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精品热爱在线观看视频,国产成人福利资源在线,成年美女黄网色大观看全,狠狠色综合激情丁香五月,777奇米电影网99久久,精品国际久久久久999,成人无码午夜成人无码免费视频

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鬼谷子的局(1-10卷)在線閱讀 - 第564章 擇夫婿娜莎任性度難關胡王搶劫

第564章 擇夫婿娜莎任性度難關胡王搶劫

    “大黑山神!”

    “誰讓你起的?”

    托力看向賽場的裁判臺。

    “神哪!”娜莎流淚了,盯住托力,“阿哥,你……你哪能起下這樣的壞誓呢?你這是欺騙神哪!欺騙神是要遭天雷轟頂?shù)模 ?/br>
    “阿妹,你……”托力急了,“你聽我解釋,今年大災,我們撐不過冬季了,牲口眼見就要餓死。大林之王奉他們的河神旨意來幫助我們,大祭司說,大黑山神傳下諭旨,要阿哥輸?shù)糁虚g一場,一可保全大林人的面子,二可讓河神開心,三也不影響贏局,阿哥……阿哥就起誓了……”

    “阿哥,”娜莎擦把淚水,盯住托力,“阿妹問你,如果阿妹嫁給別人,你……愿意嗎?”

    “阿妹?”托力震驚,“你要嫁給誰?”

    “無論是誰,你回答我!”

    托力咬緊嘴唇。

    “阿哥,”娜莎目光緊逼,“你……不想讓阿妹成為你的女人嗎?”

    見她將話講得這般直白,且是在這個辰光,托力懵了。

    “阿妹,”見娜莎目光殷切,托力這也回過神來,不再回避,凝視她,目光熾熱,舉起手,看向不遠處的大黑山,“以大黑山神的名義,托力起誓,托力心中只存一個女人,就是阿妹,娜莎!”

    “我聽到了!”娜莎指向大黑山,“阿哥,你再對山神起個誓,收回之前的誓言,不故意輸?shù)舻诙觯还室廨數(shù)羧魏我粓?,因為那是欺騙神!”

    就在此時,勒格穿過人群,快步走過來。

    “托力!”勒格在十幾步外住腳,盯住他,目光威嚴。

    托力打個驚戰(zhàn)。

    “哼,”娜莎盯他一眼,輕輕哼出一聲,噌噌幾步走到勒格與托力中間,擋住他們的視線,看向托力,聲音響亮,“托力,你起誓,為神,為你的阿妹!”

    “我……起誓……”托力起誓,欲言又止。

    “誓呀!”

    “怎么誓?”托力看向娜莎,幾乎是呢喃。

    “收回前誓,不欺騙神,全力一搏,為你的阿妹!”

    托力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惶惑,不再遲疑,鄭重地舉起手,看向大黑山,字字鏗鏘:“神圣的大黑山神,托力收回前誓,再誓如下,三場比賽,托力全力一搏,為阿妹!”

    勒格聽到了。

    勒格轉個身,快步離去。

    看向他的背影,娜莎笑了。

    娜莎走近托力,凝視他,有頃,兩手勾住他的脖子,嘴唇貼近他的耳朵,幾乎是呢喃:“阿哥,神會保佑你的,去吧,踐行你的誓言,贏到你的阿妹!”松開他,挽起他的手,走向賽場。

    萬眾矚目下,托力上場。

    第一場比試,托力贏了。

    第二場比試,托力又贏了。

    三比二勝,托力完全鎖定勝局,千里馬已經(jīng)是托力的了。

    場上歡聲雷動。

    第三場是狩獵,出場的是巴帖爾。

    于樓煩人來說,這是一場毫無意義的友誼賽,可有可無。

    然而,于老巴圖,于阿古拉,于山神、河神的兩個大祭司,于娜莎,尤其是于巴帖爾,這是最后的機會。

    所有人都看向托力。

    比賽開始了。

    狩獵是草原人最愛看的賽事,河道兩側,站滿觀眾。河道的一端,兩個賽手,托力與巴帖爾,各自騎馬彎弓,目光炯炯地盯住正前方的木籠。

    木籠里是一只情緒緊張的灰熊。

    托力的箭袋里是三支白色箭矢,巴帖爾的箭袋里是三支綠色箭矢。按照比賽規(guī)矩,他們每人只能向熊射出三箭,之后由專人檢查死熊,射中要害致其死亡者為勝。如果獵物未被射死,而是逃掉了,則雙方為戰(zhàn)平,可用備用獵物復賽,直至決出勝負。

