(chǎn)的蜂窩煤和煤爐賣脫銷，楊大人指定只能用塑料布購買。游商部落的人瘋了，手捧糧食和銀子來換物資?！?/br>
    “微臣這次請假回來，同僚們讓微臣帶話，希望殿下再派些人手到河套。”李兆先絲毫不敢提起meimei的事。

    朱壽白了眼裝哭的李兆先。打電話讓內(nèi)行廠拿來篩選的官吏名單。超市以制作白冊的名義從吏部拿到京官和吏目的名單。從中選擇名聲、口碑、能力都極好的低級官員和吏目，準備派往河套幫忙。

    打發(fā)走李兆先，朱壽前往乾清宮找便宜老爹。

    “皇兄，十傾地哪能夠過日子？”

    “家中子女眾多，皇妹有兩子需要婚配，卻連聘禮都拿不出！”

    “皇兄，駙馬當初是您幫著挑的。雖說駙馬可以授實官，可您應該知道駙馬不是當官的料?！?/br>
    朱壽向殿外的御前侍衛(wèi)打聽，原來是《莊田傳世法》惹的禍。

    《莊田傳世法》規(guī)定，‘皇后家派傳五世，留一百傾地’，‘駙馬派傳五世，留十傾地供主祀’?；屎笤缫徊綄?，已經(jīng)哭過一通。太妃們也相繼找來。公主們已經(jīng)是第三批。

    “各位皇姑，有考慮過去河套發(fā)財嗎？”朱壽裂開一口大白牙，進殿解救便宜老爹。駙馬和表親們至少都是識字的。河套缺人，能忽悠一個是一個。

    “惡念值 1……”

    公主們見到朱壽下意識起了戒心。

    35萬人涌進河套缺糧時，河套官員感慨一下子來的人太多。忙著調(diào)糧養(yǎng)活眾多的人口。等倉庫堆滿足夠的糧食后，他們悲催地發(fā)現(xiàn)，人手太少了。

    ‘黃河百害，唯富一套’，此話非虛。

    進入金秋十月，第一批移民種植的水稻豐收。平均每畝五石的產(chǎn)量讓曾經(jīng)的戶部尚書周經(jīng)跪在地頭大哭特哭。土豆相繼豐收，磨坊開了一家又一家，游商部落把方便面往哈密、吐魯番販賣。

    豐收的糧食，開出一家家的加工作坊。鹽池、煤場的相繼開采，制鹽作坊、蜂窩煤作坊、打鐵鋪等入雨后春筍般冒出。太子殿下定下商稅十取一，非但沒有消除大家的積極性，反而讓工坊在河套越造越多。

    河套官員面臨和關內(nèi)迥然不同的局面，隨時需要修改河套律。

    首先倒霉的是被弘治帝用圣旨派往河套的白昂、李夢陽等人。

    “剛修的路怎么又挖開了？查查當初是誰負責修的！”白昂火冒三丈地擼起袖子。原本三個時辰就能從大同返回云中城，因為修路耽誤了他一天的時間。

    他又要加班處理積壓的政務。別小看一天時間，剛成立的刑部能收到上千封奏章。陛下讓他到河套和徐貫修水利，結(jié)果還是做回刑部的老本行。

    剛到河套沒多久，白昂好似過了一年。每天需要處理的政務是京師的數(shù)倍。不是因為河套治安亂，而是所有律法都需要重新制定。

    煤油燈的出現(xiàn)，讓加班成為河套官員的日常。在京師遭受多次太子禍害的他，非常懷疑壓榨夜晚的時間是太子推廣煤油燈的初衷。

    雖然身體很累，但心里很滿足。云中郡的建設速度足夠每位河套官員驕傲。關內(nèi)的城市集鎮(zhèn)可以幾十年不變，在河套幾天能變個樣。

    王守仁遞上一杯奶茶：“白大人，內(nèi)行廠在修線路。今后河套和京師之間可以用電話通話聯(lián)系?！睖锨氖虑楦嬉欢温洌F(xiàn)在他被調(diào)到刑部幫忙。

    白昂接過奶茶的手抖了抖：“就是宮里的那種可以聽到聲音的電話？”

    “是的?！蓖跏厝誓抗庵袧M是期待，“太子說有了電話，河套的變化會更加大。”

    “沿路線路的維護？電話的收費？電話內(nèi)容如何保密？通過電話的政務要求多久反饋消息？……”白昂腦中一連串的問題。每一件新事物代表他們將出具相應的條例應對。白昂大叫：“加班，刑部的全都加班！”

    “加班，不把這些帳算好不準回家！”隔壁的戶部傳來周經(jīng)的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