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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民國棄婦逆襲在線閱讀 - 第22節(jié)

第22節(jié)

    “別怪我沒提醒你,誰喂,貓讓誰抱。”方晴笑道。

    話說完過不幾天,帶回貓來的竟然是小安。一只黑白花的貓,又瘦又小又臟。方晴很詫異,以小安的脾性,不應(yīng)該是一只白色波斯貓,或者幽靈一樣的大黑貓嗎?

    小安無奈地攤手,“非跟我回來。”

    方晴點頭,原來是強買強賣的。

    方晴捉住這只小貓給其用溫水洗澡,刷毛,又把小安的曲奇餅干泡了給它吃。

    “明天早晨咱們只有那點餅干當(dāng)早餐了。”小安閑閑地說。

    方晴手一頓,“我今天晚上吃得多,明天不吃早飯。”

    小安氣結(jié),說好的傳統(tǒng)淑女呢?

    下面生氣的就變成了方晴。原因是遇到了比她還無賴的貓。這只貓吃飽喝足,便爬到小安腳邊上臥著,任方晴怎么叫,都不抬眼皮。

    小安笑瞇瞇地把貓抱到膝蓋上,“倒是個有靈性的,你就叫小靈吧?!?/br>
    把方晴氣個倒仰。

    自此以后這貓便成了習(xí)慣,渴了餓了找方晴,吃飽喝足就去小安那兒趴著。

    有一日方晴給這貓洗澡時頓悟,這是只公貓!

    “貓也愛美人?真是世風(fēng)日下,貓心不古?!狈角鐡u頭。

    方晴的居家日子過得舒服無比,報社的工也做得越發(fā)順手。

    其實給商戶畫廣告跟在街上給老頭畫遺像是一樣一樣的,揣摩好了出錢人的心就行。不外是丑的想顯得俊些,土了吧唧的想時髦些,上不得臺面的想像模像樣些,好辦得緊。

    至于畫完以后有幾分像真主兒,那不用方晴cao心!對方都覺得畫兒上的才是真的呢。

    在街上畫遺像時,方晴還有那么點羞恥感,只是往實實在在的米里摻點虛虛假假的沙子,給商戶們畫廣告簡直是沙子里找米。你問方晴的良知?喂了那只無賴貓了。

    若說有什么不順心的,那就是人事關(guān)系。且不說小吳一點化凍跡象也沒有的臉,就是頂頭上司李先生偶爾的敲打提點,就讓方晴心口噎得慌。

    李先生這個人呢,在方晴剛來的時候,還是很和氣熱情的,看方晴是哪兒哪兒都不摸門的新人,還專門給方晴介紹過報館的情況。后來就常常指導(dǎo)方晴的畫作:“整個畫面處理得有點簡單了,不過既然客戶認(rèn)可了,先這樣吧,以后記得處理得用心些!”“既然是突出雪茄煙,人物簡略些,才能突出重點嘛!還是要認(rèn)真些!”“這個圖未免古典味道太重了些,要認(rèn)真揣測產(chǎn)品的特點啊……”

    李先生的指導(dǎo)讓方晴有點茫然,姑且不說前面的話對不對,何以每句話最后都落在“用心”“認(rèn)真”之類的詞語上呢?似是指責(zé)自己不認(rèn)真一般。

    方晴自認(rèn)為很珍惜報館工作,畫技或有缺陷,態(tài)度卻是認(rèn)真端正無比的,卻在這上面被人指責(zé)……方晴覺得很有必要與李先生解釋一下。

    然而后來,李先生干脆略過畫圖,直接說起了態(tài)度:“有時候啊,態(tài)度比做事要重要”“你的畫技是沒問題的,需要提高的是為人處事的本事”……方晴自省了好幾遍,愣是沒找到自己的毛病,詢之小安。

    小安深深地看了方晴一眼,“嗤”地笑了,“能有什么,敲打敲打你,耍耍當(dāng)‘上官’的威風(fēng),讓你對他卑躬屈膝點!”

    方晴老覺得自己“外圓內(nèi)方”,卻不知在小安看來,方晴即便不算見角見楞,也絕不圓潤滑溜,又矜持又狷介,一股頭巾氣。

    不過小安對自己評價也不高,在心里哂笑,“我是自知不圓而不改,她是不自知不圓,不曉得哪個更笨一些?!?/br>
    然而許是見過太多長袖善舞的聰明人,小安分外珍惜這位“方”得跟自己特別合拍的朋友。有的人也“方”,但是招人煩——比如那位小吳才子。