    鼓聲響起,萬眾矚目。

    籠中的灰熊正自焦躁,門打開了。

    左右皆是人堆,一側是兩個騎馬的射手,灰熊略一判斷,沿著空無一人的河道一端拼命跑去。灰熊跑有幾百步遠,一聲鑼響,兩名選手躍馬彎弓,追向那熊。

    托力漸漸領先兩個馬身。

    托力追近黑熊,射出第一支白箭。

    射熊的箭是特制的,既粗且大。

    那支白箭飛出去,正中灰熊肛門,直入肚中?;倚芡吹妹蛙f起來,嚎叫一聲,頭朝上豎起。

    就在此時,托力的第二支白箭飛出,正中熊頭。

    那箭力道極大,矢頭深深地箝入熊頭。

    灰熊轟然倒地。

    就在場上歡聲雷動之時,巴帖爾的綠箭射出了。

    但那支綠箭沒有飛向倒地的灰熊,而是不偏不倚地飛向托力的后心。

    托力的馬跑得飛快,正要超越倒地的熊。

    但那綠箭的速度更快。

    托力不及出聲,跌落馬下。

    那是一支射熊的箭,箭桿足有指頭粗,箭頭是個棱形,由托力的背部透入,正中心臟。

    巴帖爾的馬疾馳而上,在馳過灰熊時,飛出第二支綠箭,射向已經(jīng)死去的灰熊的心臟。

    歡呼聲嘎然而止。

    突如其來的場景驚呆了場上的所有人,包括四名裁判。

    “托力——”娜莎慘叫一聲,跳上她的馬,箭一般飛馳過去。

    娜莎馳到托力身邊,見一支綠箭穿入托力的后背,透心而過,箭頭頂在他的前胸衣襟上。

    托力已經(jīng)氣絕,鮮血正在流淌,溢出衣襟外面的鮮血在這寒冷的天里已凝結成冰。

    娜莎擦把淚水,扒開他的衣襟,伸手進去,摸出一把血,抹在自己的臉上。

    娜莎抬頭,看向巴帖爾。

    巴帖爾已經(jīng)馳到很遠的地方,正在撥馬回轉。

    娜莎揀起托力落在地上的弓,從托力的箭袋里抽出余下的一支白箭,跳上托力的馬,朝巴帖爾迎面馳去。

    看到一臉是血的娜莎迎面馳來,巴帖爾驚詫了。

    巴帖爾駐馬,看向娜莎。

    “娜莎!”巴帖爾揚弓大叫。

    娜莎沒有搭話,在將要馳到他的跟前時,才以極快的速度彎弓搭箭,放弦射去。

    那箭不偏不倚,近距離透過巴帖爾的前胸。

    一切發(fā)生在眨眼之間。

    巴帖爾跌落馬下。

    娜莎從他身側飛馳而過,沒有回頭。

    河道兩側皆是帳篷。娜莎一騎馳至帳篷盡頭,斜刺里沖向大草原,揚雪而去。

    賽場上的突然變故徹底中斷了草原與大林的一統(tǒng)之夢。將這一切看在眼里的老巴圖一言未發(fā),將長子巴帖爾的尸體放在馬背上,帶著余下的兩個兒子及聘親團隊,沒有作別阿古拉,沿著河谷揚長去了。

