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分鐘后，這里會被同盟軍徹底控制住，一舉攻陷九頭蛇最大的基地。

    而現(xiàn)在，咆哮突擊隊出現(xiàn)了第一位犧牲的戰(zhàn)士。

    書本上的書頁開始瘋狂地翻動，一種巨大的吸引力將格拉迪斯從她扶著的冰棺身邊撕扯下來。

    是時候了，她得走了。

    格拉迪斯回望了最后一眼，將那為她所用的力量從自己身上分離下去。

    【水晶棺】掉落。

    “對不起?！彼穆曇粼诳耧L(fēng)中飄散，身影消失在了暴雪之中，化作風(fēng)，化作雪，消散在天地間，洋洋灑灑地落下，終歸平靜。

    第14章 思維殿堂（1）

    紐約州，一處普通社區(qū)的住宅樓上。

    風(fēng)雪憑空而起，在勾勒出一個人形之后又再度消退。身著銀甲的少女出現(xiàn)在了室內(nèi)，滿滿當當?shù)姆萘柯湓谀镜匕迳希瑝撼隽烁轮ǜ轮ǖ穆曧?。在她身邊的桌面上，一本老舊的童話書靜靜地攤開著，露出的那半頁紙面上畫著一張插畫，內(nèi)容是一只手拿起了一顆飽滿的蘋果。

    少女垂著眼眸，面無表情地抬手將戴在頭頂?shù)哪且豁敵林氐慕鹜豕谡讼聛?。下一瞬間，她身形拔高了寸許，變成了一個披著棕色長發(fā)的年輕姑娘，一下子完全化作了另一個人的模樣。

    這才是格拉迪斯·奎恩真正的樣子，她有著一頭深棕色的中長發(fā)，眼睛是剔透的灰藍色，唇角微翹，看上去總帶著淡淡的笑意。沒有人可以否認她是一個漂亮的姑娘，但這副面孔還遠沒有美艷到先前那副無人能敵的地步。

    只是現(xiàn)在，她的眼神里傳遞出的是無盡的哀傷與悵惘，讓那嘴角一直帶起的笑意都散了個干凈。格拉迪斯把王冠放回到書頁上，它就像是沉進了沼澤地里，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陷了下去，最后消失在書本里。

    格拉迪斯坐在了她的靠背椅上，渾身上下都松了勁。墻上掛著的鐘表還在一格格地往前挪動，提醒著她，剛才漫長的穿越在現(xiàn)實里大概只過去了幾秒鐘。她剛才那一份不可思議的冒險，也在時光的襯托下變?yōu)榱艘粋€虛幻的，不可捉摸的夢。

    現(xiàn)在，夢醒了。

    但她無論如何也無法讓它如夢境一般沉入識海。那些寒冷透骨的積雪，那些凌厲的刀光劍影，那些熾熱激蕩的熱血，都在她的腦海里盤旋著。她松松搭落在扶手上的手忽然一抖，不可名狀的恐懼與悲傷令她難以自制地落了淚。

    她想起了那個大男孩，在她面前展露出最后的笑顏，然后，是令人絕望的“咔嚓”一聲。

    “呼——”格拉迪斯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氣。所有的酸澀凝滯在喉嚨口，哽咽著叫她吐不出一聲悲泣。【白雪公主】的意識逐漸消退下去，那些負面的情緒似潮水一層層地涌上來。

    那一瞬間，她感到了罪惡，感到了自責(zé)，感到了無盡的懊悔。

    在負面情緒達到了最高的那一刻，它們又開始回落，開始褪去，將內(nèi)心的沙灘沖刷得平滑光整，好像什么也沒有發(fā)生，瀟瀟灑灑地走去了另一個世界。

    但這也是假象。格拉迪斯看著世界在她眼前昏暗下來，連輕飄飄的空氣都化作了凝滯粘稠的東西將她包裹起來。她只覺得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壓在她的肩膀上，將視野中的一切變得迷迷糊糊的，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氣。

    她看見自己支撐著身體站起來，緩慢地往前走去，打開水龍頭接了一杯水，往嘴里灌去。一系列的動作所形成的刺激都隔著一層紗，讓她的感知降低到了極點，像是剛從沉眠中醒來，麻木，暈眩。

    她又坐回到了桌前，信息的提示音響了一聲，在電腦桌面跳出的聊天窗口里，她的好朋友迪莉婭正在發(fā)消息：“拉蒂，我的面試通過了！”

    “那真是太好了！”格拉迪斯這樣回復(fù)道，也衷心地為她的朋友感到高興。

    但她只是吃力地扯著嘴角，拉出了一個敷衍的笑容，然后那笑容又落了下去。這一絲一毫的喜悅并沒能改變什么，她只感受到了沉重，一種力道在拉扯著她想向下沉。

    「這可不行?！估碇歉嬖V著她，絕不能因為這一次的挫折而影響到后面的任務(wù)。

    童話書灌輸過來的意識提醒著她，她沒有改變歷史，因為這就是歷史——或許一些細節(jié)受到了改變，但是大方向上，它絕不出錯。

    ——當然，又或許，只要沒把地球搞得一團糟，人類毀滅就在眼前，童話書都能安詳?shù)鼐S持著這樣的理念。

    而她無力改變。

    她恨起了自己的無力和過失。

    格拉迪斯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等到太陽的光輝再次升起來時，她才總算從那種迷迷糊糊的狀態(tài)里走了出來。

    她走到浴室洗了把臉，重新對視上鏡子里的自己，審視自己的內(nèi)心。

    “格拉迪斯，你依舊堅持著嗎？”

    “是的，我不會輕易動搖?！?/br>
    她終于敢去搜索那一段歷史，看到了“咆哮突擊隊”的榮耀，還有宣告犧牲的兩位隊員——史蒂夫·羅杰斯和詹姆斯·巴恩斯。

    他們倒在了勝利之前，用血rou鋪墊成就了通往黎明的漫漫長路。

    格拉迪斯垂著眼去翻那本童話書，心里一片混亂。復(fù)雜交織的情感讓她不知所措，目光漫無目的地徘徊著。

    最后，她還是認真地翻起了書。

    「別想了，別去想了。這就是戰(zhàn)爭，這就是歷史，至少他們死得其所?！顾龑捨恐约骸！改氵€有屬于自己的任務(w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