    這么想的還有李先生。李先生最近心里很不順。手底下一共三個人:小安,那是不要想的了,只能供著;小吳,有些背景,畫技也不錯,卻是個帶尖帶刺的棒槌,一點對上司的尊敬都沒有,說話直愣愣的,戳得人肺管子疼;方晴,初來時看著是個羞怯靦腆的姑娘,李先生掬一把淚,終于有個正常的下屬了。卻沒想到,也是個眼高于頂桀驁不馴的,略說她兩句,竟然就頂回來,簡直是……李先生覺得是時候敲打敲打這幾個人了。

    又是一個找不到原出處的故事。

    第35章 見風(fēng)流才子

    恰巧小吳畫了一張略顯抽象的連載配圖。

    “你這畫的是什么?重新畫一幅?!崩钕壬櫭嫉?。

    小吳掛著他的棺材板臉,“藝術(shù)本就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和接受的?!?/br>
    李先生壓下怒火,冷冷地打起了官腔,“報紙是面向大眾的,還是改一改的好,”想一想,又加了一句,“這又不是你的個人畫展,即便是畫展……”

    李先生的話還有譏諷的樣子把小吳氣紅了眼——前兩天,小吳低頭求人情,加入幾個師兄弟的畫展,成績非常慘淡。主辦的富豪師兄約了記者去捧場,小吳的境況也便傳回了報館。

    “我不會改,高雅是不會向低俗妥協(xié)的?!?/br>
    “你說誰低俗?”

    ……

    眼看戰(zhàn)況升級,方晴張張嘴,想勸兩句,恰巧小吳睥睨清冷的眼風(fēng)掃過,方晴便閉上了嘴。小安只低頭看書。

    二人口水官司越說聲音越大,就有隔壁的同事來探頭探腦。

    李先生覺得火候到了,“我是不懂畫,看不懂高雅的,咱們便去找看得懂的。”

    小吳依舊梗著脖子,意思分明是“去便去”。

    李先生冷笑道,“周先生曾在日本專門學(xué)過西洋畫,你總不會說他不懂藝術(shù)吧?咱們便去找他。”

    見事情要鬧大,門外同事便有勸的,然此時再勸如何勸得住。小吳與李先生已是出門奔周先生辦公室而去。

    方晴想,看來今天不能善了了。

    “你還是心太軟……”小安并沒抬頭。

    方晴沒說什么。

    周先生具體如何說的,方晴等自然不知道,只看到小吳回來便繃著臉,氣呼呼地坐一會,便開始啪啪地把書、紙之類的往紙箱子里面拍,然后踢里嘡啷地搬著箱子出門去了。

    沒想到李先生竟是個狠手,一擊斃命!

    “茶杯大的地方,也值得這樣算計!”小安冷笑。

    方晴輕嘆一口氣,“忽生兔死狐悲之感?!?/br>
    小安淡然道,“勿憂,他總得有干活的人?!?/br>
    方晴點點頭。

    看著小吳空蕩蕩的辦公桌,小安有點感慨地說,“你別說我也有點難過,明明一看見他那副死樣子就煩?!?/br>
    方晴實事求是地說,“說明你良心未泯。他對你是最客氣的?!?/br>
    小安“呵呵”假笑兩聲。

    過后,李先生把所有版面的圖畫設(shè)計都交給了方晴,又“教導(dǎo)”了方晴一番。

    經(jīng)過小安前面的指點,方晴對這“教導(dǎo)”便啞忍下來,想想,今年加薪了呢……然而心里到底還是不開心了一陣子。

    但不管怎么說,方晴成了影畫部兩大頂梁柱之一。

    相對比廣告圖,新接手的新聞圖和副刊圖另有要求。

    除去每天換稿的,廣告圖一般留的作畫時間長,可以從容構(gòu)思,慢慢商量定稿。

    新聞圖和副刊圖,尤其新聞圖,多是急就章 立時便要的,從構(gòu)圖到走筆都要快快快。好在新聞絕大多數(shù)時候用的是攝影圖,那要么是小安的買賣,要么是買的照片——比如去年在東北就中東路問題中蘇沖突的戰(zhàn)地照片。用到方晴畫的新聞配圖并不多。

    副刊固定配圖的是專欄。

    最近一直連載的是《良緣記》,說的是貧家女周小湄與富家公子方辛瑜相戀,卻終因階層不同,志趣不投,而成怨偶的故事。

    方晴每天看得津津有味。這作者柳云生是個妙人,寫的雖是情情愛愛的故事,文風(fēng)卻與時下鴛鴦蝴蝶派作家迥異,幽默中帶些裝大尾巴狼的痞氣,然而笑過之后卻是要長嘆一聲的。

    故事已近尾聲,方晴看得欲罷不能。每日下午便有聽差送來柳云生第二天的稿件,副刊編輯看過便轉(zhuǎn)給方晴。方晴先幸福地一飽眼福,再痛苦地立意作畫——畫不好對不起這樣好看的故事,更主要的——害怕啊,小吳的凳子還沒涼呢……