    望著漸成黑點的大林客人,草原之王阿古拉如同從噩夢中醒來,大叫一聲“娜莎”,跳上他的馬,帶上他的人,沿著娜莎留下的跡痕馳向白茫茫的雪原。

    茫茫雪原上,一人一騎漫無目的,一路狂馳。

    北風呼嘯,黑云覆滿天空。娜莎頂著狂風,貼著達蘭喀喇的山腳,沒有要停的意思。

    風停了,雪花飄下。

    蒼天黑下來,大地一片潔白。

    馱著娜莎的馬冒著紛紛揚揚的雪片一路向東,不知馳有幾百里。

    馬跑不動了。

    娜莎跳下馬,面朝北方連綿的白色山包,跪在雪原上,任由雪花飄落。

    夜色暗黑,托力的馬站在雪地里,仰天長嘶。

    嘶鳴響徹夜空,一聲接一聲,引來十幾個騎手。

    眾騎手欲牽那馬,那馬卻吃力地跪下,嘴巴拱向面前的雪堆。

    眾騎手扒開雪堆,看到了跪在雪中、人事不省、一臉是血的娜莎。

    他們抱起娜莎,去牽那馬,馬卻再也站不起來了。

    它叫格力,是匹神一級的戰(zhàn)馬。

    六年前,格力降生在草原之王的馬欄里,由娜莎一手養(yǎng)大。娜莎將它養(yǎng)到四歲,作為禮物送給托力。格力馱著托力完成三日賽事,再完成一場由山神賦予的加場賽,接著馱上它最愛的主人娜莎貼山腳向東狂馳七百多里,沒有吃,沒有喝,更在它生命的最后關頭,用盡最后的力氣為它的主人呼來救星,方才溘然長逝。

    與林胡的親事泡湯了,就要到手的救援沒有了,樓煩人陷入絕境。

    大雪紛飛,娜莎的馬蹄印被越來越厚的白雪覆蓋。

    天色黑定了,阿古拉如無頭蒼蠅一般在茫茫的雪原上東馳西撞。一直尋到次日天黑,幾近絕望的阿古拉一臉沮喪地回到王帳。

    在王帳里候他的是勒格。

    望著一身疲憊、兩天未曾合眼、一日一夜未曾進食的阿古拉,勒格長嘆一聲。

    薩仁端來奶湯,跪在地上,遞給阿古拉。

    阿古拉一氣飲完,遞還給她。

    “娜莎她……”薩仁凝視他,欲言又止。

    “酒!”阿古拉幾乎是沖她吼叫了。

    薩仁打個哆嗦,正要起身,勒格拿出一壺溫熱的酒,斟上,朝薩仁比個手勢。薩仁起身,端出幾塊牛rou與羊rou,又走到帳篷一側,抱來一堆曬干的牛馬糞便,添進火爐里,拿根銅棒撥之。

    爐火復旺。

    “阿古拉,我的王,”勒格遞給阿古拉一觴酒,自端一觴,“勒格祈求神,神諭來了,公主娜莎不會有事,她就在草原上,在神的庇護下。勒格已經(jīng)吩咐各部族的祭司,讓他們?nèi)鼍W(wǎng)尋找,三日之內(nèi),當有喜訊?!?/br>
    阿古拉望空揖過,端起觴,一飲而盡。

    “神諭還說,”勒格緩緩舉觴,“大林王子阿帖爾心中駐有惡鬼,是那惡鬼壞了神的安排。阿帖爾被公主射中心臟而死,是奉了神的旨意?!毖霾憋嫳M,復斟。

    “我的王,”勒格再次端給阿古拉,“當下之急是越冬的草料。昨日之雪,雖為喜雪,卻也是加重災情。今早起來,不少部落的酋長向我訴苦,要我求請神的恩典,解脫眼前厄難。勒格求請了。”

    “神怎么說?”阿古拉急問。

    “神諭是,西方不亮東方亮?!?/br>
    “東方?”阿古拉急道,“那不是趙人嗎?”

    “是的,趙人?!崩崭褫p嘆一聲,“眼下沒有別的出路,只有求請趙人了?!?/br>
    “怎么求請?”

    “據(jù)喀烏拉部族酋長巴哈稟報,趙人在邊邑設下六個市集,離喀烏拉的海子不遠。市集上應有盡有,皆是我們所需求的,包括草料?!?/br>
    “喀烏拉海子?”阿古拉吃一大驚,“他們的市集離海子多遠?”

    “不足三十里?!?/br>
    “那不是我們的牧場嗎?”阿古拉不可置信了,“海子以東百三十里,六座山頭,皆是我們的牧場!”

