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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局!付局!”他手掌死死地按壓住付局身上不斷往外迸血的槍孔。 他隨手拽過一把椅子腿拉到自己身后做掩護, 好不容易才從房間里退出去到了走廊。 對方是從遠處的大樓里狙擊的,警局里面只能聽到玻璃破碎的聲音,便沒當回事地只是朝著玻璃方向看了眼。 直到看到紀依北拖著中彈的付局出來時才結(jié)結(jié)實實地震驚了, 紀依北身上都是他的血,手掌整個被血浸濕了。 “快叫救護車??!還愣著干嘛!把止血藥和繃帶拿過來!”紀依北朝眼前的人喊,他滿頭大汗, 兩只手交疊地按在傷口上。 然而那一槍直接打在了大動脈,血源源不斷地一股一股噴出來,根本按不住。 付局張大嘴從喉嚨底發(fā)出嘶啞聲音,猙獰萬分, 卻絲毫發(fā)不出聲音。 “別講話了付局, 別講話,救護車馬上就到了?!?/br> 他一用力青筋突起,血流失的速度就更快。 紀依北跪坐在地上,全身上下的力氣都聚集在一雙手上,他抬手抹了把汗, 臉上都沾上血。 夏南枝聽到外頭的動靜走出去看過去,老遠就見人群中央的紀依北,身上全是血, 幾乎是不受控制地尖叫一聲飛奔過去。 “紀依北??!” 她橫沖直撞地擠開人群,因為剛才一瞬間的無措與絕望導(dǎo)致腿發(fā)軟到有些站不住,她扶墻喘氣。 看著眼前一片狼藉, 居然是下意識地松了口氣。 “止血藥!”一名刑警總算拿來了藥。 紀依北直接用嘴咬開胡亂地灑在傷口上,可是此時血已經(jīng)在地面淌成一個圈,這失血量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付局的眼里漸漸聚不起光,原本曬得黝黑的皮膚竟也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蒼白,可他仍然張著嘴唔呀唔呀地想說著什么。 夏南枝在他身側(cè)蹲下,以一種平緩的語氣說:“你女兒很安全,已經(jīng)轉(zhuǎn)到其他醫(yī)院了?!?/br> 付局突然回光返照一般,神情動容地淌下淚來,哭得像孩子一般,齜牙咧嘴,從喉嚨底發(fā)出嚎啕。 死前他在哭聲中懺悔,悔過這一生恥辱荒唐的一切,夏南枝的話讓他再也忍不住。 如果他當時就能直接告訴夏英霖實情,也許就沒有往后的這么多事,夏英霖也不會死。 夏南枝看著他漸漸失去活氣的瞳孔,突然覺得他很可憐。 “我不理解你,但我原諒你?!?/br> 付局四仰八叉地,十分狼狽地倒在血泊了,死亡的那一瞬大約是明白了夏南枝那句話,還沾滿渾濁淚水的臉孔浮現(xiàn)了一個稱得上詭異的笑容。 那里面藏著最多的是自嘲,再然后大概就是釋然。 . 最后救護車還沒來付局就先咽了氣,這事兒迅速驚動了高層,勒令他們迅速破案,破不了就全摘警銜! 紀依北身上的血跡都沒來得及擦,忙著去找狙擊手的痕跡,后來根據(jù)現(xiàn)場的玻璃復(fù)原情況鎖定了進行狙擊的高樓,然而狙擊手早就逃之夭夭什么線索都沒留下。 巨大的沖擊再加上體力消耗,讓紀依北覺得精疲力盡。 他在衛(wèi)生間洗了把臉,又將手上已經(jīng)干涸的血跡沖洗干凈,其實衣服上也有,不過黑衣服看不出來,他也就懶得理。 夏南枝靠在門口看他,出聲:“紀隊,你沒事吧?!?/br> 紀依北手撐在洗手臺上,抬眼看鏡子里頭的自己,略顯狼狽,被殺得措手不及。 “沒事,剛才嚇到你了吧。”紀依北甩甩手推開煙盒叼了根煙,攬住她的肩膀。 “嗯,我以為流血的是你?!?/br> 紀依北拍拍她的頭,沉默了一會兒。 “付局女兒你什么時候救出來的?” “我找陸潛幫的忙,她住的那家醫(yī)院有何彭的股份,昨天晚上我從盧皓嘴里套出話來后我就讓他們行動了。” 她把握的時間正好,既不至于太早驚動這邊,也不至于暴露陸潛和何彭。 紀依北:“那她現(xiàn)在在哪?” “在澳洲的醫(yī)院里了,沒那么容易找到。” 夏南枝陪他靠著走廊的墻壁,紀依北夾著的煙頭一明一暗,他深吸一口呼出一團煙,深深淺淺的煙霧在眼前纏繞,顯得不那么真切。 “哥。” “嗯?” “你在擔心什么?” “……” 紀依北回想剛才,如果他動作再慢一步恐怕現(xiàn)在被抬走的就不止付局一人了,那人槍法很好。 他倒不是擔心自己,而是夏南枝。盡管她似乎有著某種保命符,但紀依北怕到時真殺紅了眼對方也會同樣對夏南枝下手,付局就是一個例證。 抽完一支煙,夏南枝手機響,一條短信。 紀依北瞥了一眼,是通知她回學(xué)校參加畢業(yè)典禮的,說起來,她還只是個大四學(xué)生。 夏南枝剛打算請假,就聽一旁男人說:“你去吧?!?/br> “為什么?”她抬起眼,見他神情嚴肅,嘴抿成一條細線。 “這里太危險,我接下來會很忙,我怕顧不上你又出了上次那樣的事。” 他還在自責。 夏南枝看著他,明白他的意思也明白他的擔心,然后說:“好,我去。那我現(xiàn)在回家去收拾東西?!?/br> 她在他面前,以前總是故意跟他反著來惹他生氣,后來在一起后就格外聽話,基本事事都答應(yīng),只不過今天這事答應(yīng)地夏南枝有點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