    今天故事說的是方辛瑜與周小湄吵嘴后,憤然出門,恰遇舊愛白璇,二人舊情復(fù)燃,在凱旋門酒店春風(fēng)一度。

    柳云生寫這種你來我往的調(diào)笑,半推半就的風(fēng)流也是極拿手的,活靈活現(xiàn)到讓人疑心這位柳云生便是每天這樣生活的“風(fēng)流才子”。

    故事里,方辛瑜醒來,半睡半醒間叫“小湄”,再看,卻是白璇儂麗的眉眼。腦子里與小湄相識相戀的一幕幕走馬燈似得換,不由得悲從中來,在心里長嘆,“本來以為早餐要喝一輩子豆汁兒的,誰想到——”

    前文說過,周小湄胡同里小家小戶出身,最愛喝豆汁兒吃焦圈兒,嫁入方家,對這平民吃食想念得很,但也只能忍耐著。方辛瑜瞞著家里眾人,偷偷為妻子去街上買方家老太太嫌棄的“泔水似的”豆汁兒,又強捏著鼻子陪周小湄一起喝。

    道是無情卻有情。方晴不禁憮然。

    想了一會兒,方晴畫了個西裝男士摟著佳人上樓的背影。交上去,恰逢李先生心情好,順順利利地簽字通過了。

    對于方晴追看《良緣記》,小安很有點不以為然,“不過就是老套的才子佳人故事罷了!”

    方晴才不管小安說什么,照舊看得津津有味。

    《良緣記》結(jié)篇時,方晴見到了作者柳云生。

    方晴在辦公室構(gòu)思新圖——或說正在愣神,有人過來通知方晴去經(jīng)理辦公室。

    周先生對方晴有知遇之恩,方晴感激歸感激,但生性狷介矜持,與周先生并無私交,兩人又差著級別,工作并無交集,不曉得叫自己去做什么。

    方晴推門進(jìn)去,屋里除了周先生、魏先生,還有一位故人——竟然是在京里見過的那位鄭先生鄭衍。鄭衍形容都沒大改,雖打扮得越發(fā)sao包,但方晴還是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

    “這便是方霽天先生,”周先生笑道,又給方晴介紹,“這就是鼎鼎大名的柳云生先生?!?/br>
    方晴驚愕,繼而笑道,“久仰,柳先生?!?/br>
    鄭衍也笑了,“原來是故人,幾年未見,方小姐風(fēng)姿更勝往昔。”

    方晴臉皮經(jīng)一再錘煉,聽了這話竟然紅都沒紅,只笑著說,“柳先生休要取笑?!?/br>
    “原來二位早就熟識,如此更好了?!?/br>
    方晴揣度著,叫自己來許就是見“柳云生”一面,于是又閑聊數(shù)句,看周先生沒有什么要緊話吩咐,便想告退。

    卻不想周先生又道,“有家新開的河南菜館,腐乳rou、糖醋熘魚雖比不上京里的豫芳源,卻也還入得口,不知云生老弟有沒有興趣去嘗一嘗?方小姐也一同去吧,席間正好商量為云生新作配圖的事?!?/br>
    鄭衍笑道,“每次來,伯倫兄都請在下打牙祭,真是好?!币咽谴饝?yīng)了。

    方晴能說什么,吃飯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啊,便也笑笑答應(yīng)了。

    周先生又笑道,“若論美食家,還是安,只是不知道她忙不忙。”

    魏先生忙笑道,“我去問她?!?/br>
    方晴雖也想狗腿一下,卻沒搶這活兒。果然魏先生只身回來,“安小姐說已經(jīng)約了商戶拍照了?!?/br>
    周先生笑笑,跟鄭衍說,“若敝報館員工都能舍美食而取工作,津門時報壯大指日可待?!?/br>
    眾人都笑了。

    周先生是個會吃的。這家叫豫味居的河南館子做得地不地道,方晴不知道,好吃是真的。方晴尤其愛其招牌的糖醋熘魚和炸紫酥rou。

    可惜要時刻提防周先生的招待,“女孩子多喜歡酸甜口兒,這魚還吃得?”“這羅漢豆腐倒也鮮嫩,方小姐嘗嘗!”方晴就要趕緊把嘴里的東西吞掉,跟著附和兩句。又要聽著那幾位的話音兒,時刻準(zhǔn)備著捧場助笑。讓方晴覺得,這應(yīng)酬飯雖好吃,卻也辛苦。

    好在周先生招待的重點是鄭衍。周先生長袖善舞,鄭先生八面玲瓏,又有個擅長捧哏的魏先生,幾個人互相敷衍,兩盅酒過后,已是親密非常。

    吃完魚,伙計照常地問是不是用汁子焙個面。

    那自然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