    “是的,”勒格又是一聲長嘆,“趙人一點一點的欺進我們的家門了?!?/br>
    咚的一聲,阿古拉一拳砸在幾案上。

    一陣馬蹄聲疾,幾騎飛至,在帳外停下。

    幾人下馬。

    薩仁迎出去,掀簾開門,禮讓他們進來。

    為首一人,正是喀烏拉部族的酋長巴哈。

    阿古拉看向他們。

    “扎木,”巴哈看向一個被寒氣吹得滿臉通紅的年輕人,“將你所知稟報大王與大祭司!”

    “啟稟大王,啟稟大祭司,”扎木叩拜于地,“我叫扎木,剛從喀烏拉海子來,稟報兩大急情,一是前日夜半時分,我部族有人聽到馬蹄聲疾,出帳查看,遠遠望到一人一騎正在越過海子南側雪原,向東馳去。是后半夜,不該有人,他以為是小偷,上馬追趕。可惜距離太遠,他未能追上,眼睜睜地看著那騎馳入趙人邊邑。今朝接到大祭師的尋人旨令,他懷疑夜間所追之人或是大祭司所求的人,就報告了?!?/br>
    阿古拉、勒格皆吃一驚,正在對視,薩仁號哭起來:“天哪,一定是娜莎!她……她怎么跑到趙人那兒去了?”

    阿古拉反倒松出一口氣。無論如何,這是一個下落,說明娜莎仍在活著,這辰光在趙地。

    “另外一事呢?”勒格看向那人。

    “是趙人?!毙』镒咏拥?,“今日后晌,他們成群結隊,一路馳到我們的海子邊,在海子里砸冰捕魚,還扎下帳篷了?!?/br>
    “為何不趕走他們?”

    “他們的人太多?!?/br>
    “多少?”

    “少說也有二三千,黑壓壓的,海子里到處都是。酋長、祭司在這兒參加慶典,沒有人當家,長老讓我倆趕來稟報,請大王作主處置!”

    “你們近日可曾去過馬喇山口?”勒格問道。

    “沒有人敢去,”扎木應道,“山口讓趙人占了。他們還在山口后面的草原上修建邊邑,蓋下不少房舍,圍有柵欄,安有弓弩,設下關卡,過往之人,皆受盤查?!甭灶D,“就這辰光,他們在設市集呢?!?/br>
    “市集?讓你們購物嗎?”

    “讓購。”扎木應道,“聽說市集上運來大量草料,有幾家就動心了。曉得趙人愛馬,有十幾人趕去馬匹,可趙人邊關不讓我們?nèi)窟^去,只讓過去三人,每人只許帶一匹馬入市,說是市集對外邦限購,他們的草料要優(yōu)先賣給趙人?!?/br>
    “那三人購到?jīng)]?”

    “購到了,一匹馬換十車干草、十袋飼料。趙人還幫忙將三十車草料送到邊關外面,那三人回來叫車,全運回來了。草料是上好的,那三家的牲口基本可以熬過去了。”

    “他們沒有逛逛市集?”

    “逛了。市集上物品豐富,我們需要的應有盡有,草料更是堆成小山,聽他們說,趙人沒有多少,他們的馬根本吃不完!聽長老說,趙人精得很,是眼饞我們,逼我們?nèi)ベI,賺我們大錢!”

    “曉得了?!卑⒐爬聪蛩_仁,“賞酒!”看向酋長巴哈,指向旁邊一個隔間,“巴哈,帶他們那邊稍坐,喝幾口熱乎熱乎?!?/br>
    巴哈安排二人走向隔間。

    阿古拉看向勒格。

    “邊邑,喀烏拉海子,五個黑山頭……”勒格閉目,自言自語,有頃,看向阿古拉,“阿古拉,我的王,還記得神諭嗎?”

    “神的哪個諭?”

    “我剛剛講過的?!?/br>
    “記起了,”阿古拉一拍腦袋,“西方不亮東方亮!”

    “正是。”勒格接道,“我們?nèi)笔裁?,趙人就送來什么了。”

    “國師說的是!”阿古拉握拳,“請問國師,是武取還是文取?”

    武取是武力掠奪,文取則是拿牲口換購。

    “文取。”勒格應道。

    “我們沒有多少牲口了。”阿古拉應道,“今年災情大,不小幼崽沒活成,入冬又死不少,公的或殺或賣,所剩無多了。母的懷著崽,賣不得!”

