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來蘭城以后，方顯知道他母親是來看病的，提出要幫忙也被沈之川拒絕了。這會聽到沈之川這樣說，莫名來氣。

    “你叫學(xué)生去？你寧可叫學(xué)生去，都不給我打電話？”

    沈之川窘迫地避開方顯的目光，推開方顯想進(jìn)電梯：“你在上班，我叫你干什么。”

    方顯攔住電梯一步跨進(jìn)去：“那你現(xiàn)在就不問問我怎么不上班了？”

    沈之川啞巴了。方顯伸手替他按了電梯：“你家漏水，樓下投訴到物業(yè)，物業(yè)找不到你，才把我找來的?！?/br>
    沈之川一驚：“怎么會找不到我？” 他趕緊去掏手機，才發(fā)現(xiàn)手機不知道什么時候調(diào)了靜音模式，上面一大堆未接來電。

    他立刻想到了什么，驚疑不定地轉(zhuǎn)過頭：“你見過我媽了？”

    方顯看到他這幅樣子，就什么都明白了：“你媽不知道你喜歡男人？她不接受？”

    沈之川再次啞巴了。

    事實是他母親知道，也并沒有非常反對，所以他才更不想讓方顯出現(xiàn)在母親面前。

    可沉默總長著一張嘴。

    方顯點點頭，冷笑：“行，你既然這樣覺得，那就算了。”

    沈之川心慌，方顯的樣子讓他心里發(fā)毛：“不是的方顯，你聽我說 －－ ”

    “你知不知道，” 方顯打斷他，“每次你覺得對不住我的時候，就會這樣叫我的名字。所以你為什么不想讓我見你母親，原因你心里明白，我心里也明白?！?/br>
    還不等沈之川為自己辯解，電梯門就開了。

    沈之川他mama就站在電梯間門口，好像沒察覺兩個人間的緊張氣氛，拐著一條腿上去拉沈之川：“怎么打你的電話都打不通？要不是人家鄰居過來幫忙，我一個人都不知道怎么弄?！?/br>
    沈之川在他媽面前看都不敢看方顯：“我的手機調(diào)了靜音沒聽到，下次不會了，你沒事吧？快回去，樓道里有風(fēng)?！?/br>
    沈母不肯走，指著方顯：“物業(yè)的人還在里面修，你怎么也不叫人家進(jìn)去喝個茶，感謝感謝？”

    沈之川無奈：“媽，人家也要上班…”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方顯忽然擠過來，“剛好我也渴了，問阿姨要杯茶喝?！?/br>
    他伸手去扶沈母的另一只胳膊，賭氣一般也不去看沈之川。

    沈之川在廚房燒水泡茶，物業(yè)的修理工人就在旁邊丁丁當(dāng)當(dāng)?shù)厍霉茏?，方顯和沈母在客廳聊天的聲音在金屬敲擊的間隙，見縫插針地傳進(jìn)沈之川的耳朵里。

    水燒好了，沈之川卻找不到茶葉了。

    “方顯，你把…” 他下意識回頭朝外面喊，喊出聲了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半句話就那么停在半空，進(jìn)退不得。

    方顯走過來，就站在他背后：“我把什么？”

    沈之川本來就不做飯，這陣子更是過著飯來張嘴的少爺生活，連碗都不洗。更不要說東西都是方顯大包小包地買回他家，再替他收拾好，他連家里有什么茶，放在哪里都不知道。

    昨天他媽嫌外賣味道淡了要醋，沈之川在廚房里折騰了一陣才發(fā)現(xiàn)方顯把醋挪了個位置，放在了燃?xì)鉅t下面的小柜子里。

    沈之川回想起這段時間的種種，愈發(fā)對方顯感到十分的虧心，語氣不自覺得輕柔，還帶著他自己都沒聽出來的依賴。

    “我找不到茶葉，你放在哪了？”

    方顯心里暗自好笑。家里的茶都是買給沈之川的，他什么時候愛喝過茶。

    沈之川在他媽面前做戲，還要把他叫起來伺候。這人在外面的時候都很精明，待人接物都用不著cao心，學(xué)校里混得如魚得水，回了家卻反而渾身冒著傻氣。

    方顯看一眼被翻得亂糟糟的臺面，語氣仍舊很冷，聽起來不高興的樣子：“你出去吧，我來收拾?！?/br>
    沈之川不想和他再起什么爭執(zhí)，就這么聽話地出去了。

    直到他從廚房走出來，和坐在客廳里的他媽碰了個眼神，才猛地轉(zhuǎn)過神來，他怎么就出來了？他出來干什么？他出來像個什么樣子？

    沒等他抬腳回去，方顯已經(jīng)從廚房里跟出來，手里端著個杯子：“在這站著干什么？”

    簡直不能更修羅了。

    沈之川坐在對面的沙發(fā)上，眼看著方顯和他媽相聊甚歡，他一句也插不進(jìn)去。

    兩個人聊著聊著，就變成了沈母單方面的吐槽大會。什么沈之川從小高分低能自理能力極差，她來了這么幾天母子兩個都是吃外賣。

    沈之川聽得眼皮子直跳，結(jié)果他媽下一句就是：“也不知道以后誰會這么倒霉會看上他?！?/br>
    沈之川終于忍無可忍：“媽！”

    那兩個好像聊得一見如故的人齊齊回頭看他，臉上的笑都沒了。

    “人家還要上班?！?nbsp;沈之川走過去，強把他媽拉了起來，“這修東西太吵，我送你回臥室里休息?！?/br>
    沈母掙開兒子的手，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然后自己一瘸一拐地回了臥室。

    門被重重關(guān)上。

    沈之川臉上原本繃著的那點笑意也跟著散了。

    “方顯，你走吧?！?nbsp;他說。

    方顯站起來：“沈之川，我到底有什么見不得人？”

    沈之川說不出實話，也編不出謊話：“不是你的問題，和你無關(guān)，是我的問題。”

    方顯看他那副樣子，氣得差點仰過去，甩袖出門。一出去就給談恪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