    “唉。”勒格苦笑一聲,“沒有大林人在后撐著,我們——”搖頭。

    “好吧!”阿古拉應一聲,朝隔間叫道,“巴哈,過來?!?/br>
    巴哈走過來。

    “方才聽扎木說,趙人的市集是一匹馬十車干草、十袋飼料?!卑⒐爬?,“你們喝完酒,這就回去。你去與趙人談,這個價錢有點兒貴了,往年是十二車干草加十二袋飼料。我們打總兒買,將他們的市場全包下,他們也得打個折,是不?要讓他們曉得,再過兩個月,新草長起來,他們囤積的草料就全沒用了。對了,還有一事,探訪娜莎。據(jù)扎木所說,夜間飛馳過去的,一定是她了。”

    巴哈拱手:“謹遵王命!”

    平邑不是趙國的邊邑,而是趙國的北地大邑。近些年來,趙人不惜血本在此修城筑壘,囤積大量物資,將之建成趙國北地的邊防重地、物流要塞。

    為示重視,武靈王在城中設立一座別宮,早晚來此,他就住在自個的宮里,盡力避免干擾城邑防務。

    說它是宮有點兒大了,不過是個五進院的大宅子,院墻不高,平日幾乎是空關的,住著幾個打理的人。只有趙王過來時,這兒才算熱鬧,里里外外全被趙王的衛(wèi)隊接管。

    五進宮院中,趙王住在中間一進,堂間是個可以議事的殿堂。肥義、蘇秦分別住在第二進與第四進,外面兩進是衛(wèi)隊的,臣仆、宮女分別住在中間三進的兩側廂房里,隨呼隨到,以照顧飲食起居。

    讓蘇秦住進別宮,一為安全,二為方便議事。

    居不可無水,不可無木。別宮的東側廂房外面是片草地,西側外面是個兩畝見方的水塘。水塘連接流經(jīng)城邑中的一條河流,塘中養(yǎng)些魚鱉,進出水處設有控制水量的閘門。但在這冰冷的雪天里,無論是水塘還是草地,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就在樓煩王為一系列事件焦頭爛額時,趙王的別宮里一片祥和。幾進宮院里無不熱氣騰騰,一絲兒不感到寒冷。代替牛糞的是火炭,每個房間都置有炭盆。木炭全是精制的,只須幾根炭就可燃燒一整天。所有的窗子都被密封起來了,墻體很厚,全由粘土夯實而成,冬季保暖,夏季清涼。

    用過午膳,趙王叫來蘇秦,二人圍爐閑坐。

    草原上的事顯然也傳到這兒了。

    “蘇子,”趙王瞇起眼睛,“寡人琢磨來琢磨去,始終不解樓煩公主為何會射殺林胡的王子。你說,他們之間,會不會是情殺?”

    “回稟大王,”蘇秦應道,“就線人所報,臣的推斷是,樓煩遇災,樓煩求助于林胡。樓煩王無子,惟此一女,林胡王可能欲以結親為名,吞并樓煩,因而借慶典活動前來聘親。據(jù)線人所講,林胡王的聘禮是上萬車的草料,這個是樓煩無法拒絕的。至于樓煩公主射殺林胡王子,極有可能是,公主愛上本族勇士,抵觸這門婚事,樓煩王子出于嫉妒,射殺勇士,公主再射殺他復仇。于幾個年輕人來說,此事可謂是悲劇,但于大王來說,該當是天助了。如果樓煩、林胡結親成功,肥義將軍他們或就是白忙乎一場了?!?/br>
    剛剛提到肥義,外面一陣腳步聲急,肥義帶樂毅匆匆進來。

    “王上,蘇子,”肥義見過禮,稟道,“又有急情。”

    “哦?”趙王看向二人,指向火爐。

    二人圍爐坐下。

    肥義摸出一卷邊關急報,雙手呈上。

    趙王看過,遞給蘇秦。

    “馬喇山口?”趙王自語一句,看向肥義,“來者何人?”

    “喀烏拉部落的酋長,叫巴哈?!?/br>
    “果然?!碧K秦閱畢,將急報遞還趙王,淡淡一笑,“王上,該您落子了!”

    “他要吃下市集上的所有物品,希望能打個折呢,呵呵呵,蘇子,你說,這個折寡人怎么打?”趙王看向蘇秦。

    “八折,只要馬。”蘇秦脫口應道。

    “八折?”肥義急了,“怎么能這般打折呢?該當提價才是!”

    “是他們用一馬來換八車草、八包料?!碧K秦笑道,“這不是八折嗎?”

    “嘿,”肥義拍拍腦袋瓜子,豎起拇指,“蘇子這個!”

    “肥義,”趙王吩咐,“轉諭邊關,他若肯了,八折打包,一總兒賣給他。他若不肯,只要現(xiàn)出一絲絲兒遲疑,就改成六折。再說半句二話,四折!”

    “肥義領旨!”肥義聲音清朗。

    “海子那兒抓到多少魚?”蘇秦問道。

    “多極了,沒個數(shù)哩,我敢打包票,夠咱三軍吃半月?!狈柿x呵呵直樂,“真不明白,這么多的魚,樓煩人為何不抓呢?”

    “他們要是會抓,還能輪到你?”趙王沖他撇出一嘴。

    “肥大人,”蘇秦接上方才的話頭,“讓他們再抓三日,之后撤回,將抓到的所有魚投放到市集上。胡人不是要打包嗎?那些魚也得包上?!?/br>
    “肥義明白。”肥義應過,看向樂毅,“樂毅,另一件事,你稟報吧。”

    “大王,蘇大人,”樂毅拱手,“三天前,深夜,大雪紛飛,我邊屯牧民聽到草原上馬嘶凄厲,前往察看,從雪堆里扒出一女,僥幸救回她一命?!?/br>
    武靈王、蘇秦互望一眼,又不約而同地看向樂毅。

    “邊屯牧人從她所乘的馬、馬飾及所穿衣服、所佩頭飾看,她不是個尋常胡女,就報告屯長了,之后逐級上報。臣得聞音訊,即與肥義大人前往探視,一見面,果然是她?!?/br>
    “樓煩公主?”武靈王急不可待了。

    “正是?!睒芬憬拥溃俺荚跇菬r,與她見過多次,還買過她親手養(yǎng)的一匹馬呢,我給了她雙倍價?!?/br>
    “她現(xiàn)在哪兒?”

    “凍壞了,”樂毅輕嘆一聲,“這辰光仍在牧人的帳包里接受救治?!?/br>
    “要緊不?”武靈王急了。

    “發(fā)高燒,時迷時醒?!睒芬銘溃皟鰝弥?,邊屯牧人善于處理。主要是內(nèi)傷,公主是萬念俱毀了,一心求死的。她所以沒有死,得虧于所騎的馬。我看過了,認出它,叫格力,是匹好馬,可日行千里。格力是公主一手養(yǎng)大的,幾年前,公主將它送給托力。托力與她一起長大,二人情深意篤。她親眼看到托力被林胡大王子從背后射殺,恨極,追過去,騎上格力,用托力的箭射死兇手,一路奔馳到我們的邊屯。格力跑不動了,嘶鳴求救,一直候到牧人來,它才跪在雪地里,不起來了,邊民生盡辦法也未能救活它。從大黑山到邊屯,我粗略算過,不下七百里,想是公主傷悲,吆喝它不停奔馳,傷到它的要害了?!?/br>
    “公主喜歡托力是因為他們一起長大嗎?”

    “不完全是。草原女人歡喜強壯男子。公主是草原之花,喜歡的自然是草原第一強壯男子。草原上每年冬季歡慶山神節(jié),舉辦賽事,年輕男子是摔跤、騎射、狩獵三項,最后贏家為草原雄鷹。托力在去年比賽中三項皆得第一,奪得雄鷹稱號,今年保持了這個稱號。”

    “哈哈哈哈,這個妞有味兒!”武靈王看向肥義,“厚葬那馬,在馬倒地處立碑紀之?!甭灶D,“將公主運到此處,寡人親自護理!”

    “臣受命?!狈柿x朗聲。

    “王上,”樂毅接道,“還有一事,那個叫巴哈的提到公主,說是他們的族人看到她在夜半辰光馳入我境,求請我們查訪此事,說是他們的大王及所有草原人都在著急呢。如何回復為妥?”

    武靈王看向蘇秦。

    蘇秦略一思索,出聲:“回他個活套話,就說尚未聽說過這事兒。”略頓,“哦,對了,讓關尉帶他市集上轉轉,解解眼饞。是所有市集,讓他看個夠?!?/br>
    “八折?”勒格瞇起眼,苦笑一聲,“照這個價,我們把所有能賣的馬全給他們,也不夠換取那些草料?!?/br>
    “是呀。”巴哈苦笑一聲,“我急了,打著笑臉,回他說能不能……我的話還沒說完,他就攔住我,說是我再說下去,就是六折,我……沒敢再作聲?!?/br>
    “欺人太甚!”阿古拉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

    “太欺負人了,”巴哈接道,“我當時的臉色就變了,可……我不能發(fā)作呀,我……那軍尉見我氣色不好,又親熱起來,帶我看了所有的市集,貨色真不少,都是從別處運來的。來趕市集的趙人不少,多是附近的牧人,但沒幾個買家,無不抱怨價錢太貴?!?/br>
    “貨主是什么人?草料是從哪兒運來的?”勒格冷不丁問道。

    “說是商販運來的。他聽說這兒鬧災情,從上黨運來這些草料和物品,想發(fā)筆橫財呢?!?/br>
    “哦?!崩崭袢粲兴?。

    “草原之王,”巴哈看向阿古拉,“讓我生氣的還不是草料,是魚?!?/br>
    “魚?”

    “趙人成群結隊,到我們的海子里打魚,放在他們的市集上售賣。他們烤給我吃,味道真還不錯。我問價錢,竟然比羊rou還貴。養(yǎng)只羊需要一年多,可這魚根本不用養(yǎng),從冰洞里撈出來就是,怎么能是同樣的價錢呢?趙人太會做買賣了!”

    “你們?yōu)楹尾淮???/br>
    “打不來呀。他們用的是種特殊的網(wǎng),把冰面砸開一排洞,拿網(wǎng)從冰的下面撈。聽他們說,只要打個洞,魚就來了。真沒想到,海子里有那么多魚,一溜子魚攤,碼著成堆成堆的魚。若是我們也能打上來,可少殺不少牛羊呢!”

    “娜莎呢?可有消息?”薩仁走過來,急切問道。

    “我打問了,他們沒有聽說。我估算過,公主是后晌由大黑山出走,到海子時約在半夜,六百多里,還是雪地,再好的馬也吃不消。即使趕到趙地,也在夜半,趙人都在睡覺。若是公主一直在曠野里奔馳,怕就……”巴哈欲言又止。

    薩仁兩手捂臉,悲哭起來。

    “勒格,”阿古拉看向勒格,“召集各部吧。無論如何,我們得活下去。這等jian商,純粹找死!”

    “代郡有多少兵馬?”勒格問他。

    “我摸過底,各處加起來不過兩萬?!卑⒐爬瓚?,“且大多駐在代城,離馬喇山口大幾百里呢。我們先吃下市集,他們?nèi)舾易愤^來,我們就在山口后面扎下麻袋,誘其入袋,打痛他們!”

    “我尊敬的王,”勒格盯住阿古拉,“我們是可以打痛他,可趙人不是大林人,若是惹毛他們,我們拼不過呀?!?/br>
    “拼不過也得拼!”阿古拉決心下定,“我們有大黑山,大不了轉進山里,看他能奈我何?再說,趙人再多,能全過來嗎?他們身后還有韓人、秦人、魏人、齊人,更有中山人,顧不上我們!”

    “也好。我王暫先召集各族酋長,勒格這就祈請山神,聽從神諭。”

    勒格祈請山神,神諭竟是大吉。阿古拉再無遲疑,將神諭示給各部族的酋長并祭師,集結三萬青壯,備足弓箭、戰(zhàn)刀,經(jīng)過周密部署,于月黑之夜襲向馬喇山口。

    趙人顯然有備,望到黑壓壓的騎兵奔馳過來,立馬點起烽火,嗚鑼擊鼓。

    望到這兒的烽火,其他各地也都燃起烽火,號鼓響起。

    然而,樓煩騎卒殺到之后,卻意外發(fā)現(xiàn),關卡中沒有一個趙人。從趙人留下的零亂痕跡來看,他們沒放一箭,全都騎馬逃了。

    一馬當先的巴哈攀上趙人的了望塔,放眼望去,但見趙地各處村屯無不忙亂,趙人無不在倉惶逃躥。

    巴哈稟報阿古拉。阿古拉驗過趙人關卡未放一矢的連弩,斷定關卒自知寡不敵眾,逃命去了,當即傳令各部卒,兵分數(shù)路,殺向關內(nèi)各個方向,尤其是那些市集。

    市集里空無一人。

    樓煩騎卒四處搜索,守著貨堆的趙人全都逃掉了,不少被窩還是熱的。只有那些守護的狗在狂吠中奔逃,被胡騎射死。

    阿古拉令胡騎一萬在市集之外布置警戒,嚴防駐守在平邑等地的駐軍救援,余眾點檢趙人市集上的貨物。

    貨物堆積如山,從兵器到日用,什么弓箭、彎刀、馬具、胡服、鹽巴、器皿之類,凡是他們需用的,一應俱全。別的不說,單是從湖水里撈上來的鮮魚,無不凍得yingying的,足可裝運數(shù)十大車。

    這次出擊非為與趙人開戰(zhàn),為的只是這些物品。胡卒個個喜悅,忙不迭地打包裝運。

    更喜人的是,一組胡人意外發(fā)現(xiàn)一個趙人越冬的特大牧場。

    牧場里的趙人全都逃了。

    胡人一邊點檢,一邊稟報阿古拉。

    阿古拉飛馬馳來。

    面對場中的三萬多只羊、一萬余頭牛及堆得山一樣的牧草與庫中碼放得整整齊齊的一袋袋飼料,樓煩王喜不合口。

    別的不說,單是幾大集市的貨品與這個意外發(fā)現(xiàn)的牧場,就足以彌補整個部族去年災情中所遭受的所有損失。

    惟一的難題是,如何運走它們。

    一切似乎是上蒼安排好了的。就在阿古拉為如何運輸愁眉不展時,又有胡人在牧場附近發(fā)現(xiàn)一個車場,時面停著現(xiàn)成的大車。

    阿古拉趕過去,果見雪地上整齊排列的是趙人裝運輜重的大車。有人數(shù)過,正好五百輛,似乎擺在這兒有些辰光了,上面履著一層厚雪。

    阿古拉曉得,此地不可久留,無論如何,得盡快將這兒的所有物品及時運走,藏進山里。否則,此地離趙城晉陽不足千里,晉陽的援兵三日之內(nèi)就可趕到。那時,他們的選擇只有兩個,要么決一死戰(zhàn),要么撤退走人,空歡喜一場。

    阿古拉不再遲疑,吩咐部眾將跨下坐騎套在五百輛輜車上,將車拉到牧場,將山一樣的草料悉數(shù)裝進車中,又在上萬頭牛中選出健壯的驅到市集上,將打成包包的貨物放在牛背上。

    大家一氣忙活到天色將晚,阿古拉擔心夜長夢多,傳令撤退。

    撤退的陣容異常龐大。來自草原各部族的三萬騎手空馬而來,滿載而歸。除兩千名青壯殿后防御之外,阿古拉命令其他騎卒,包括他自己,全部下馬步行,騰出跨下坐騎承運貨物,或拉車,或載物,實在馱不走的,就由人背負。三萬多只羊及余下的數(shù)千只牝牛,多是懷崽的,殺不得,只能趕著走。放眼望去,平坦無垠的原野上黑壓壓的到處是撤退的胡人,不成隊伍,沒有秩序,只有一群挨一群的部族拖拉著各自的戰(zhàn)利品,在茫茫的雪地上一步一步地向西游走。

    胡人們或背或扛,或趕牛羊,或駕輜車,沒有一個閑人,鬧騰將近一夜,至天亮時多已力盡,原以為走了很遠,實則只有幾十里路,前鋒剛到馬喇山口。

    望到趙人的了望塔及烽火臺,胡人由不得加快腳程。

    就在走近了望塔時,前面的胡人呆住了。